這京城的運河之上,從來都是那般的水,只偶爾起風的時候,才會漾起些許波瀾,卻也沒多少人在意,這河上,真正引人注目的,其實是游船。
奢華的游船在河流之中穿梭,它們或許才是這河上的風景,那些華麗的游船之上,是絲竹弦樂,是鶯歌燕舞,是美人在懷。
此處便是入了夜,無數(shù)明燈,也會撐起此處的歡歌笑語,照舊亮如白晝。
但今日,這河上卻是從未有過的寂靜。
只余下水面上的煙波浩渺,以及其中,影影綽綽綻放的荷花,無數(shù)人忍不住彎腰去觸碰,卻無論如何也摸不到,只余下掌心的一捧水汽。
“那,便是神女嗎?”
不知是誰,低聲囈語了一聲,打破了這突如其來的寂靜,那便是神女嗎?傳說中的那位神女娘娘,就如同這荷花一般,凡人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但無數(shù)的游船都在悄悄注視著那一艘船。
而神女看著眼前的景色,略微頷首,似是勉強還算滿意,“雖不及吾從前游天河時的景色,這般倒也算是勉強能看吧,你們凡人游湖,倒真是。”
神女看了他們一眼,輕輕勾起唇角,沒有再說下去,不過他們已然是明白了,神女并非不愛凡間的景色,但今日這景色,是不足以打動神女的。
“國師有所不知。”謝清和拿起備好的茶,親自沖泡,動作倒也算得上行云流水了,然后端起茶杯,送到了姜蕪面前。
“您若去了別處,尋一水光山色之處,只要一艘小舟,所觀的,自然是那山水景色,但這里是京城啊。”
“有何不同?”神女透過窗戶看過去,嘖嘖嘖,她和系統(tǒng)早早準備好的干冰,還有投影,就是為了這一刻啊,最關鍵的是,這兩樣,便宜,好用。
如今這水上的船,不像是在水面上,倒像是在云端之上,姜蕪坐在這里,都能聽到岸邊的驚呼聲。
“這游船,可不是人人都能造得起的,而且能在京城的這河上航行的,可不是一般的人家,每一艘船上,不都有各家的家徽嗎?”
“世家?”神女收回目光。
謝清和點頭,“這是他們的底蘊,自然是誰也不愿意落人一等的,所以,國師,此處的游湖,看得可不是自然萬物。”
神女抬手,接過了謝清和遞過去的茶杯,“看得是凡人之景。”
“可不是,這凡人之景,倒是更吸引這些人一些。”
神女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從謝清和身上劃過,然后是船上的每個人,“那,今日,吾就要看爾等嗎?爾等,要如何做這凡人之景呢?”
不少人都是背脊一僵,謝清和嘴角的弧度都沒有改變,“只要您想要看,他們自然是什么都做得。”
謝昭的目光看似隱晦,卻還是非常強烈的落在自己妹妹身上,為了討好國師,他的皇妹就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給賣了?
“那,便開始吧。”
神女往軟塌上輕輕一倚,“那,諸位就開始吧。”
這是讓他們去當?shù)桥_的戲子?在神女面前表演自然沒問題,可問題是,他們這些人哪里會跳舞唱曲啊。
就他們這些只會舞槍弄棒的糙人,怎么做得來那種事啊?
墨奇葩和周知瑾,也是面露尷尬,她們的確博學多才,便是和男人相比,也是其中佼佼者,可唯獨于歌舞一道,稱得上是一竅不通的。
如果不是為了維持自己的身份,姜蕪馬上就要笑出聲了,嘖嘖嘖,她提心吊膽那幾次算什么,她都演得這么精彩了,都能拿奧斯卡小金人了,現(xiàn)在,她是觀眾,該讓這些人給她演了。
“誰先來?”神女撐著下巴,笑盈盈的看著他們,眸中滿是興味,意思很明確。
祂要看。
“神女娘娘。”宋策倒是最機靈的那個,反應也最快,不等其他人開口,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就先站出來了。
宋策左右看了看,拿了旁邊裝飾用的長劍。
“神女娘娘,您讓我表演別的,許是不行,不過舞劍這個,我還是在行的。”
宋策說完,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還沒反應過來的眾人,謝昭他們看著宋策,居然還有這一招,怎么就被宋策搶先了?
神女一笑,看著宋策,“就你機靈。”
宋策一笑,“回神女娘娘,比聰明,我肯定是比不過的,不過,小機靈這一塊,別人未必勝過我,誰讓他們都是正人君子呢。”
神女但笑不語,宋策拿著手中的長劍,臉上嬉笑的神色頓時消失了,變得嚴肅了幾分,宋策畢竟也是領兵打仗過的,他的劍舞可不是單純的花把式,一舉一動之中,都帶著凌厲的寒光。
神女的神色依舊平靜,但姜蕪,卻讓系統(tǒng)好好將這一幕錄下來,嘖嘖嘖,這腰身,這力道,這東西,這風姿,放在現(xiàn)代,得多受歡迎啊,不得讓一群小姑娘口水狂流?
宋策最后挽了一個劍花,然后收劍入鞘。
“獻丑。”
說真的,臉這種東西,真的是一大加分項啊,這一船的人,男帥女美的,大抵也只有這個時候,姜蕪才會生出幾分不真實感來。
這些人的長相,就像是小說作者筆下,用華麗的辭藻一點點刻畫出來的樣子,好看的,有些不真實。
“不錯。”
神女回過神來,看著宋策,眼神明亮的少年郎,像是一只努力討主人歡心的小狗一樣。
“你們凡人看了這演出之后,不都要給賞嗎?”神女看著宋策。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神賜之物,凡人不可得,只能期望著神女的賞賜,這樣的機會,實在是難得。
宋策躊躇了一下,這一刻,他想到了他的兄長,自從公主的容貌恢復之后,宋策心中也存了些希望,如果神女愿意救一救他兄長就好了。
可就像是他爹同他所說的一樣,他們不能行逼迫神女之事,神女的憐憫是有底線的,凡人沒有資格貪得無厭。
宋策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輕呼出一口氣。
“我兄長前些日子,說想要吃荔枝,國師可否賞我?guī)最w?”
神女看了宋策一眼,那一刻,宋策幾乎以為,祂看透了自己的所思所想。
但最后,宋策只是提著一籃子荔枝,讓小廝快馬加鞭的送回宋府去了。
“那,下一個,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