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室內燭影搖曳,檀香氤氳。高東旭把玩著手中的青瓷酒盞,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木戶加奈身上,淡淡的笑道:“沒想到,木戶小姐把考古,文物研究事業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之前,一直在溫柔謙恭的講述自己對考古,文物研究有多么熱愛,對爺爺木戶有三多么崇拜的木戶加奈,聽到高東旭的感嘆,流露出一絲絲憂郁,她低垂的眼睫在燭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弧度。
“高桑,或許您不知道,一直以來,對于被帶回日本的明堂玉佛頭的真假,無疑成為了我爺爺一生的遺憾,臨終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將佛頭歸還,并由許家后人揭開真相。讓佛頭和佛身合二為一。
然而,現在,隨著岐山海螺峰的坍塌,線索中斷,一切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高東旭微微一笑,看著木戶加奈的俏臉,知道正戲來了。
此時,木戶加奈也一改之前的嬌羞,目光明亮的和高東旭對視著,柔聲說道:“正當我對解開真相不再抱希望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高桑,直覺告訴我,高桑或許才是解開明堂玉佛頭真假的關鍵。”
“呵呵,木戶小姐,可能要讓你失望了,要知道,我連佛頭都沒見過,更別說分辨真假了。”高東旭笑呵呵的看著木戶加奈說道。
木戶加奈看著高東旭臉上的淡笑,心中更加感覺,高東旭掌握了一些情報,信息。
她離開黃家后,進行了一番分析和思考后,發現,一直身處局外的高東旭,竟然是所有人中,最了解當年真相的人,甚至,還找到了當年許一城保護下來的那些國寶的三件真品。
這在木戶加奈看來,高東旭一定是掌握了許多的情報和線索,才能找到當年許一城邀請的那三十二名造假高手的后人,得到了那三件真品。
那么就不排除高東旭知道真佛頭的情報和線索。
“高桑。”木戶加奈突然正襟危坐,和服下擺在地板上劃出決絕的弧度。
“為了完成爺爺的臨終遺愿,尋找到真正的明堂玉佛頭和佛身,木戶家族,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燭光映照下,木戶加奈眼中的柔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灼人的執念。
看著一改溫柔謙恭,變的狂熱,充滿執念的木戶加奈,高東旭心中感慨不已。
從當年的遣唐使河內小鬼子,到現在的木戶加奈,這都一千三百多年了,對于把明堂玉佛占為己有的執念之深,真的是堪稱變態。
難以想象,也難以理解。
感慨的同時,高東旭看著面前的木戶加奈,也是不由的心生寒意,管中窺豹。
一個小鬼子家族,為了一個明堂玉佛都如此瘋狂,千年執念不絕,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繼。
那么它們對于天朝的覬覦和野望呢?恐怕其賊心從未改變過!
想到這,高東旭的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心中冷笑,既然賊心不死,那就別怪他不講武德了。
“為了一件死物,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嗎?”高東旭笑瞇瞇的看著木戶加奈的俏臉,似乎不掩飾眼中的炙熱和侵略xing,伸手端起酒盅,邊問,邊仰頭喝光清酒。
木戶加奈先是美眸一亮,隨即在對上高東旭灼熱視線時僵住了。緋紅慢慢爬上她的臉頰,心中一沉,卻依然強撐著露出羞赧神情:“高桑或許不明白這尊玉佛對家族的意義“
她低頭掩飾眼中的冷意,“而且我也有不得不找到它的苦衷。“
“拜托了!”
高東旭看著跪坐著的木戶加奈向他低頭施了一個跪拜大禮。眼中的寒光再次一閃而逝,心中冷笑,臉上卻一副淡然的微瞇起了雙眼,淡淡的開口說道。
“公元688年,武則天決意稱帝,開始大造輿論,為登基做準備。
她對外宣稱自己是彌勒佛主轉世,降于世間拯救萬民,所以大肆崇佛,命令其男寵薛懷義以乾元殿為基礎,建起了明堂與天堂,并在里面供奉佛像。
而在這些佛像中,有兩尊佛像至為珍貴。一尊是夾纻彌勒大佛像,身量極高,供奉于天堂之內,代表的是武則天的本身。
另外一尊則是毗盧遮那佛。這一尊佛的質料來自于西域進貢的極品美玉,依照武則天容貌雕成,是一件稀世珍品。
武則天非常喜歡這尊玉佛,將它擺在了明堂隱龕中。
當時在洛陽,還活躍著一位日本遣唐使河內阪良。河內阪良是一個狂熱的大唐文化愛好者,對一切事物都非常癡迷。。。”
此時聽到這個故事,以及河內阪良名字的木戶加奈美眸圓睜,激動的嬌軀微顫,目光灼熱的看著高東旭,心中更是波濤翻涌。
“他果然知道!”
“。。。當河內阪良看到那尊毗盧遮那玉佛時,立刻深深地愛上了它,不可自拔。。。不想薛懷義恃寵而驕,醉酒鬧事,于公元695年一把大火燒毀明堂。日本遣唐使河內阪良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盜走玉佛,宣節校尉連衡見狀拼命奪回佛身,佛頭卻由河內阪良帶回了日本,為掩人耳目改姓木戶。”
說到這里,高東旭停下,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面紅耳赤,目光灼灼,激動不已的木戶加奈說道:“加奈小姐,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嗨——高桑果然是知道真相的人,看來我的直覺并沒有錯。您所說的,比家族記錄的都要詳細。”木戶加奈激動的再次向高東旭跪拜說道。
高東旭一聽有家族記錄,知道以上所說的內容,并沒辦法釣住木戶加奈,要想拿捏對方,那就只能說些她不知道的,所以,他繼續講著許家和木戶家的恩怨糾纏。
“。。。直到明萬歷年間,許家出了一名十分優秀的子弟叫許信,參加了大明援朝抗倭戰爭。許信在前線殺敵之時,無意中發現一個姓木戶明雄的倭寇頭目,居然想喬裝潛入內陸,形跡可疑。
幾番交手,許信才知道,木戶這個姓,原來就是當年的河內家分支傳下來的,他們繼承了河內阪良的遺志,一直對留在天朝的玉佛身垂涎三尺。最后兩人在岐山附近同歸于盡。”
“嗨,之前的岐山探險,我已經在海螺峰古墓里看到了木戶明雄的尸骨。”木戶加奈更加的興奮了,這和她所了解的真相,線索全都對上了,她更加確認高東旭掌握了所有真相。
高東旭看著激動,美眸放光的木戶加奈,扔出了最大的釣餌。
“。。。1928年3月,木戶有三隨著考察團進入天朝,繼續來尋找玉佛身和被木戶明雄丟失的玉佛頭,同年,許一城與木戶有三第一次見面。。。”
隨著高東旭低沉的聲音在室內回蕩,木戶加奈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她的手指緊緊攥住和服下擺,指節泛白,生怕一絲雜音會打斷這即將揭曉的隱秘往事。燭光在她精致的臉龐上跳動,映照出她眼中近乎虔誠的專注。
然而就在真相即將浮出水面的剎那,高東旭卻突然收聲。他好整以暇地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三文魚,在醬油碟中輕輕一蘸,送入口中細細品味。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與木戶加奈緊繃的姿態形成鮮明對比。
“高桑——“她終于按捺不住,身體前傾,和服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她雙手捧著酒盅,恭敬地遞到高東旭面前,“后來呢?“
高東旭接過酒盅,目光放肆地在她頸間流連。他仰頭飲盡杯中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之后的故事,需要收費了。“
木戶加奈瞳孔微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羞怒與輕蔑,但轉瞬即逝。她迅速換上甜美的笑容:“是加奈唐突了。不知高桑需要多少報酬?“
“我不缺錢。“高東旭放下酒盅,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手背。
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紙燈籠的火苗不安地搖曳,在障子上投下變幻的光影。木戶加奈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她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裝作嬌羞地低下頭,聲音微微發顫:“那您.想要什么?“
高東旭的目光如實質般在她身上游走,最后定格在她低垂的側臉:“能告訴我,你為什么非要找到玉佛不可嗎?“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銳利,“以木戶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財富.“
話未說完,但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木戶加奈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抬起頭,正對上高東旭洞若觀火的眼神。那一刻,她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險——他不僅掌握著玉佛的秘密,更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偽裝。
庭院里的楓樹枝椏沙沙作響,仿佛在見證這場無聲的博弈。木戶加奈的指尖不自覺地撫上和服袖口暗繡的家紋,那是木戶家族千年傳承的象征,也是她無法擺脫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