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祭祖,其實沒有想象中的莊重。
部落沒有底蘊,想要裝也裝不起來。
往下看去,兩側石階上全是族內孩子在往上爬,大的領著小的,嘴里還哇哇叫著。
“快爬,誰在后面我揪誰的小唧嘎子了。”
人群中有人剛開口,就挨了族老一棍子。
今日,族老們將之前看護族人練武的尚方寶棍都拿來了,誰不老實就敲誰。
“祭獸來了!”
一群人連忙將占據的中間臺階讓開,巨大的木架由三十六位族人扛著,其上束縛著三階怪魚,拾階而上。
“好大個的魚,一鍋燉不下。”
“嘭,閉嘴!”
……
很快,族人跟在祭品后面,一窩蜂的就湊到了祖廟外。
怪魚被抬到了石臺上,眾人的眸光落到了沈燦身上。
這也不怪族人不懂,是因為整個炙炎部就沒人懂。
倉稟足而知禮儀,部落還沒擺脫吃喝這一步,暫且湊合著過吧。
繪巫符,刺鸞刀,接獸血。
【祭主掠取三階玄紋腹足魚壽元四百七十三年】
火樘看著沈燦真的刺穿了魚頸后,才悄然松了口氣。
只要這一步過去,接下來分割的時候就能插手幫忙了。
很快龐大的怪魚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塊狀,其中最好的部分被沈燦送入了祖廟進獻給了先祖。
洞內泛起一片紅光。
一下子引起了族人的矚目。
祭祀年年有,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般異象。
“讓娃娃們都進來。”
火咸蒼老的聲音響起。
“快去,跑著去。”
聞聲,祖廟外的族人紛紛催促自家娃娃,朝著祖廟山洞而去。
祖廟內,沈燦懷抱血樽,招呼著娃娃們湊上前來。
并三指沒入血樽沾了獸血,在娃娃們臉頰上橫著抹過。
血樽內的獸血已被他悄悄換了,不然三階獸血的沖擊力小孩子承受不住。
祖廟山洞外,眾多族人翹首以盼。
祭祀先祖,先祖賜福,這是口口相傳卻又沒有見過的場景。
挨個給娃娃們歃血的時候,沈燦還拿出了一卷獸皮卷攤開放在了神臺前掛起來。
可惜娃娃看向這卷獸皮的時候,只有被歃血進入祖廟的興奮。
一個個眼神都清澈的不像話,對于獸皮卷上的巫文一掃而過。
最后,沈燦想到了一個原因,那就是生的娃太少了。
娃娃多了就不信沒有天賦怪出現,目前部落起步,短時間內能有一兩個小怪他就滿意了。
沈燦起身和火咸對視一眼,點頭朝著祖廟外走去。
……
祖廟外。
族人看著從紅光中走出的沈燦,一個個息聲凝神。
一群娃娃隨在他身后走了出來的,個個臉上皆有三指橫著的血痕,沖向自己的爹媽。
“我得剛剛到了先祖的指引,族長請入祖廟。”
在族人的矚目下,火樘隨著沈燦踏入祖廟,淹沒在紅光中。
“有沒有好苗子?”
看到沈燦輕輕搖頭,火樘嘆息一聲,“娃娃還是太少了,等族祭之后,我定會好好鞭打一下這些家伙,天天就知道吃。”
火樘又看了看放出來三大槽子獸血,濃烈血腥味中還發著紅光。
忍不住問一句,“放出來的獸血要晾多久才能祛除掉麻沸散藥力?”
“快了。”
沈燦回了一句,啥時候才能中和掉麻沸散藥力,他不得用壽元推衍一下?
這不還沒得空?
“族長在祖廟多停留些時間再出去,這樣族人才能相信完整的接收到先祖指引。”
說著,沈燦就進入了西側耳洞。
他需要借助剛剛獲得的壽元,推衍一下三階中和巫藥,還有麻沸散如何中和的事情。
這頭怪魚用的麻沸散太多了,臨死前也算是過了一個多月飄飄欲仙的日子。
火樘在祖廟內停留了小半個時辰。
祖廟外,族人卻沒有一個人等著急,先祖降下指引這是夢寐以求的事情,怎么可能著急。
當火樘走出祖廟的時候,眾人紛紛開口。
“族長,先祖降下了什么指引?”
一道道身影露出急切的招呼。
“先祖說我炙炎部想要發展,想要大興,需要代代族人齊心合力,需要族人各司其職。”
“炙炎需要改變如今的生活狀態,才能迎接大荒殘酷的生存環境。”
“我們不改變不變強,就要讓下一代娃娃們去承受更大的危險。”
火樘開口,聲音隆隆。
心中想著不愧是阿燦,這小詞一套一套的。
說到下一代娃娃,直接就抓住了族人的跳動的心。
“現在先祖給了我們指引,我們要變,部落才能變得更強。”
“聽先祖的!”
“族長你說吧,我們應該怎么改變?”
群情起來之后,火樘趁熱打鐵開始述說著族部改良措施。
三階怪魚為祭品,廟祧兼部落巫為祭祀,祖廟出現異象,賜福部落所有孩子,并降下指引。
在部落本就有威望的火樘,加上先祖的加持,事情毫無阻礙的推動了下來。
當初和沈燦商議的七條改良措施,并不是一條一條念出來,那樣的話族人也不可能聽太懂。
改制后,真正讓族人直接感受到變化的其實就三項。
明確了族老制度,作為輔助族長的人選。
族老火余分管部落后勤儲藏。
族老火云掌管農事、采集、制作等等。
族老火山掌管狩獵隊。
火余、火云年歲和火咸差不多,火樘從部落中挑選了幾位和他同代人作為族老副職,既是輔助族老又是跟著族老學習。
將來會從這些人中選出接替族老的人,剩下的也能細分族老手底下的職責,更細致化的掌握族內各項事務。
比如火余手底下就分出了守庫,庖廚等職位,分別看守族庫,對部落獵物進行分割腌制儲藏。
第二項就是組建脫產的三百狩獵隊,火山狩獵隊頭領,專職修行守護和對外狩獵。
第三項是族人名字混亂,施行改名和字輩并行的方法。(注①)
如今部落從沈燦算,往上也就火樘、火咸兩代,往下娃娃算一代。
整體就是老中青小四代人,而且火咸一代的老人也剩下的不多了。
故此在施行字輩的時候,從沈燦這一代開始往上青、中、老三代選擇改名為主,字輩為輔。
畢竟大家都習慣了,字輩還是等死了以后再用吧。
到了神臺上也好能分清楚代差。
免得和現在一樣,祖宗堆在一起。
想要辨認哪位祖宗更老,還要比對一下祖宗神位的干裂程度,就這誤差都難免。
頗有點不孝。
從部落娃娃開始,打小改起來也容易。
等小輩成長起來也就習慣了,就能順利延伸到下一代。
祭祖第二天,部落就開始重新登記所有族人的名字。
重復的男性族人都新取了名字,規則是年紀輕的改名,年老的維持原名不變。
反倒是族內婦人名字沒有改多少,婦人很少接受族內狩獵任務,少接觸外界。
小名也都是幾個親近婦人稱呼,改不改的意義不大。
至少老爺們在炕上是不敢認錯人的。
包壯的老婆自己都未必打得過,認錯會被打個半死。
至于和火樘商量的建立武道培養體系,吸收外來殘民,更細化的分工等等,這些根本不用說,而是直接做就是了。
潛移默化的改變,等族人有所反應,制度已經成為了習慣。
……
部落內族人忙著改名,讓火咸忙的不輕。
沈燦也忙,他忙著下藥。
三槽獸血汩汩冒著泡泡,麻魚一時爽,用獸血的時候就更爽了。
麻沸散藥力,最好的辦法是讓怪魚自己代謝出去,可代謝完了怪魚就又活蹦亂跳了,族內誰能壓得住。
麻昏后放血,他只能想盡辦法中和藥力。
“阿燦,啥時候能好?”
“等我再下點藥。”
看也不看眼巴巴等著浸泡獸血的族叔,沈燦往血槽中灑著藥粉。
下完藥后,他自己取了一些走進了耳洞。
小半天后,臉色紅暈暈的走了出來。
“可以了,藥效可能有點大,族叔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