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秦崢正走得飛快,就聽到了秦司宴的叫聲。
“站住,你要去哪里?”
不同于許莓,來自血脈的壓制,讓秦崢不像聽到許莓的叫喚聲那般充耳不聞。
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秦司宴長腿大邁,快走兩步來到他面前。
看著小少年垂著腦袋眼眶隱隱發紅,英挺的眉鋒微蹙。
他暫時沒有吭聲,抬眸看向氣喘吁吁跑過來的許莓,先迎了上去。
“跑慢一點,小心摔了?!?/p>
許莓剛剛用了百米沖刺的速度在追秦崢,此時喘得厲害。
她停下腳步,雙手插腰,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平復著劇烈的心跳。
見秦司宴朝自己伸出了手要扶自己,她擺擺手,視線落在秦崢臉上。
“可以啊,跑這么快,我看可以去參加奧運會為國爭光了?!?/p>
對于她的打趣,秦崢垂著腦袋不吭聲。
許莓走到他面前,歪頭看他,“怎么了這是,告訴姐姐,為什么突然要跑?”
秦崢還是不吭聲。
秦司宴不悅開口,“跟你說話呢,啞巴了?”
威懾性的語氣,讓秦崢的肩膀不自覺縮了縮。
許莓看他一眼,“你兇什么兇?往后退一點,離我們遠一點。”
秦司宴:“……”
行吧,他的紅臉唱完,接下來聽她唱白臉。
許莓先摸摸秦崢的腦袋,隨后握住他的雙肩,語氣溫柔。
“告訴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
溫聲細語總會在不經意間讓人不設防。
秦崢想到那些閑言碎語,眼眶再次泛起了紅。
他動了動唇,說道:“我聽到他們在背后嚼舌根,說我媽媽是因為給我爸戴了綠帽才被趕出秦家大院?!?/p>
這時,原本在家里的幾人都走了過來。
周晉安已經站了一會兒,見狀連忙走了過去,詢問出什么事了。
周夫人又看了周二嬸一眼,輕聲把剛剛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周晉安眉心微擰,有些嗔怪地瞥了周二嬸一眼,隨后轉頭看向許莓三人。
此時,許莓聽到秦崢的話,才明白小少爺為什么突然失控了。
原本他做慣了被萬人寵愛的秦家小少爺,現在突遭家庭變故。
爸媽分開后,自己爸爸還把他丟給了他最害怕的人。
他心里本就忐忑。
如今又聽到別人說自己母親是因為什么原因才被父親趕出家門的,他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有自尊心,能辯是非,聞言自然臊得慌。
這才想逃離這里。
許莓摸摸他的腦袋,想著寬慰的措詞。
“阿崢,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但這是大人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人活一世不是被人議論,就是議論別人。”
“雖然要求你一個小孩子去平靜面對這些閑言太過苛刻,但我們盡量做到內核強大,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可以嗎?”
溫言軟語讓秦崢起伏的心湖一點點歸于平靜。
他抬眸,對上許莓澄亮的杏眸,想到周二嬸后面的幾句話又垂下了腦袋。
“他們還說,你最討厭小三了。你現在對我這個小三的兒子好是走懷柔政策。你表面上對我好,其實巴不得我去死?!?/p>
原本聽到上面一句,許莓還覺得在背后嚼舌根的人情有可原。
畢竟事實就是如此。
葉蓉自己做了丑事,就別怪別人會說三道四。
可下面這一句就讓她冷了臉。
這不是嚼舌根了,這是無故詆毀他人。
“阿崢,告訴姐姐,是誰說這話的?”
秦崢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幾人,視線落在周二嬸身上又垂下了腦袋。
這時,站在一旁的秦司宴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面色冷淡看不出有多少情緒。
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時他的冷淡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看向被周璇扶著的老夫人,薄唇輕啟。
“老夫人,很抱歉在今天這么好的日子里,晚輩恐怕要掃興了。”
周老夫明白,他的意思會當著她的面教訓嚼舌根的人。
這件事本就是他們周家理虧,于是她擺擺手。
“無妨,你們都是好孩子,想說什么做什么都請隨意?!?/p>
“老夫人通情達理,那晚輩就失禮了?!?/p>
秦司宴和她微一頷首,隨后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周二嬸。
“剛剛是誰在我弟弟面前搬弄是非,說些有的沒的,自己站出來吧?!?/p>
人群中的周家二嬸也沒想到自己在背后說了幾句閑話,會被人抓住把柄。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她臉上有些訕訕。
“哎喲,我就和大嫂說了點閑話,多大點事啊?”
秦司宴面色依舊冷淡,只是漆黑如夜的眸底多了幾分銳光。
“小事?二嬸不妨直說,要怎么才算大事?是今天我弟弟聽了你的話,回去想不開鬧自殺了才算大事么?還是因為這件事,讓秦周兩家因你的嘴碎心生嫌隙是大事?”
他語氣不急不緩,可周身的上位者氣息讓周二嬸頭皮發麻。
這男人,明明一臉平靜,可就是讓人忍不住脊背發涼不敢造次啊。
周二嬸訕訕一笑,“賢侄說得太過了,怎么就到那種地步了?”
許莓將秦崢攬在懷里,面色清冷。
沒等秦司宴開口,她插了一句話。
“二嬸,你年紀也不輕了,人家都說越活越通透,你卻是越活越回去了。思想就那么狹隘嗎?我巴不得人家死?他只是一個孩子,我還沒有那么黑心腸的!”
“不過我倒是相信世道有因果循環,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有些人活著的時候喜歡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下地獄被閻王拔了舌頭!”
聽到她譏誚的話,周二嬸有些羞惱。
“許莓,我好歹是你長輩,你怎么跟我說話的?”
“怎么說話的?她就這樣說話的,你看不怪?”
秦司宴語氣淡淡,卻滿是震懾和維護。
“我……”
“你給我閉嘴,別再丟人現眼了?!?/p>
周老夫人狠狠瞪了周二嬸一眼。
周二嬸一張臉憋得通紅。
可秦司宴還沒完。
他說:“二嬸,我提醒你一句:不管秦崢是什么出生,他都姓秦,是我秦司宴的親弟弟。誰敢再拿他的身世說三道四,我不用等他百年之后下地獄,我先割了她的舌頭!”
威脅的話透著絲絲寒意。
周二嬸被一個小輩這樣教訓,真是又氣又惱,偏偏她不敢和秦司宴對上。
她扭頭看向周晉安,急道:“阿晉,二嬸可是把你當兒子看待的。我今天失態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就這樣看著別人欺負你二嬸啊。”
周晉安知道她的心思。
雖然說是為了自己好,但實屬多管閑事了。
而秦司宴在這兒對二嬸發飆,大概率是借此機會替秦錚撐腰。
畢竟豪門無小事,今兒這事恐怕很快就會傳到外人耳朵里。
有了秦司宴的敲打,誰敢再對秦錚說三道四?
“二嬸,你先回去吧,我和林苒的婚事已經不可能了。以后你不要再來說些有的沒的了。管家,送客?!?/p>
周二嬸被管家請了出去。
周老夫人走到秦崢面前,說道:“阿崢,剛剛的事情是二嬸不對,奶奶替她向你說聲對不起。你是好孩子,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好不好?”
秦崢沒想到秦司宴和許莓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替自己出頭。
尤其是秦司宴,當初可是毫不留情地把自己丟進泳池里的。
在他心里秦司宴就是個大魔頭的存在,可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大魔頭竟然會維護自己。
不可思議。
聽到周老夫人的話,他下意識看了秦司宴一眼。
剛好秦司宴也在看他。
目光依舊平靜涼淡,這一刻卻莫名讓他沒那么害怕了。
于是他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