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起床,霍景云眼下掛著兩團明顯的烏青,顯然是昨晚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宋令儀見狀,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那句“你做了什么心里沒數嗎”大約讓霍景云將所有瞞著她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然后分析她究竟知道了什么事,又要怎么解釋才能取得她的原諒。
不得不說,這種拿捏別人情緒的感覺可真痛快。
可一味打壓實在沒趣,應該將霍景云捧起,給他一點希望,讓他覺得看到希望的時候再將他推到泥里,那才有趣。
用過早膳后,宋令儀將早就準備好的白玉腰帶跟荷包送給霍景云。
看到禮物,霍景云眼前一亮:“令儀,你不生我的氣了?”
宋令儀嘆口氣,像是無奈,又像是認命:“生氣又能如何,我也不能回到沒嫁給你之前,日子總得過下去。”
霍景云聽到這話大喜過望:“令儀,對不起,之前都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以后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宋令儀看他,眼中帶了些警告:“老夫人那邊我盡力忍讓,但她如果再無事生非,你別怪我真的翻臉。”
“不會,肯定不會!”霍景云握著宋令儀的手深情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與你成親的景象仿佛還在昨天,但這是咱們在一起過的第三個年了。”
“是啊,一年又過去了,希望明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安順遂,得償所愿。”
宋令儀笑吟吟拿起荷包系在霍景云腰間,垂下的眼眸卻晦澀難明……
這一天,兩人的感情恢復往昔,有商有量的說起來年的安排。
宋令儀得封郡主,并且御賜郡主府,這樣大的喜事肯定要擺酒宴客。
討論過后,決定將宴席定在來年二月,既能讓宋令儀的爹娘趕上宴席,也有足夠的時間將郡主府收拾出來。
接著兩人又說起抬姨娘的事,霍景云堅決不肯納妾,說他絕不會做對不起宋令儀的事。
宋令儀微微笑著,轉頭說起別的事情……
待到碧云居,宋令儀也客客氣氣的跟霍老夫人請安,權當昨天的齟齬不存在。
霍老夫人看著宋令儀笑語晏晏的模樣,既得意于兒子好本事,將宋令儀拘在手心里耍得團團轉,又惱怒于宋令儀不給她面子,說話便不怎么好聽。
宋令儀還真應了之前的承諾,盡力忍讓,因此并沒接話。
霍景云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娘,都是兒子的錯,兒子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再不讓您為我的事情操心。”
霍老夫人白了霍景云一眼,到底沒有在除夕這天發脾氣。
但晚上,她便將不滿宣泄出來……
霍家正經的主子只有三個,為了熱鬧喜慶,吃過年夜飯后府里的下人會聚在前院給主子拜年,主子們便會給他們發賞錢。
往年都是宋令儀負責此事,今年輪到霍老夫人管家,發賞錢的規則也有了些改變,崔嬤嬤捧著本冊子,念到名字的人便上前領賞。
朝陽院的下人是昨天下午才被領回來,緊接著宋令儀便跟霍老夫人吵了一架,名字自然沒來得及登記入冊。
等崔嬤嬤將冊子合上,院子里只剩下朝陽院新領回來的十九個人。
霍老夫人瞇著眼往外看了會兒,假裝吃驚:“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還有人沒領到賞錢。”
崔嬤嬤趕緊請罪:“都是老奴的疏忽,昨日少奶奶將院里的仆人都換了,卻并未將名單告知管家,老奴也忘了多嘴問一句,所以賞銀便少了些。”
“瞧你辦的好事兒!”霍老夫人假意訓斥了崔嬤嬤一句,又笑著看向宋令儀,“這事兒是崔嬤嬤做得不對,若不是因著過年,我非要打她板子不可。”
“不過令儀,這事情你也有錯,好端端的怎么將院里的下人都給換了?”
“你院里伺候的人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家生子,平日里伺候你也盡心盡力,沒有絲毫錯漏,怎能隨意將他們打發,明天你就將人喊回去。”
“至于新買回來的人,規矩都沒調教過,如何能貼身伺候景云,等過了年就叫崔嬤嬤發賣了吧。”
宋令儀聽到兩人一唱一和,嘴角掛起一抹譏笑。
老夫人果然不改往日作風,一天不給她找麻煩就不痛快。
這樣也好,不枉費她忍著惡心跟霍景云演了一天的戲。
她冷冷笑著:“老夫人,我知道侯府沒錢,但實在沒想到已經窮到連賞錢都發不起,還要賣了我手下的丫鬟婆子。我不如搬到郡主府去,省得留在家里礙眼。”
說罷,她也不等人說話,領著一眾下人率先離開。
霍老夫人見狀頓時黑臉,舉起手里的茶盞就要摔,崔嬤嬤趕緊奪下:“老夫人,今兒是過年,可不能砸東西,不吉利。”
宋令儀跑了,霍老夫人一肚子氣沒處撒,只能沖霍景云喊:“你瞧瞧她像個什么樣子,哪有一點為人兒媳的模樣?對我這個婆婆也沒有絲毫的尊重!”
“景云,我霍家絕容不下這樣的兒媳,等過年后你便將她休了,娘重新給你選個高門姑娘。”
霍景云搭在椅圈上的手青筋暴起,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難看,咬牙道:“娘,你是生怕我的日子過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