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夫人想著打了水漂的四十萬兩,已經(jīng)全然失去理智:“就算出事的兩艘船都是侯府的,那也是你們的責任!”
“我們什么都不懂,只是跟著你們跑,肯定是你們帶的路有問題,這才遇上風暴,是你們的錯,我們的損失都該由你們負責!”
宋令儀從袖袋里掏出另一封信拍在桌上,冷聲道:“侯府的兩艘船之所以會沉,都是老夫人您咎由自取!”
“簡直一派胡言!我在京城,船在海上,船沉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霍老夫人被怒火吞噬,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若不是實力不允許,她恨不能撲過去手撕了宋令儀。
不同于霍老夫人怒容滿面,宋令儀真正生氣的時候反而很平靜。
她展開剛拿出來的信:“老夫人覺得前兩次跟我娘家做生意被坑了,宋家貪了霍家應(yīng)得的利潤,因此這次出發(fā)前安排了向家族叔隨行,意在監(jiān)督宋家人的一舉一動。卻不知向家族叔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想在霍家的商船里添一些貨物,回來后自己倒賣賺錢。”
“可惜向族叔貪心過重,準備的貨物超出船能負荷的最大重量,宋家的管事好勸歹勸,向族叔就是不肯放棄,甚至拿出老夫人的信逼著宋家管事妥協(xié)。”
“老夫人,其實回程途中遇的風浪并不大,但超重的船抗風險力低,侯府的兩艘船輕易就被掀翻了。這是宋家管事寄來的信,上面將事故原因?qū)懙靡磺宥 ?/p>
六艘商船一起出海,偏偏是侯府的兩艘船出了問題,上輩子宋令儀仔細查了原因,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她看著呆若木雞的霍老夫人,不放過任何一個捅刀子的機會:“老夫人,侯府的船雖然翻了,人卻救回來大半,包括罪魁禍首向族叔也活生生的回來了,您若覺得我宋家騙人,大可問問他們。”
霍老夫人跌坐在椅子上,一臉的不敢置信:“這、這,怎么會……”
霍景云看著宋令儀冷若冰霜的臉,恍惚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跟什么東西失之交臂。
他急道:“令儀,娘剛才只是太過著急才口不擇言,她本意并非如此……”
宋令儀打斷他的話:“侯爺,老夫人對我宋家的態(tài)度,通過跟船的向族叔便能看出一二,比起口不擇言,我更愿意相信下意識說出口的才是真心話。”
“出海之前侯府曾跟我娘家簽訂文書,霍家租用宋家商船,以船上一成貨物充作租賃費,若因侯府原因損壞船只,需得照價賠償損失,稍后我會讓我爹將造船成本送來。”
說罷她再不給霍景云說話的機會,轉(zhuǎn)身便往外走。
出了院子,宋令儀神清氣爽,最近悶在心里的郁氣都散了不少。
青黛見主子心情不錯,小聲問:“小姐,您說侯爺跟老夫人會不會吵起來?”
宋令儀想著霍家母子唯利是圖的德行,冷笑一聲:“霍景云以為有機會跟我和好,卻因為老夫人一通胡言亂讓我翻臉。再加上老夫人橫插一手,十八萬打了水漂,你說能不吵嗎?”
曾經(jīng)霍景云總說老夫人一人拉拔四個孩子不容易,叫她多多忍讓,不知道怒氣上頭的霍景云還記不記得這話,又能不能做到。
能做到,霍景云會憋出內(nèi)傷,促使體內(nèi)隱毒更快發(fā)作。
不能做到,霍景云跟霍老夫人母子反目,她也開心。
不過現(xiàn)在她卻沒有太多精力看戲,海船回來,她也該動起來了。
“青黛,安排個人在侯府附近逛一逛,再給邵大人透些消息,讓他將京郊行刺案給破了。”
青黛點頭如搗蒜,顯然對此期待已久:“霍家對外造謠,讓世人以為小姐惡毒,侯爺才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只要讓人知道侯爺買兇殺害小姐,所有的謠言都會不攻自破!”
青黛跑得比兔子都快,干活效率也很高,當天下午京兆衙門便動了起來,傍晚五十個衙差便順著線索出城追蹤……
“侯爺,出事了!京兆衙門從城外抓了個人回來,說是四月十六那天刺殺您和夫人的賊匪,名叫姚大。”
霍景云聽到消息猛地坐起,后背的傷口終于還是不堪重負,徹底裂開,他卻顧不得管。
當初他聯(lián)系的人,確實是姚大!
如果真的坐實買兇之事,那么之前潑在宋家人身上的臟水只會成百上千倍的還回來,侯府很可能會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后腰的疼痛讓他冷靜:“聯(lián)系咱們安插在京兆衙門的人,讓姚大閉嘴!給六皇子傳信,就說我有要緊的事情,讓他盡快來一趟侯府。”
翌日。
“小姐,剛才京兆衙門的衙差又上門了,我瞧著邵大人氣勢洶洶,跟上次來時可不一樣!”
青黛一臉興奮說著剛得到的消息:“您說邵大人是不是拿到侯爺買兇殺人的證據(jù)了?”
“事情是你一手安排,有沒有證據(jù)你不清楚嗎?”宋令儀并無半點興奮,“邵大人使詐成功,騙得霍景云上鉤,但是想要給霍景云定罪,怕是沒那么容易。”
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姚大。
青黛安排人在侯府附近徘徊,做出想要再次行刺的假象,引得衙門的人注意。
那人十分警惕,看到衙差就跑,守株待兔的邵霖立刻安排人去追,結(jié)果將人逼上懸崖,那人說被官府抓到也是個死,興許還要被嚴刑拷打,不如現(xiàn)在死了算了。
不過他在跳崖之前交代自己是受霍景云指使,結(jié)果霍景云那狗賊卻不當人,光叫他們干活卻不肯給錢,讓官府一定將霍景云捉拿歸案。
昨天邵霖大張旗鼓說已經(jīng)將京郊行兇的賊匪姚大捉拿歸案,宋令便猜出邵霖想要借機引幕后之人上鉤。
她不知道邵霖引出了什么人,但目前看來,顯然跟霍景云有些關(guān)系。
這倒是個進步。
畢竟上次季四財被滅口,霍景云不僅成功脫身,還斬下四皇子的左膀右臂。
“青黛,給我更衣,我也去瞧瞧熱鬧。”
既然已經(jīng)抓到兇犯,她這個苦主肯定是要去關(guān)心一下案情的。
臨出門前,宋令儀又叫人給皇后遞請安的帖子。
如果霍景云真有買兇殺妻的嫌疑,她肯定是要進宮哭一哭的,能哭得皇后娘娘下旨和離就最好不過。
畢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十分合理的理由。
到了前院,宋令儀十分容易的見到了邵霖,和正在被問詢的霍景云。
“霍夫人來得正好,那群賊匪是沖您而來,您也該了解案情。”
邵霖跟霍景云磨了兩刻鐘,連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于是決定拉著宋令儀入伙。
宋令儀要鬧,方便他查案。
宋令儀不鬧,方便他結(jié)案。
左右他都不虧。
宋令儀樂得配合:“聽聞邵大人已經(jīng)抓到了當天的兇徒,不知那兇徒可有交代是受誰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