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我國的商店主要以供銷社為主,但是不少大城市也規(guī)劃了大型國營商場,比如京城的百貨大樓,魔都的市百一店,哈爾濱的哈一百商場。
這會兒,陳浮生四人就來到了哈一百商場。
陳浮生站在一家賣酒的柜臺前,被其中的幾壇‘神秘’的泡酒吸引了目光。
“同志要買酒嗎?”
面對銷售員的發(fā)問,陳浮生指了指她身后一壇泡酒問道:“那個是什么酒?”
“你是說這個嗎?這是冬蟲夏草泡的藥酒。”
“旁邊那個呢?”
“這是蛇酒。”
“不,我問的是你左手邊那壇。”
“同志,這是虎骨參茸酒。”
銷售員見陳浮生對于這款‘鎮(zhèn)店之寶’流露出濃烈好奇的目光,于是進一步介紹道:
“這款酒是由它名字組成的三種珍貴藥材為主要原料,輔以枸杞、當歸、熟地黃等其他滋補藥材和白酒泡制出來的上好藥酒,具有強筋壯骨,溫補肝腎,補氣養(yǎng)血等妙用,同志需要買一點回去嘗嘗嗎?”
買一點?
看不起誰呢。
陳浮生光是在聽銷售員報出這壇酒的名字時,他腦海里想的就是將整壇酒給買走了。
畢竟他可是清楚得很,再過幾年,還是十幾年,這款酒里的三種主料,都會成為國家的保護動植物,屆時就算有錢都買不到了。
“多少錢一斤?”他問。
“一塊八一兩。”
“這么便宜……”陳浮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立馬糾正道:“要一塊八一兩,這么貴嗎?”
“同志,這款藥酒的材料就很珍貴啊,如果你想買便宜的,我們這里也有五分錢一兩的散酒。”
陳浮生自然對那什么五分錢的散酒絲毫不感興趣。
而且說實話,雖然他第一時間被銷售員報出來的價格給鎮(zhèn)了一下,但是等他冷靜之后,心里其實覺得一塊八一兩這個價格還是可以接受的。
因為哪怕他買回去自己不喝,留作收藏,等過個十幾二十年,這壇酒少說也能賣他個幾十甚至數(shù)百萬。
問題是,這壇酒看著應(yīng)該有四五十斤吧,就算按四十斤來算,十八塊一斤,那也需要七百多塊錢。
陳浮生現(xiàn)在的身價差不多也就是這個數(shù)目,但是接下來他們在哈爾濱走親戚也要花不少錢,想了想,他決定暫緩一下全部買走的沖動。
“給我稱兩斤。”
“同志,是要兩斤咱們的虎骨參茸酒嗎?”銷售員向陳浮生確定道。
陳浮生點頭,他打算先買兩斤回去嘗一嘗味道。
當然,如果只有他自己品嘗的話,其實一二兩就夠了。
但這不是在老丈人家嗎,人多,肯定都想嘗嘗,買少了回去都不夠分的。
不過就算兩斤也要三十六塊錢,這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還多了,因此自不可避免的遭到了姐姐三人的‘阻止’。
最終,雙方各退一步,陳浮生將兩斤減少到了一斤,換來了他們的讓步。
中間有個小插曲,那就是在付錢的時候,大舅哥還想和他搶,陳浮生自然沒有讓他得逞。
因為銷售員很‘懂事’的收了陳浮生的錢,而不是他大舅哥的。
“同志,如果好喝的話,歡迎下次光臨。”
這款酒雖然是店里的‘鎮(zhèn)店之寶’,但是還真不好賣,原因就是太貴了,大家光是聽了價格就會被嚇退,所以買的人其實很少。
二三十個打聽的顧客當中,可能才會有一個要買的。
而且買也就買個一兩二兩回去嘗嘗味道,像陳浮生這種論斤買的都是極少極少的。
交易完成,陳浮生打聽到這款酒不是那么好賣,這才放心離開。
回到家后,他花十八塊錢買一斤酒的事情難免遭到了家人數(shù)落,但是數(shù)落他的人,后面都喝了他的酒。
甚至就連劉筱莉這個不喝酒的人,在飯桌上也要過他的酒杯淺嘗輒止的小抿了一口。
“什么感覺?”
劉筱莉砸吧砸吧嘴,說出了一個小白喝酒后的直觀感受:“辣!”
“還有呢?”
“沒了。”
“那要不要再嘗一口?”陳浮生故意問,其實他知道媳婦會拒絕。
劉筱莉也果然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接下來幾天,陳浮生他們依然沒有去走親戚,因為親戚自己上劉家來了。
而也就在陳浮生每天忙著認識和招待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時候,他的小說《斗牛》也因為夏言的那一篇發(fā)表在《大眾電影》上的評論文章給推向了全國。
今年20歲的余樺因為沒有考上大學,還在他們小鎮(zhèn)的衛(wèi)生院當一名牙科醫(yī)生,但他并不喜歡自己現(xiàn)在的這份工作,反而非常向往隔壁文化館的自由。
他聽說只要有一技之長就能申請到文化館工作,正好他喜歡看小說,于是從去年開始就萌生了自己寫的沖動。
哪怕余樺有寫作的天賦,但是作家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積累,需要成長的,所以截止到目前為止,這位后來的大作家,也還沒有一部作品獲得了發(fā)表。
昨天下午余樺無意中在《大眾電影》上看到了夏言先生對于《斗牛》的評價,于是今天一大早就出現(xiàn)在他們小鎮(zhèn)唯一的一家書店門口,結(jié)果聽到?jīng)]有訂《芳草》,他又騎車跑去縣城買,萬幸在縣城跑了三家書店后,終于如愿以償?shù)馁I到了這期的《芳草》。
大中午的,余樺在縣城里買了兩個包子,邊吃邊看夏言先生都說好的《斗牛》。
結(jié)果他小說都看完了,手里的包子還沒吃完,現(xiàn)在是冬天,早就冷了。
不過余樺渾然不覺,他繼續(xù)盯著手里的雜志,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了一句:
“我擦,這作者寫的太尼瑪?shù)呐j耍 ?/p>
……
峨眉電影制片廠。
幾位領(lǐng)導正在開小會。
忽然有位副廠長拿起一份文件說道:
“這是韓弎坪同志這次從京城學習回來后,向廠里面提交的一個電影項目。”
說著,他將這個項目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然后看向房間里的其他人道:“大家聽了后有什么意見嗎?”
“我個人覺得小韓同志還比較年輕,拍電影的經(jīng)驗尚淺,如果他想單獨掌鏡,至少還需要再歷練兩年。”
“我支持老錢的建議,小韓同志有才華,又是川大畢業(yè)的高材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也切記拔苗助長……對了,剛才孫廠長你說小韓他打算拍的電影叫什么?”
“叫《斗牛》,好像是一部小說。”
“《斗牛》,這名字聽著怎么有些耳熟呢。”廠長似想起了什么,招來秘書:“小軍,去我辦公室上把那份《大眾電影》拿過來。”
下午,韓弎坪剛來上班,就被廠長秘書喊去了廠長辦公室。
“小韓同志,你的電影項目,廠里面給你批了!”
韓弎坪剛進屋就聽到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以至于他離開的時候,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