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9號樓找到課室以后,我和帥陽與宮途三個坐在了一起。
原本坐在靠前一點位置的沙越看到我們,趕緊地起身換位置到我的后排,程早也跟著搬了過來。
我們的前排原本無人,后來來了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就是傳說中的班花段蘋,另一個是樂祺。
“果然好看的人都喜歡和好看的人捆綁坐在一起嗎?”程早在我們身后悄聲地說。
“可不是嗎?兩大美女。”沙越小聲地應道。
“您們好呀!”樂祺突然回頭跟我和帥陽熱情地打招呼。段蘋也跟著回頭,輕輕地朝我們一笑。
“您好。”帥陽和我同時回應。
這時沙越刷地一下站起來,憨憨一笑,用手指畫了一個圈將我們五個男生一起圍住,說:“我們五個,一起的。一起的,呵呵呵。”
“哦,那您們也好呀!”樂祺再一次熱情地對所有人打招呼。
“您好您好,您們好您們好……”沙越就屁顛屁顛地回以憨笑。
“沒想到街舞跳得這么好,顏啟你可太厲害了!”樂祺不吝夸贊地對我說。
“呵呵,是嗎?”我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后直接說,“其實也就馬馬虎虎。”
“你和帥陽一個宿舍的呀?”樂祺又換了個話題。
“對。”我說。
“你們兩個現在可是名人呢!女生宿舍最近幾乎所有的女生都在談論你們兩個。”樂祺直言不諱。
“所以你是做代表想過來進一步認識我們?”帥陽接話。
“也不是做代表啦,嘻嘻!”樂祺看著帥陽,“你不要那么酷嘛,看在我那么主動的份上,給點笑容嘛。”
“哦,”帥陽于是咧開嘴就是三聲毫無感情的假笑,“嘻、嘻、嘻。”
“哇,那么假!”樂祺生悶著氣,一個甩頭,就再也不看帥陽了。
早已轉回身去背向我們端坐著的段蘋聽著這兩人的對話也忍不住笑著花枝顫動了幾下。
“他就是這副德行的,請您別太在意。”我打著圓場對樂祺說。
樂祺眼珠子一瞪,剛想再繼續表達些什么的時候,一個男生微笑著從走道走了過來,然后站在段蘋位置的旁邊,看著我們一堆人。
“打擾到您們聊天真是不好意思。”那男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衣袖,微微頷首朝我們表達歉意,然后自我介紹道,“我是新來的同學,我叫安飛。請問我可以和您們坐在一起嗎?”
接著表明來意之后,他看看我,看看帥陽,最后用很專注的眼神看著段蘋:“可以嗎?這位美麗的女士。”
“當然可以。”段蘋抬頭望著安飛,然后又低頭表示不用客氣。
「美麗的女士」,真是極少人會用的禮貌用語。
安飛點點頭對段蘋說聲謝謝,然后又對著我和帥陽分別說道:“你是顏啟。你是帥陽。對吧?”
我說是的,原來你就是安飛。差點就沒伸手說久仰久仰。
“我們同一宿舍的。”安飛指著一下我們兩個然后朝段蘋和樂祺笑笑說。
樂祺捂住嘴憋不住想要笑:“原來世界上還有那么不熟的舍友啊?”
“沒辦法,昨晚很晚我才搬進去的,所以沒來得及認識。”安飛很耐心地解釋道。
“噢,原來是這樣。”樂祺總算是搞清楚人物關系和來龍去脈了。這會兒,她也不笑了。
安飛這才慢慢靠著段蘋的旁邊坐下,面朝講臺,把書本擺好在桌子的一角,再也不說話了。
上課鈴響起,我們正式上課——大學人生中的第一節專業課。
這安飛,第一印象給人果然挺臨敵不亂的。臉不紅心不跳耳不赤,身在古代的話,至少是個帥才(有別于將才)。我認為。
就連他上課之時,有聽不懂的地方都是很自然的簡單問一下段蘋,然后又不做太多的打擾,簡直收放自如。
“厲害啊,你們這一堆,和你們坐在一塊兒,我都覺得跟著頭頂冒金光,都是帥哥美女,真讓人開心。”程早從后面細聲細語地拉著我的衣領說。
“瞧你說的。好好上課吧同志。”我也壓低了聲音回了他一句。
“就像那什么,”程早仿似意猶未盡,“就像超市里面,買好東西,還是買一送一,捆綁銷售,超值特惠。”
“真有那么夸張?”我表示對他的話一時不太容易理解,包括他此刻的心情。
“誰說不是呢。”程早道。
在后來誰也沒再說話的時間里,我在思考:世界上所有人的所有追求會不會根本就是一個死循環呢?
——你羨慕而一生不可得的盡頭是她所擁有的一切,她羨慕而一生不可得的盡頭是他所擁有的一切,他羨慕而一生不可得的盡頭是另外一個她或他所擁有的一切……(如此中間省略無數個必定的連結)……直到全人類基數中的最后一個他或她,所羨慕的追求一生而不可得的盡頭又變成了你所擁有的稀疏平常的信手拈來的一切。
有且只有一個的完美閉環,并且永恒無限循環。
所以說,這個世界即使看起來再怎么奇形怪狀不講道理,就算人與人之間充滿了深壑鴻溝,那也根本躲避不了你只是這閉環中的微不足道的存在這一事實。
而且,與此同時你還是這其中唯一的至關重要的存在,少了你,這個循環就只能解體重構,變成一個新的沒有了你的另一個閉環。
當然,這種狗屁思考無論放在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上面都將毫無意義,唯物告訴我其實不可能徹底實現這種操作,唯心告訴我人死了世界也就不復存在。
關于人類的愚昧,我只能從自己的身上窺知一二。
正如此刻我在無聊的課上做著無聊的走神。
我想起帥陽對我說過的話,他說——
「你永遠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可以主動到什么程度,即使她再漂亮人間極品萬中無一,面對她心中所仰慕的神與追求,有些人就是被踐踏成泥也絕不可惜。」
某種程度上說,因為長得足夠帥(當然這只是人間「現象級存在」的其中一種情況),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得到很多很多普通人都夠及不到的愛,也因此而所以成為很多很多人眼中難以理解的三觀盡毀,無疑是可笑的。
即使是帥陽本人,他自己的心中也充滿了對世界的諸多不理解。而這種種的不理解,無關膚淺的帥與不帥。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曲士不可語道,燕雀不知鴻鵠,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卻更不知冰外有冰,海外有海,道外有道,其實誰也沒有比誰多了不起。
(注:現象級存在包括——足夠強大的帥或足夠強大的錢或足夠強大的某方面能力等等或多項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