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回到儲檸生日當天。
剛經歷了親身目睹帥陽與柏穎的分手,我也很自覺地把接下來的時間交給了帥陽和瞿青兩個人慢慢消化。
一個人在校園里溜達了一會兒,就回了宿舍休息。
中午,沒有下樓,沙越給我帶了份飯回來。
和他一起吃完,他就在我身旁一直玩手機——說是在玩吧,他其實是在和儲檸發信息,說是在互發信息嘛,儲檸是半天都不回他,沙越就只是傻傻地呆看著手機屏幕,然后好不容易等到一條,就又屁顛屁顛地傻笑著噼里啪啦地打上一大堆文字激動顫抖般地發送過去……
我也沒理他。我也在玩我自己的手機。
打了好久好久的一款名叫【注意:此處是廣告位】的網頁小游戲。開局一個碗,裝備無限爆,刷刷刷地自動打怪,經驗蹭蹭蹭的,也挺有意思。
正當我打得極端起勁,沙越忽然就扁著嘴巴對我說道:“啟哥……檸大大她說今天的生日不用我去操心安排了,她想一個人過……”
我這才有些醒悟過來:儲檸確實是沒說過要和我們一群人一起過她的生日啊,這一切都不過是沙越一廂情愿地想去策劃擺弄罷了——害得我也以為若有其事,早早地跟著緊張起來,還以為有酒喝呢……
捏了捏自己有些酸痛的脖子,我對沙越說:“那就把「皇朝」的房間退了唄,我們晚上自己再找別的節目……”
“你和陽哥不去勸勸她嘛?咋能讓她一個人過呢?那也太冷清太凄涼了吧?”
“你可以想辦法尋機會和她兩個人一起過啊,那樣就不冷清不凄涼了。”
“她都重點點我的名了,我哪還能有機會陪她過?喏,你看她最后的原話,她說,「沙越,謝謝你那么久以來對我的關心,今天的生日我已經自己安排好了,我們就不要見面了」……”
我拿過他的手機,又看了前面的幾句聊天記錄,越看就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儲檸說:「不要驚動顏啟帥陽他們了」「我想一個人過」「也不是和換換過啊,總之你不要理就對了」……
我說:“靠,這貨該不會是想不開吧,她這說的,感覺有點像遺言吶……”
“啊!?”聽到我此言一出,沙越就更加慌張了,趕緊地撥了電話過去給儲檸。
結果儲檸立馬掛斷。
沙越又打了一個過去。
儲檸再掛。
緊接著一條短信過來:「干嘛啊?不方便接聽!」
沙發趕緊發:「你是不是不開心啊?不要胡思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幫著一起承擔,要死我也可以一起,但是你不可以想不開啊!」
「神經病!」儲檸最后一條回復。
接著沙越無論發什么、無論發多少,儲檸就再也沒有任何回復了。
看著可憐的沙越。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是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儲檸最后的這些反應,應該不是想不開,可能是真的想獨自一個人圖個安靜也說不定。而總之呢,意思非常明顯,就是不想見到任何人,尤其是沙越。
我走去陽臺打電話給帥陽。
告訴他今晚儲檸生日的聚會取消了,沙越又包了一間大房,不如我們哥幾個攤了,自己喝酒如何。
帥陽說,那就攤了唄,他再叫幾個人。
我說,好,順便一起安慰安慰沙越。
帥陽說,行。
于是我回頭跟沙越說:“我跟帥陽商量好了,房間也別退了,今晚我們就那兒喝酒去。”
沙越卻再也繃不住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不要喝酒,我要見我的儲檸大大……嗚!”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你為她的這個生日準備了好久好久,你的心情我們也都能理解,但人家的態度已經擺在那里了……要不就算了吧。”
“不!我一定要見她!嗚!她從來就沒有對我這樣堅決過的,這次一定是發生什么事!萬一她真的是想不開了呢,要去跳樓什么的呢?我必須要弄清楚!”
“嗨,能有什么事。”
“就肯定有什么事!嗚!要不啟哥……你也打個電話過去試試問問看,到底是什么回事……”
看到沙越如此執著,我望了望他那渴盼的眼神,只好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翻出儲檸的微信,按下了語音通話,打了過去。
結果如我所想,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我對沙越說:“看吧,你啟哥的魅力也不過如是。別想了,今晚我們哥幾個都在,陪你喝酒就是……”
“不,我不要,我要去找早早和換換……”誰知沙越一點兒都不聽勸,自言自語了好幾句起身就跑了。
我也一時愣在了原處。
不過想想,也罷,說不定他真能從時換換那里得知什么消息也未可知——畢竟時換換是儲檸的搞舍友兼好閨蜜。
然后我也沒閑著,在接下來的時間搖了電話給米璇以及浦新覺。
米璇說,好的主人,晚上準時到。
浦新覺則說,這種喝酒的場面他就不參與了,他今晚約了和朋友打實戰,畢竟練了一段時間的街球,想看看成效。
于是我還想叫第三個人來著,卻發現我的圈子也就那么大了,居然不知道再找誰……
總不能叫司慧吧,昨晚我都已經和她說好了,我是今天有節目才不見她的,再叫她過來玩也只有尷尬。
于是,坐在這書桌前,我驀地覺得有些對不起開的這間「皇朝」酒吧大房,連湊個人數撐場面都叫不到幾個人,真是可憐死了。
正發呆之際。帥陽就又來了電話。
他對我說:“喂啟,搞大了,我想著叫樂祺嘛,結果莫先生就在那兒旁邊,說他也要來,而且還對我說,想帶幾個朋友一起過來,問我行不行,我他媽一時腦抽就答應了。這現在仔細一想,他的那些朋友不都是社會人么?肯定物以類聚多少有幾個臭錢的,你說是不。說不定是過來選妃來了。我們大學生的聚會,肯定也少不了有很多水靈水靈的女大學生……”
我說:“秋(語氣助詞)~這有什么,你別叫那么多姑娘過去就行了唄。”
帥陽就說:“太遲了呀臥槽!在此之前我都叫好了三撥「女大學生」人馬了!卓曼一宿舍和她隔壁一宿舍,瞿青一宿舍,還有筱攸和她兩個朋友……”
我說:“啥啥?那么多啊?這得有十幾個了吧?還有那什么……什么什么筱攸?你該不會是說夏筱攸吧?臥槽!你咋還能跟人家聯系?”
“我當時那是和她和平分手的好不好?咋就不能還是朋友了。我想著大房嘛,無聊死了,就隨便叫了些,都還有很多沒來得及叫呢。這會兒想來,幸好沒叫,不然就更多了……”
“這這這……”
“男生那邊我也叫了幾撥,這下完了,我都怕大房擠不下了……”
“牛逼啊,帥陽,還得是你……今晚群魔亂舞都行了,喝酒的錢都夠我們幾個吐血好一陣了……”
“可不是嘛。要不……要不我回頭打個電話給她們說臨時有急事,聚會取消得了……”
“你看著辦嘍,”我想了想,然后道,“我這邊就只是米璇一個人,我全程看緊她就行……”
帥陽說:“知道了。剩下的,我這就去辦……”
然后掛了電話。
看了看時間,我這才發現已然不早,一轉眼就五點半了。
給白白折騰了半天,肚子又餓了起來。于是準備好,下樓去找晚飯吃。
就近走去了「清風樓」。吃飽。最后點起了心滿意足愜意的香煙。
不曾想,就在這時收到了來自沙越的爆炸性通知。
他在電話里說:“啟哥,沒了,什么都沒了,儲檸她徹底沒了……”
我說:“啥?啥啥?給說清楚一點,你不要嚇人。”
他有氣無力地最后說了一句:“我現在就在檸大大的宿舍樓樓下,你快過來吧……”
我心想,該不會他媽的儲檸真的跳樓了吧……
于是趕緊快速地跑往儲檸所住的那棟宿舍樓。
哪知吃得太飽,跑到我都有點肚子不舒服起來。
好不容易上氣不接下氣地抵達目的地,就看到了好幾個圍觀的群眾圍著一個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仔細一看,才發現被圍觀的正是沙越。
沙越就穿著一身厚厚的熊衣服呈一個「大」字型生無可戀地躺在了地上。
他一手抓著熊頭套,另一只手是再也無力握緊并脫手掉落在地上的好大一束紅色玫瑰花。到處是花瓣。
趕散圍觀的那些阿貓阿狗,我走過去蹲在沙越的旁邊,問他:“干嘛呀,這場面好像很慘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他眼睛都沒看我一下,只是面無表情、眼神空洞洞地直望著天空,眼淚在他的眼角和臉上一直滑落。他說:“檸大大跟別人走了,她還說,那個人從今天起就是她男朋友了,叫我別再去糾纏她……”
我說:“啊!?這不可能有這樣的事吧?儲檸她啥時候談的男朋友,我們一群賴皮老友的,咋一個都不知道?騙人的吧。”
“是真的。我剛不小心撞見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手牽手了呢,笑得賊甜蜜……”
“撞見以后呢?”
“撞見以后沒有笑,但是手還是一直牽著的……”
“我是問,撞見以后那男的是不是動手打你了,所以你躺地上啦?”
“他沒有打我,是我跑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
“那摔倒了就爬起來啊……”
“不想爬了,好累……就這樣躺著吧……”
“我是說,你當時應該爬起來,揍那男的一頓。”
“我也想啊,可這熊衣服實在太笨重了,不好操作啊,不然我會找不穩重心然后不小心摔倒啊……”
“這么絕情殘忍啊?他們也不扶你一下……”
“本來是想扶的,我說不用,我可以自己起來。然后我看著那個男的,發現……他確實比我帥,而且還帥好多好多……”
“誰啊?我們學校的?”
“不是我們學校的。我來之前找了換換,換換提前都把事情告訴我了:那男的是儲檸在游戲上玩了半年多的網友,是個游戲大神,名字叫做尚一鳴。據說天天帶檸大大上分,已經曖昧了好久好久了,并且總是一起聊天聊到三更半夜的,早就想見面的了,這回是以儲檸大大的生日為契機,他從他的城市千里奔襲和檸大大網戀奔現來了……”
“啊,原來是截胡啊……”我忍不住一陣唏噓感嘆,“真是沒想到你和儲檸中間突然殺出來這么的一騎黑馬,感情的事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話說人家都千里追擊到這兒來了,你居然還躺著啊,趕緊起來,說不定還能搶救一下啊臥槽!等他們去酒店開了房,睡了覺,你可就真的連渣都撈不著了!”
“來不及了,”沙越面如死灰,盡是落寞的慘笑,依然躺著,一動不動,“這男的昨晚就已經到了的,和檸大大在外面都已經呆過了一宿,剛剛也是中途回來陪檸大大拿衣服而已……檸大大肯定已經光榮獻身了……”
“你又知道!?你問過她了?過一宿而已,說不定只是促膝長談、什么也沒做啊!快起來呀!我和你一起出去找他們。一定還沒走遠吧?現在起來追還能追得上的……”
“啟哥,算了。”沙越就像是心死無救了的那般,徹底躺平徹底不想起來,“檸大大不是已經在我面前宣布死刑了嗎?那男的以后就是她男朋友了,我還有什么臉皮什么資格追上去……”
是啊,愛若去了,不由它還能怎么樣。
看著眼前一切都已生死看淡的沙越,我只好不再勉強,唯有替他的一陣心酸。最后干脆一屁股坐下,陪在他的旁邊、陪他發呆。
一分鐘之后,我有感而發,我說:“也好,不用舔下去了,對你來說,說不定是一種解脫。”
結果讓我極其無語的卻是,沙越這傻冒居然一下子又精神抖擻著,仿如死人前的回光返照,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對著我說道:“你傻了啊?她男朋友能天天陪著她啊?那個尚一鳴不用回去他的學校上課學習什么之類的啊?等他走后,還不得是我繼續看著檸大大、保護檸大大啊!?真是的,啟哥你咋能這么想……”
我心悅誠服地最后發出一聲感慨:“臥槽……你這神奇的腦袋,你這該死的極品舔狗……”
佩服佩服,真的太佩服了。佩服到后面的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都這種情況了,沙越到底是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