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又過了兩三天,解思悅卻再也沒有找過我,甚至就連微信上,她也再沒有主動和我聊過一句。
事情就變得有點神奇。
我就心想,說不定這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興許她自己就在這幾天里妥善地把所有問題都給全部解決掉了。
“之前的所有擔心都是多余的嘛,”我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還以為事情有多難,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呢……”
于是在這迷蒙的三月之始,我又感覺自己回到了相安無事且愜意的日子。
這天。
清晨一早就有大霧,并且聽天氣預報說,今天一整天這片迷霧都不會輕易散盡。
我走在那路上、霧的中間,感覺四處都猶如仙境,那心情別提有多愉悅暢快了。
我拉著河莉的手對她說:“公主,你看,這氛圍感那么好,我們不找個地方親嘴都對不住它呢……”
河莉就一腳踢我:“你就知道親嘴親嘴……敢情你的嘴巴一生下來就只有這一個功能的呀?”
“也不是啊,面對你才有這種反應機制的嘛,”我笑著說道,“你在我面前,我這嘴巴它就控制不住想要去親你來著。”
“那你不要面對我,不要看我不就得了……”
“可眼睛它也是忍不住要看的啊……”
“那你……那你眼睛也閉上。”
“閉上我怎么走路啊?你想讓我摔死啊?”
“那那那……那我現(xiàn)在不是正牽著你么,有我在,摔不死你的。”
“哦,說起這個,我這手哇,也會忍不住想……摸摸的呀……桀桀桀!”說著我就用手指撓了撓她的手心。
“噫!”河莉全身一個激靈,然后一邊想把我的手試圖掰開,一邊嫌棄地說道,“你的表情好猥瑣,啊啊啊,你簡直是越來越壞了!”
我朝她勾著嘴角一笑,接著把她的手就扣得更緊了,我說:“那不是正好嗎?我越壞你越愛。”
“呸!我才不愛呢!”
“昂?再說一遍?”
“我……”
“唔?”
“愛……”
“什么愛?愛什么?唔?”
“愛……愛你……”河莉低下了頭,抬眼無辜地看了看我。那屈服的表情,別提有多可愛了。
那一刻,我甚至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說:“我也愛你啊,矢心不二的那種愛呢!”
然后對著長空深吸一口氣,一把摟了河莉過來,抱了抱她。
河莉也很配合地跟我一起站在路旁,與我緊緊擁抱。
果然這甜蜜相愛的人啊,哪里都可以是撒狗糧現(xiàn)場,走到哪里都可以隨時隨地地卿卿我我并且旁若無人……
走到了風雨長廊的石凳上坐下,我拿起并抱住河莉的一只手又是左右欣賞又是來回輕撫的。
“手有那么好玩嗎?”河莉問我。
“當然好玩啊,好玩極了,又滑又白的,我能玩很久很久,你懂什么……”我自顧自地說著,仿佛那只手不是屬于她的一樣。
“嘖嘖嘖,顏啟啊,現(xiàn)在的你就好像一個變態(tài)……”河莉既嫌棄又忍不住想笑。
“瞧你說的,我怎么可能「好像」一個變態(tài)呢?”我放下正在沉迷把玩著的她的手,扭頭一臉正經(jīng)地對她說道,“我「簡直」「根本」「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個變態(tài)好吧?”
“噫!”
“照我說啊,要是兒子呢,就叫「顏大寶」,女兒的話,就叫「顏小寶」。”
“啊?什么什么……什么兒子女兒大寶小寶的,你突然在胡說什么呀……”
“我在幻想我們的未來啊,說我和你以后生的兒子和女兒呢……”
“呃……”
“對吧?所以,這名字好聽嗎?”
“呃……說實話……真難聽……而且……你這幻想,也有點太遙遠了吧……”
“別管它遙不遙遠的,先幻想了再說,對吧?那你覺得難聽,你來,你來取兩個好聽的。”
“我不要……”
“試試看嘛。”
“就不。我沒文采,取的名字也肯定難聽。而且,誰說要和你一起生孩子了呀……”
“呃……干嘛不生。”
“生了孩子就會身材走樣變形啊,我才不要。”
“那不生也總有一天走樣變形的嘛,哪能有人可以永葆青春。”
“那我身材走樣變形了,容顏衰老了,你還會愛我嗎?”
“情到深處,雖丑不嫌啊,怎么可能不愛呢,你這是多傻的問題。”
“我不信。”
“不信就跟我一起走下去等著瞧唄。”
“你可真是會賺我便宜……”河莉笑了。
我說:“言歸正傳,我還是想聽聽看,如果啊,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以后生了一個兒子或者是一個女兒,你說取什么名字好聽?”
“你姓顏,我姓河對吧……”河莉于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和琢磨,一邊想,她一邊說,“啟……莉……唔……哦我知道了!如果是男寶寶的話,就叫「顏君行」,女寶寶的話就叫「顏亦如」,嗯嗯!”
“噢?厲害啊公主,聽起來就好有詩意呀!何解呢?”
“你猜。”
“猜不出來啊,你告訴我吧。”
“就不告訴你,猜不出來慢慢猜,今天猜不出來明天猜,明天猜不出來后天猜,一直猜不出來那就一直猜,嘻嘻!”
河莉說著說著,笑著笑著,就一個人獨自往前走去了。我跟在她的身后,唯剩一片惘然……
白霧還是那么濃厚,就像來時一開始的那樣一點也沒變得稀薄,我都生怕自己走慢一步,河莉就頃刻消失于茫茫的露水之中。
后來,關于那兩個名字的涵義,河莉果真是做到了一直都不肯告訴我,還笑說當時是一時口快亂說的。
很多年以后,直到我無意中讀到了一首古詩,前四句一下子就把我給徹底震撼住了,頃刻間子彈文學洶涌般向我襲來,我趴在那桌案前,瞬間泣不成聲——
「許多年前,河莉朝我開了一槍,我沒有死,也沒有受傷,不曾想在多年以后的此時今日,我坐在桌案前,聽到身后似有風聲朝我呼呼而來,我轉(zhuǎn)過身去,子彈正中眉心……」
我也曾是那矢心不二的幻想家啊,在我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上風華正茂的她,幻想能一生去守護,親手給她帶去幸福……
可是,死前一刻我才明白,河莉當時想要對我說的話——
「寶刀截流水,無有斷絕時。妾意逐君行,纏綿亦如之。」
卻只道天意——
「我惜君時君不知,君惜我時我別離。人道洛陽花似錦,偏我來時不逢春。」
真是個讓人悲傷的故事。
容我掙扎起來,繼續(xù)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