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還疼嗎?”走了很遠,又找了個地方坐下以后,解思悅對我說。
我說:“現在肯定是不疼了的,只是想不到韓追真是能這樣下狠手,這要是再一次蓋在你的臉上,你不得給打出個腦震蕩,牙齒掉兩顆啊?”
“唉……”解思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兩眼目光呆滯地癱軟下來,然后生無可戀地說道,“別人談戀愛我談戀愛,談成這種鬼樣子。有時候我都不得不在想,到底是我過分了嗎?或者不如就這樣被他打死算了……我真的好累好累呀……”
“世界上什么人都有的啊,你不必這樣。”我安慰她道,“及早認清彼此不是更好嗎?幸福不是勉強啊,不適合所以不將就,這樣的你怎么能說是過分呢?過分的是他韓追才對,如此暴力偏激極端之人,碰上誰誰都一樣倒霉。”
“會不會覺得我很傻?”解思悅又問。
“什么傻?”我說。
“就是耐不住寂寞耐不住孤單啊,他就這么當時稍微對我好了這么一下下,我就傻傻地做了他女朋友,呵呵,甚至乎,我還把我的第一次給了他……”解思悅說著說著都哭了。
我看著她眼淚直流,身體不斷地在顫抖,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我摸遍我的全身,也找不到一張紙巾,又總不能唐突地上前給她一個安慰的抱抱,于是尷尬的我只好愣在原處看著地上的小草發呆。
更尷尬的是,如此僵持過了大概一分鐘,河莉的電話來了。
我對解思悅說:“思悅,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然后我就拿著手機走去一旁接聽。
河莉在電話那頭說:“鍋蓋頭,我餓了,快來圖書館門口接我?!?/p>
我說:“陪完你朋友見那男生啦?”
河莉道:“嗯,他們還正在聊呢,我也插不上嘴,就跑下來了。”
我說:“那行,你在門口那兒別動,等等我,我很快就到。”
河莉說:“嗯,我等你?!?/p>
接著就掛了電話。
懷揣好手機,我走回到解思悅的身前,告訴解思悅:“我有事得先走了,你先不要想太多,要是韓追再有對你有隨時的騷擾,你就隨時給電話給我,我就隨時會到?!?/p>
“真能那樣嗎?”解思悅帶著哭腔說道,“你有河莉,怎么可能做得到隨時保護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既然是朋友,河莉就肯定會理解我的?!蔽艺f,“朋友就應該兩肋插刀,你聽我的就對了?!?/p>
“哦,”解思悅擦了擦眼淚,然后說,“好的我知道了,那你先去忙吧……”
“嗯,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路上要小心。記住,緊急情況,是打電話,不是發短息,發短信我不一定能馬上看得到?!?/p>
“好,明白的?!?/p>
“行,那再見。”
“再見……”
抓起自行車,我就這樣頭也不回地騎上去飛奔走掉了。
至于解思悅在這和我分別了之后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我就再不甚清楚。
當我馬不停蹄地騎車去到了圖書館,然后見到了河莉,才發現河莉這傻貨正吃著雪糕懸坐在那高高的花池邊上快樂地打節奏踢腳呢。
“嘖嘖嘖,你這人怎么這樣,一個人偷偷吃雪糕,我又沒得吃……”我把車沖過去定在她的面前,然后說。
突然的出現嚇得她雪糕都差一點掉在了地上。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給自己回魂,然后說:“死鍋蓋頭,能不能先遠遠地打個招呼再過來啊,嚇我一跳……還有啊,這哪里是偷偷吃了,沒看見我在大馬路邊大搖大擺光明正大地在吃嗎?”
“嘖嘖,”我說,“還大搖大擺光明正大咧,不是做賊心虛會被嚇一跳?怕是我再晚來一分鐘,你都把它干完了吧?”
“呃……”河莉頓覺理虧,又說,“吃個雪糕怎么啦?難道不給?”
“也沒說不給,”我撓撓腦袋,弱弱地說,“只是想著吃雪糕的時候,如果可以你一口我一口,互吃口水那才叫完美嘛……”
“呃……不愧是你,變態得很……”
“誒?現在剛好,你不是還沒吃完嗎?快給我吃一口。”說著,我就把身子傾前去。
河莉把雪糕往身后一藏,說:“哈哈!就不給你吃!你要吃自己去買。”
“這就過分了哈,公主……”
“對付變態就不能太客氣你曉得不?”
“得得,你要這么玩,我就哭給你看了哈……”
“那你哭呀!哈哈!”
“確定?”
“嗯!”
“哇!嗚嗚嗚!”然后我就開始大聲夸張地假哭起來,“欺負人了?。鑶鑶瑁〈蠹铱靵砜赐郏∵@有人欺負好人哇!”
果不其然,我這么一弄,好幾個路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河莉瞬間臉蛋一紅,趕緊地壓低了聲音對我說:“喂……夠了,別叫了,給你吃還不行么……”
“早這么干不是啥事沒有么……”這之后,我一邊吃著她伸手過來的雪糕一邊說,“唔,沾著公主口水的雪糕就是好吃……”
“噫,快閉嘴吧,你這個大變態……”
“唔嘛嘛,真甜……你要來一口嗎?”
“我才不要,你都快吃完了……”
“我嘴里還有啊……喏……”
“啊啊啊,救命啊!”
“桀桀桀?!?/p>
雪糕吃完,我也不逗河莉了,為了彌補我搶了她的雪糕來吃,我決定晚飯帶她出去學校外面吃頓大的。
“???不要了吧,就在學校的飯堂吃吧,這幾天看你花了挺多錢了,就不要再去破費了?!焙永蛘f。
“哎喲,會開始心疼我的錢包了,不錯不錯,有那賢妻的味道了。”我笑著說。
“我呸!誰說要嫁給你做你的賢妻了……”河莉害羞了一下,說道。
“去吃得了,兩個人花不了幾個錢。”我也沒再將她的話接下去,而是指了指我的自行車,說道,“這玩意不好搭人,我先找個地方鎖好,你等我一下。”
“嗯?!焙永螯c了點頭。
處置好了自行車之后,我同河莉就去了「李和記」吃飯。
沒想到正當我吮燒排骨吮得津津有味的時候,解思悅就來了電話。
——也正是從這一通電話開始,我一步一步地失去了河莉。而我當時,竟不曾細想也未曾察覺。
“誰啊?”河莉見我久久不接,然后問我。
“哦,”我笑笑,竟如此回答,“一個老鄉,怕是要找我借錢,別管它。”
“男的女的?”河莉似是有心無意漫不經心地問道。
“男的。”我淡淡然地脫口而出。
“哦,”河莉思考了一下,然后說,“要不你就接吧,別像我上次那樣,這萬一是真有急事,找不到你人也挺慘的……”
“那行吧,我去接一下。”我脫了一次性手套,上下拍了拍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河莉,又猶豫了一下。
河莉朝我再次點了點頭。
于是我起身,并又對河莉說了一句:“你等等我,我很快,順便上個洗手間?!?/p>
“好的呢,那你去吧……”河莉說。
很明顯,到此刻為止,我都還沒意識到蝴蝶效應的恐怖性和嚴重性——一步錯了,后面步步都是錯的。
走進男洗手間,我滑開接聽鍵。
解思悅就對我說:“你能來我宿舍樓這邊一下嗎?韓追和他的幾個朋友在我樓下蹲我呢,微信什么的都拉黑了的,但他知道我的手機號碼,還一直電話轟炸我,我都不敢出門了?!?/p>
我說:“那沒有其他的緊急事,你今晚就先別下樓了,至于他的來電你也設置個黑名單就行了?!?/p>
“我剛設置了的??墒俏疫€是很害怕啊,”解思悅說,“晚飯還是舍友幫忙打回來的……肚子又疼,一點都吃不下……”
“怎么?來姨媽啦?”我愣頭愣腦地問。
“嗯……”解思悅似是有些痛苦地說道,“姨媽巾還是臨時問舍友借的呢,這一堆破事全部一起來,搞得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
“實在不行就報警吧,”我說,“這明顯構成騷擾了,讓警察叔叔們來處理……”
“沒用的,之前我試過一次了,警察來了說了他幾句,他那態度演戲都沒這么好,壓根拿他沒辦法,這回再報警,他也有各種理由說不是騷擾,況且現在已經全部聯系方式拉黑,就更加沒證據了……”
“可我和河莉正在外面吃飯,委實不方便。”
“那你晚點有空嗎?我估計他們不守到三更半夜都不肯走的,明天后天還是如此的話,我真的不知道受不了了……”
“這……我去到也未必能解決問題啊?!?/p>
“以我新男友的身份去警告他,應該可以吧……”
“可……我不是啊?!?/p>
“我知道不是啊,但韓追不知道嘛,你不說朋友就該兩肋插刀么,求求你了,再幫我一次行嗎……”
我低頭陷入無用的思考,心里卻總有個妥協的聲音慫恿我就此好人做到底,于是經不起堅定考驗的我最后說:“得得得,那你發個定位過來好了,我晚點過去……”
接著掛斷了電話。
煙癮再次發作。
難受的我,開著水龍頭使勁拍臉使勁漱口……
如此一頓胡亂操作過后,我回到了餐桌上,河莉的面前。
我說:“公主,今晚我去見一下那個老鄉,處理些事情,我現在是送你回宿舍還是說你想去哪里?”
河莉望著我的眼睛幾秒,然后說:“我回宿舍就好了,哪都不想去?!?/p>
“嗯,那行,”我說,“走吧,你到門口等我,我先去買單。”
“我已經買過了?!焙永蛘f。
“已經買過了?”我有點過意不去,“說好我請你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嗎?我的也是你的啊,分那么清干嘛?。俊焙永蛞贿吥闷鹚陌?,一邊道,“我也是想著你可能有急事,就不耽誤了……”
“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了,河莉這么體貼,一瞬間我無地自容。
“嗯,別在意,走吧。”河莉挽著我的手臂道。
“其實……”我想著,要不就坦白吧,河莉說不定也會支持我去幫解思悅的,這樣瞞著,自己也難受,于是我說,“我那個老鄉……”
“哎呀!”沒等我說完,河莉就嫌我「長氣」,拉著我就走,“你就放心去吧,我已經想好了,我覺得要開始給點自由你了,總是兩個人膩歪在一起你也會對我很快沒新鮮感的嘛,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就是事事要有交代就好了呀,別突然玩失蹤……”
“那個……我……”
“快走吧,啰嗦死了!”
“好……好吧……”
回學校的路上,我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等下見到韓追要怎么解決他。
白天的時候文斗都沒把他斗服,看樣子要精準對付這種人也只有以暴制暴了。他主動引戰,那就以戰養戰,不能一動不動地坐以待斃,不然他往后就以為我方就是軟柿子,更加肆無忌憚。
解思悅女流之輩斗不贏他就算了,我顏啟豈是沒有朋友的人。倘若我單刀赴會,也必吃那眼前虧,韓追他有勇無謀,我才沒那么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