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
在普通人眼里,十分鐘不過是喝杯茶、刷個短視頻的功夫。
可在此刻的倉庫里,這很可能會成為他們生命中最后的十分鐘。
陳宇的右腿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支撐著兩個人重量的肌肉,正在發出痛苦的哀嚎。
汗水順著他的額角滑落,流進眼睛里,帶來一陣陣刺痛。
但他不敢動,甚至不敢眨眼。
他必須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維持這該死的平衡上。
李晴溫順地掛在他身上,雙腿緊緊盤在他的腰間,雙臂環繞著他的脖頸。
她很聰明,將自己的體重盡可能地貼近陳宇的身體中軸線,為他分擔了哪怕只有一絲一毫的壓力。
女孩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陳宇的耳廓,帶來一陣陣酥麻的癢意。
這本該是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溫柔鄉。
但此刻,對陳宇來說,卻是最甜蜜的酷刑。
……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江城市探案支隊。
審訊室里,燈光慘白。
“啪!”
蘇清竹白皙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金屬桌面上。
這已經是她第五次拍桌子了。
她對面的那個男人,正是游輪上給陳宇遞水、自稱服務生的家伙。
此刻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像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那座島,到底在哪兒!”
蘇清竹的聲音里壓抑著滔天的怒火,那雙漂亮的美眸瞪得滾圓,要是眼神能殺人,對面這家伙已經死了幾百次了。
然而,服務生只是神經質地哆嗦著,嘴里翻來覆去地念叨著同一句話。
“沒用了……來不及了……什么都來不及了……”
“今天是第七天……第七天……我馬上就要死了……要死了……”
“你他媽的!”蘇清竹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死之前,給老娘說清楚,那個島,到底在哪兒!”
她恨不得撬開這家伙的腦子,看看里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可那服務生只是嘿嘿地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又刺耳。
“第七天……審判日……誰也跑不掉……嘿嘿嘿……”
蘇清竹胸口劇烈起伏,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知道,常規的審訊手段,對這個已經精神崩潰的家伙,徹底沒用了。
……
而此刻的網絡直播間里,氣氛卻走向了另一個詭異的極端。
全球數以億計的觀眾,正通過那被劫持的屏幕,觀看著這場血腥又香艷的“甜蜜游戲”。
彈幕,已經徹底瘋了。
【臥槽!這是我免費能看的嗎?這姿勢也太頂了吧!】
【那個叫陳宇的小哥可以啊,掛著個大美女,還能堅持這么久!】
【你們看詐尸哥和他身上那個妹子,絕對有一腿!這默契,這體位……咳咳,這姿勢,沒練過個百八十次我不信!】
【磕到了磕到了!生死一線的愛情,也太好磕了吧!求求了,讓他倆活下去!】
【樓上的別做夢了,這游戲只能活一個,他倆遲早要自相殘殺。】
【嘖嘖,這肌肉,這汗水,這緊繃的身體……主播是懂我們想看什么的。】
無數的調侃、猜測、和惡意的揣測,像雪花一樣刷過屏幕。
他們把這場生死考驗,當成了一場刺激的真人秀。
卻沒人知道,畫面里的每一個人,都在用生命,為他們的娛樂買單。
……
倉庫內。
李晴乖乖地摟著陳宇的脖子,一動不動。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下這個男人的身體,正在偷偷地顫抖著。
她的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陳宇的后背。
入手處,一片滾燙的濕熱。
隔著那層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后背,早已被汗水徹底浸透。
他……難道要到極限了嗎?
李晴的心,一下子揪緊了。
墻壁上的計時器,無情地跳過了三分鐘的字樣。
就在數字跳轉的瞬間。
“啊——!”
不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
一組由一男一女組成的搭檔,男的體力不支,腳下一滑,兩個人像滾地葫蘆一樣摔了出去。
他們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嘭!嘭!
兩聲槍響,干脆利落。
子彈精準地洞穿了他們的頭顱,紅白之物濺了一地。
緊接著,又是兩聲槍響。
那兩名開槍的粉紅猛男,面無表情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血腥的場面,讓幸存者們的神經繃得更緊了。
又是兩組人,沒能堅持住,步上了后塵。
三分鐘,九條人命。
陳宇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他媽的,以后誰再笑話男人只有三分鐘,老子非得讓他也來體驗一下這三分鐘到底有多長!”
他一邊在心里瘋狂吐槽,一邊感受著右腿傳來的劇痛。
小腿的肌肉已經徹底麻木,只剩下痙攣般的抽搐。
大腿的筋,也像是被人用鉗子狠狠地擰著,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開始慌了。
真的慌了。
穿越過來,得到系統,他以為自己是天命之子,是世界的主角。
回溯、洞察之眼、危機預警……
這些神技讓他無往不利,讓他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可現在,在這最原始、最純粹的力量與耐力面前,所有的技能都成了擺設。
但當他感覺到李晴的身體,也因為緊張而微微僵硬時。
他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
他要是倒了,這個傻乎乎跑到死亡游戲里來的小妮子,就死定了。
“別怕。”
陳宇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抱著我,別松手。”
李晴沒有說話,只是將環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
這個動作,給了陳宇巨大的安慰。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墻上的計時器,終于跳到了【00:05:00】。
五分鐘!
最后五分鐘!
就在這短短的兩分鐘里。
又有五組人,在絕望中,倒在了終點線前,成了一具尸體。
連同那些陪葬的粉紅猛男,又是十五條人命,瞬間消逝。
此刻,空曠的倉庫里,還站著的,只剩下十組人。
二十個幸存者。
他們都在咬著牙,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和死神進行著最后的拔河。
陳宇感覺自己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天花板上的燈光,在眼前分裂出無數個光暈。
右腿的膝蓋,正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的聲響。
他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力量,從來都不是他的強項。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