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p>
周悍的身影立刻出現在門口。
“頭兒?!?/p>
“傳令下去,暗衛司所有外勤人員,半個時辰內,校場集合。”
江澈的目光落在輿圖上那幾個被朱高煦點過的名字上。
“準備開工了。”
暗衛司校場,肅殺之氣彌漫。
百余名外勤人員列隊肅立,此刻,他們看著臺階上那個年輕得過分的司主。
江澈的目光掃過眾人,沒有一句廢話。
“你們之中,誰的拳腳最硬?”
人群一陣騷動,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越眾而出,甕聲甕氣道。
“頭兒,俺叫巴虎,弟兄們給面子,都說俺的拳頭是這暗衛司最硬的!”
江澈點點頭,從臺階上走下,一直走到巴虎面前。
兩人身高相仿,但體格差距懸殊。
“很好?!?/p>
江澈活動了一下手腕。
“對我出手,用你最強的招式,讓我看看你的拳頭,到底有多硬。”
巴虎眼中兇光一閃。
“頭兒,這……刀劍無眼,拳腳也無情,傷了您……”
“廢話真多。”
話音未落,江澈根本沒有傳統武術的起手式。
身體微微一沉,整個人如同一張拉滿的弓,瞬間彈射而出。
巴虎只覺眼前一花,一股惡風已經撲面而來!
他本能地抬起粗壯的手臂格擋。
江澈卻是手腕一抬,直接頂在了巴虎的腋下肋骨連接處。
劇痛!
難以言喻的劇痛讓巴虎渾身一僵,格擋的手臂瞬間酸軟無力。
下一秒,江澈的身體已經貼了上來。
一記膝撞,不偏不倚,正中巴虎胃部。
巴虎的眼睛猛地凸出,整個人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蝦。
瞬間躬了下去,喉嚨里發出“呃”的一聲,連慘叫都發不出來。
江澈的手掌順勢下壓,扣住他的后頸,將他那顆碩大的頭顱狠狠摜向地面!
整個過程,不過兩次呼吸。
全場死寂。
周悍的瞳孔縮成了針尖,他自問武藝不差。
可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幾乎看不清!
那不是江湖上的招式,更不是軍中的殺人技。
江澈站直身體,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目光再次掃過那一張張驚駭的臉。
“還有誰覺得自己的拳頭很硬?”
無人應聲。
“很好?!?/p>
江澈走向一旁的武器架,“接下來,比弩。”
他拿起一把軍中制式的蹶張弩,又隨手拿起一支箭矢。
“一百二十步外,立靶!”
親衛飛速跑去。
“頭兒,您的箭靶?!?/p>
周悍小心翼翼地遞上一個箭囊。
“不必?!?/p>
江澈將唯一那支箭矢搭上弩臂,甚至沒有怎么瞄準,手臂一抬,機括聲清脆響起。
嗡!
箭矢破空而去,釘在百步之外的靶心紅點上!
全場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
這已是神射手的技藝。
但,還沒完。
江澈放下蹶張弩,拿起一把更小巧的手弩,又取了一支箭。
他轉身,背對箭靶。
“再取一面銅鑼,掛在靶前?!?/p>
周悍愣了一下,但還是立刻照辦。
所有人都懵了,背對目標,這怎么射?
江澈沒有解釋,他從懷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小銅鏡。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他舉起小鏡子,調整著角度,鏡面中清晰地映出了遠處箭靶與銅鑼的倒影。
然后,他舉起了手弩。
咻!
弩箭脫弦,下一瞬間。
當!
一聲清越悠長的鑼響,傳遍了整個校場。
那支后發的弩箭,竟然射中了銅鑼的正中心!
人群徹底炸了。
這已經不是技藝,這是妖法!
周悍呆呆地看著江澈手里的那面小鏡子,又看看遠處的銅鑼,腦子里一片空白。
“反應快,眼神好,心夠靜的人,出列?!?/p>
江澈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這一次,沒有人再有任何疑慮。
很快,三十名精銳中的精銳,站在了江澈面前。
江澈看著他們,開始灌輸一些全新的概念。
“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一個人,五人為一組,你們的命,就是同伴的命?!?/p>
“接下來,所有人學會這些手勢,戰場之上,我的手就是我的嘴,看不懂手勢的,死。”
他開始演示幾個簡單的戰術手語。
前進、停止、警戒、發現敵人。
這些簡潔高效的指令,在這些悍卒面前轟然打開。
在一番推行之后,雖然這些人還做不到立刻理解,但也能大概的意思。
“周悍,章武,于青,你們三個將我之前說過的那些戰法都給他們講一講。”
江澈對著三人吩咐道。
周悍沒有問為什么江澈不自己來。
這段時間下來,作為最先跟隨江澈的一批人,他們已經能做到嚴苛執行。
見眾人已經開始自主訓練,江澈邁步走出了暗衛司的大門。
入夜,燕王府。
書房里,燈火通明。
朱棣坐在主位上,身形魁梧如山,不怒自威。
他沒有看江澈,只是低頭擦拭著一柄寶劍,動作緩慢而專注。
江澈目不斜視,靜靜地站著,呼吸平穩,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壓力。
終于,朱棣放下了寶劍。
他抬起頭,將目光落在了江澈身上。
“你要本王給你最高權限,讓你節制王府所有暗子,去辦一件連軍中宿將都感到棘手的事?!?/p>
“你的倚仗是什么?”
“回王爺,倚仗有三。”
江澈不卑不亢的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其一,非常之功,需行非常之事?!?/p>
“其二,我并非一人。?!?/p>
“其三,”江澈頓了頓,迎上朱棣審視的目光,“我不要命。”
“只要能為王爺大業掃平障礙,我與我麾下一百二十一個人,皆可為棄子?!?/p>
朱棣的眼睛微微瞇起。
“具體的方略。”
“聲東擊西,制造恐慌,離間將帥,引蛇出洞?!?/p>
江澈吐出十六個字。
“比如東昌守將盛庸,此人多疑,且與手下幾位千戶素有間隙?!?/p>
“我們只需偽造幾封他私通朝廷的信件,再讓他的副將發現,同時在城中制造糧倉失火的假象?!?/p>
“軍心民心一亂,盛庸自會焦頭爛額,屆時我們只需稍加引導,便可讓他眾叛親離,城門自開。”
江澈的計劃,環環相扣,直指人心。
書房內一片寂靜,只剩下朱棣粗重的呼吸聲。
許久,他突然笑了起來。
“好一個不要命的年輕人?!?/p>
他從案上拿起一面玄鐵令牌,隨手扔了過去。
“拿著它,除了本王和世子,王府上下,見此令如見本王?!?/p>
“再給你一百二十匹最好的漠北馬,軍中所有武備,任你挑選。”
朱棣站起身,走到江澈面前,巨大的身影將他完全籠罩。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本王在要大軍抵達之前,聽到捷報?!?/p>
“現在,立刻滾出北平,去給本王把那些城門,一扇一扇地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