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聞言“撲哧”一笑,輕哼,“就你會說。”
馮樾搔了搔后腦,跟著笑起來。
他看向楚琬寧,與她寒暄,“表妹近來可好?”
“勞表兄掛懷,一切都好。”
楚琬寧扶著華容長公主坐到上首,陪著她說了會兒話。
一盞茶過后,長公主就開始趕人了,“你們兩個,總守著本宮做什么?今日這春日宴,本就是給你們這些孩子辦的,快去玩兒吧。”
馮樾不想辜負母親的好意,可在場的人中他只與楚琬寧相熟,羞澀地看了她一眼,問道:“表妹,前頭似乎挺熱鬧的,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好。”
楚琬寧倒是無所謂,跟表兄在一起,總好過被一群人圍著。
今日進宮,她只帶了朝朝。
眼見她和馮樾朝著桃林那邊走,朝朝嘿嘿一笑,“主子,臺子上那幾盤糕點不錯。”指了指林中擺放的方桌,兩眼放光。
楚琬寧笑著搖搖頭,走過去給她裝了一盤,遞給她,“你就在這邊上等我們吧,我與表兄到前頭轉轉。”
由于時候尚早,許多貴女公子們,這會兒都在品茶賞花,吟詩作對。
還有不少湊在一起游戲。
大雍民風開放,對于男女大防看得沒有那么重。
貴女們賞花采花,在一旁插花閑談,品茶游戲。平日里與她們走得比較近,或者心儀其中某個貴女千金的公子,也會主動加入。
馮樾見不遠處的亭子里,幾個貴女正聚在一起投壺,忍不住詢問:“表妹平日里都喜歡做什么?可有感興趣的事?投壺、手鞠,亦或是吟詩下棋?”
“我平時喜靜,一般也就是看看醫書,話本子什么的。表兄呢?來京城后,一切可還適應?”
“嗯,托表妹的福,還算適應。之前原本是要參加科舉的,最大的愛好也就是念念書。后來……你也知道,許久沒有碰過書本。前兩日進了國子監,受益匪淺。又能繼續讀書了,每日過得都很充實。”
馮樾說到國子監,眸光清亮,臉上始終掛著淺笑。
楚琬寧能感覺到,他是真的喜歡讀書,不由多問了兩句,“那表兄喜歡學什么?國子學、太學、四門學?還是律學、書學、算學?”
“都有涉獵,但最感興趣的,還是兵法。”馮樾說到這兒,有點不好意思,神色局促地看著她,“表妹會不會覺得,我有些不自量力?分明就是個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竟去學兵法……”
“怎么會?誰規定不會武,就不能學兵法了?說不定,表兄將來會成為了不起的軍師呢。當然,還是不打仗為好。”楚琬寧莞爾。
馮樾和楚琬寧說著說著,走到了亭子附近。
正在投壺的貴女公子們一看見楚琬寧,紛紛讓開,你一言我一語地鼓動著她參與。其中,就數十三歲的永安公主叫得歡。
楚琬寧不想在這種場合出風頭,壞了氣氛,將永安遞過來的箭遞給馮樾,“表兄,你來投投試試?”
“這怎么好?不,還是表妹你來吧。”馮樾不太適應這種被人簇擁著的感覺,見一雙雙眼睛望過來,他下意識想推拒。
楚琬寧嫣然一笑,“沒關系的,就是玩玩。”
“那好吧。”
馮樾硬著頭皮接過箭矢,結果第一下沒有投中。
這時,楚南嫣恰巧路過,看見了,譏笑道:“皇姐,你這樣做不太合適吧?明知道人家不會,還讓人家投壺,不是故意叫大家看笑話嗎?”
“表妹……”馮樾有點內疚,他從前確實沒接觸過這種游戲。
楚琬寧沒理會楚南嫣,鼓勵地看著馮樾,“沒關系,一回生二回熟,再試試,多試幾次就好了。”
“表兄,你不會還想試吧?”楚南嫣譏誚一笑。
馮樾握著箭矢的手緊了緊,不想給表妹丟人。他認真地瞄著壺嘴,抬手投擲。這一回,“當啷”一聲,箭矢投了進去。
他欣喜地看向楚琬寧。
楚琬寧回給他一個淺笑,那笑容再一次讓馮樾紅了臉。
楚南嫣臉色微變,哼道:“不過僥幸而已,有什么值得高興的?濯淵哥哥五歲就會投壺,而且百發百中,三只箭一起都試過。”
說著,她跑到林子里去拉謝凜。
“濯淵哥哥。”楚南嫣往前快走了幾步,拉著他的衣袖朝外走,“我們在投壺呢,你也來一起玩兒嘛。”
謝凜正與人說話,被楚南嫣拉過來,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一處的楚琬寧和馮樾。兩人挨得極近,正笑著說話,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冷了幾分。
可面上卻看不出什么。
楚琬寧聽到聲音,循聲望去,就見謝凜今日穿著一襲月白云錦長袍。隨著他走動,衣袍上銀線繡出的流云紋樣銀芒熠熠。
襯得他越發矜貴清冷,卓然出塵。
兩人視線相接,謝凜接過箭矢,走到楚琬寧身邊。
他傾身靠前,將箭矢交到楚琬寧手中,修長瑩玉般的手指緊緊握住她的,瞄準遠處的壺,“今日氣運不佳,借殿下一點光,殿下應當不會介意吧?”
說著,就握著她的手,將箭矢投了出去。
“嗖”,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精準地飛進了壺中。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不給楚琬寧反應的時間。
楚琬寧被他虛虛地擁在懷里,臉頰緋紅,嗔惱地瞪了他一眼。
可還不等她發作,謝凜就自覺地退開了。
楚南嫣沒想到謝凜這樣霽月清風的人,有一天,竟會與一名女子挨得那么近。而且那個人,還是她最討厭的楚琬寧。
氣得眼睛都紅了,幽怨道:“濯淵哥哥,你……你們……”
謝凜卻沒看她,而是望著遠處,“宴席要開了,還是先入席吧。”
話落,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對楚琬寧道:“殿下,請把?”
楚琬寧微微頷首,叫上馮樾一起往席間走。
由于他們坐在前邊幾桌,要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
路過紀輕雪身邊時,她正巧聽到周圍的人談論起馮樾,聽到這個名字,她猛地怔了一下,驚詫道:“竟然是他?怎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