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無形的因緣之線,從郭元麟的身上連通到了碧玉小樹之上。
而小樹在微微搖曳之下,頓時又長出了五片瑩白的靈機玉葉。
林憂不由側目,一個小小孩童,帶來的反饋,居然與張元一這位大宗師相差無幾!
這就是大氣運之人嗎?
他心中生出些許明悟,這種人物受到天地垂青,與其結緣之后,所能得到的天地反饋,也比尋常人更多。
張元一與郭元麟兩人,可以說身上都是有著大氣運的。
一個突破成了武道大宗師,在虞國武林之中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另一個則是命格奇特,將來也必會成為一個時代的天之驕子。
但即便是如此,也只不過讓小樹生出了十一片靈機玉葉而已……
看著碧玉小樹枝頭,那十一片散發著瑩瑩清光的靈機玉葉,林憂忽然間,若有所悟。
果然,一個時代的天驕,并不能代表著整個時代的蕓蕓眾生。
反而是因為有著蕓蕓眾生的托舉,才能在時代的浪潮之中,造就了這些天驕人物。
所以,自己的修行道路,是要先與眾生結緣,再與整片天地結緣,如此方能有成道的希望。
林憂看向谷中杏林。
那里正有數百棵小杏樹亭亭而立,在夜色中沐浴著月華。
獨木難成林,集眾方成道。
自己的修行之路,第一步便要先著落于此了!
“張元一。”
“弟子在!”
聽到老師正在呼喚自己,張元一連忙回道
明月之下,林憂伸出右手。
接著松祖輕輕搖曳之下,落下了兩枚松針。
他取出另外兩團神魂,將其放入兩枚松針之中溫養。
然后交到了張元一的手中,對他頷首說道:
“這是妖道幡中的另外兩道神魂,他們身上的氣運被郭元麟汲取了不少,所以也與他結下了因果,你需要將他們送歸家中,才能了卻善緣!”
張元一連忙接過,只見這兩枚紅玉松針,泛著淡淡的金色光澤,其中好似還有兩個人影。
他將松針收起,然后鄭重說道:“老師放心,弟子定然不負所托,為他們找到家人!”
此言一出,林憂識海之中的小樹,頓時又長出了一片靈機玉葉。
“甚善!屆時松針自有指引,如此也算是全了一段緣法!”林憂見狀頷首道。
這兩人也是氣運不凡之輩,而且與郭元麟一番糾纏之下,兩人的命格氣數也呈現出了佐輔之勢。
日后郭元麟若要有所作為,也離不開這兩人的輔助。
由于蒼耳子已經被張元一重創,所以張元一也沒提將郭元麟留下養傷,而是帶著他匆匆下了赤松山。
一來是為了給郭儀報喜,二來是為了回去保護郭儀。
兩人離去之后,林憂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玉匣。
這件本應是醫道盛會魁首的獎勵,如今卻靜靜擺在他的面前。
這場名揚一州之地的盛會,其實不過是別人制定的規則框架而已。
而如今的林憂,卻已是超然于規則之上的存在了。
他緩緩打開玉匣,只見其中裝盛著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八色玉泥,上面干裂嚴重,看著有些其貌不揚。
林憂還是讓小樹先試了試,發現小樹并不感興趣,不過這也不代表,這件東西就沒什么價值了。
小樹眼光挑剔,除了帶有道蘊的東西之外,很少有東西能引起它的興趣,或許這塊玉泥另有他用也說不定!
他又嘗試渡了一絲法力真炁過去,這團其貌不揚的八色玉泥,立刻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將這絲法力吞了進去。
林憂見狀,搖了搖頭。
這八寶功德泥,看上去又是一個消耗靈機的大戶。
不過它既然能救回瀕死的靈藥,不知能否令那枚半死不活的葫蘆籽發芽?若是如此的話,倒是可以試著培養一二。
思及此處,林憂望向了谷中靈泉。
抬手一擲,這團玉泥就落入了靈泉的泉眼之中,在其中上下浮沉。
無數的靈泉之水,從四面八方涌將過來,不斷地滋養著這團八寶功德泥。
若是這口天生造化的靈泉,能將其修補好,自然是一件好事,若是不能,林憂也沒什么損失。
林憂收回目光,接著又看向靈泉不遠處的那片杏林。
在月華之光的輝映下,數百棵稀稀落落的小杏樹,努力地抽出枝葉,汲取四周天地間充沛的靈機。
……
京州。
大虞國都。
這是一座屹立了千年的雄關,二十余丈高的古老城墻,將這塊大虞朝的心臟部位緊緊包裹住。
城門樓上,巡視的將領們,幾乎個個都有著武道宗師的修為。
那些在外州可以開宗立派的強者,在此遍地都是。
而在這道雄關的最中心,便是大虞的皇城所在之地。
在這方數千畝的土地之上,無數宮闕樓臺林立著,金碧輝煌的氣象,仿佛在昭示著這座王朝的威儀。
而最惹人注目的,則是其中一座直插入云霄的高臺。
仙人羽化,承露仙臺。
此時,一名麻衣赤足的老者,正在這座尚未完工的高臺之上觀星。
身上那件粗麻織就的外袍之上,一朵血色蓮花栩栩如生。
“國師大人,陛下請您過去論道!”
正在此時,一個內侍,急匆匆地登上了高臺。
其身形如鬼似魅,快到了極致,顯然有著不俗的武道修為。
不過當他看到這位慈眉善目的麻衣老者之時,還是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輕聲細語地傳達著皇帝的旨意。
老者緩緩轉過身來,深邃的雙眸之中有一股詭異的慈悲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
內侍心中一凜,頓時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連忙回道:“回國師,奴婢叫劉木!”
“你可知,今日天運屬金?”
“這……奴婢不知!”內侍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金木相克,原來你犯了天煞,合該應此一劫!”
老者手掐無生法印,嘆息說道。
內侍頓時噗通跪倒在地,不住得磕頭求饒道:“國師大人饒命!國師大人饒命啊!”
然而還沒等他磕幾個頭,整個人就仿佛被抽空了血肉一般,在一瞬間化為一張枯朽的皮囊。
“非是本國師不饒你,而是你命犯災劫,非要在此時打擾貧道!”
老者對著那張枯朽的皮囊一吸,臉色卻比剛剛又紅潤了幾分。
殺了個不長眼的內侍之后,他看向天上那顆最明亮的星辰,目光無比深邃,又帶著幾分渴望。
最后收回了目光,自語道:“居然能抹除貧道的神魂烙印,這末法天地,何時又出了一位道基修士?難道是那些小洞天中的茍延殘喘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