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zhàn)壕中巡視的第十九聯(lián)隊長人見秀三大佐面無表情看著眼前被擊毀的九二式重機槍，機槍槍管散熱筒和機身分布著三個彈孔，最為致命的是重機槍機匣上的一個彈孔。

“大佐閣下，這架機槍報廢了！子彈擊毀了好幾個重要的精細零件，這是三天以來第六挺被擊毀的重機槍了，是支那人的大口徑子彈打的！”

第一大隊長西野明佑少佐仔細檢查了被擊毀的九二式重機槍后，無奈的搖了搖頭，對面無表情的人見秀三道，同時用鉗子從機匣內(nèi)取出一發(fā)手指粗已經(jīng)變形的鋼制彈芯。

西野明佑對于這種彈芯并不陌生，這些天他們的好多重機槍都是被這種子彈擊毀的，甚至于有時候那些中國士兵還會用這種子彈打人，甚至在士兵中引起了恐慌。

“又是這種大口徑子彈！”

從西野明佑手中接過這枚已經(jīng)變形破裂，足有拇指粗的彈芯，人見秀三知道這種武器就是這些天在十九聯(lián)隊士兵里口口相傳的那種魔鬼之槍。

原因是先后有多名日軍士兵的身體被這種子彈打成了兩截，死狀極其殘忍，而且僅僅只是一槍，這就是那種魔鬼之槍的子彈吧！

作為一名從軍十多年的老兵，人見秀三的見識不可謂不廣，對世界各國的各種戰(zhàn)術也頗有研究，但像這種用大口徑步槍來打步兵的戰(zhàn)術，他還是頭一回見到。

從理論上說，無論是6.5口徑還是7.62，亦或是7.92口徑的子彈，擊中人體后都足以讓人失去生命。

從成本的角度來說，用這種14.5口徑的鋼芯子彈打人，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浪費，可這些已經(jīng)被他們團團包圍的中國人士兵，居然用這種對付戰(zhàn)車的子彈來打人，這實在是讓他無法理解。

“把剩下的九二式重機槍全都搬到工事里去，在雙方?jīng)]有戰(zhàn)斗的時候機槍就不要架設上去。”

人見秀三把這發(fā)子彈用手帕包好后放進口袋，開口對身邊的第一大隊長西野明佑少佐交待，現(xiàn)在第十九聯(lián)隊只剩下十三挺九二式重機槍了。

這也導致十九聯(lián)隊長的支援火力嚴重不足，在補充物資沒有到來之前，剩下的重機槍必須保護好。

如果有人熟悉南京這座古都的話，一定會被它如今的滿目創(chuàng)荑給驚呆，原本漂亮的圣保羅教堂已經(jīng)坍塌了大半，除了幾根立柱還帶著先前的模樣，城區(qū)里隨處可見被炸成瓦礫的建筑。

連續(xù)數(shù)日的戰(zhàn)斗和轟炸，幾乎將這一帶的街區(qū)變成了廢墟，無論是中日雙方的士兵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傷亡。

甚至就連素來有著作戰(zhàn)頑強英勇無畏著稱的第九師團也感到了疲憊和畏懼。

那些中國士兵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他們無處不在，一旦日軍發(fā)起進攻，他們就會從各個地方鉆出來向日軍發(fā)起反撲。

下水道、水井、地窖、廢墟，到處都有他們的蹤跡，簡直無處不在。

為了拿下圣保羅教堂，朝香宮鳩彥王派出了第九師團將其圍得水泄不通，并出動第七、十九兩個步兵聯(lián)隊和一個野炮連隊對其發(fā)起了連番進攻，甚至將整片地區(qū)都打成了廢墟，但三天過去了，這片土地還是牢牢掌控在中國人的手中。

這還不算，在這短短的三天時間里，兩個步兵聯(lián)隊的傷亡達到了驚人的兩千多人。

這樣的傷亡不僅讓整個第九師團集體失聲，就連南京的外國使館以及駐留在南京的外國武官和記者也被震動了，一時間這個小小的地方同時吸引了中日雙方以及西方的目光。

“啪！”

朝香宮鳩彥王的佩刀劈裂了紫金山館的橡木會議桌，刀鋒距離第九師團長吉住良輔中將的喉結僅剩半寸。

會議室里，二十名將佐的呼吸在辦公室里凝成白霧，墻上的南京地圖被紅藍箭頭刺得千瘡百孔。

“兩千六百人的傷亡換不來區(qū)區(qū)四五平方公里的廢墟？”

親王的聲音像浸過冰水的鋼絲，“吉住君，你們第九師團的菊水紋章應該換成櫻花——柔弱到連一些碎磚爛瓦都砸不碎！“

吉住良輔的瞳孔映出濃濃的羞愧。

三天來第七聯(lián)隊和第十九聯(lián)隊的進攻場面在腦中閃動著。

日軍的進攻不可謂不激烈，手段不可謂不多，戰(zhàn)車協(xié)同、炮火協(xié)同甚至連轟炸機都出動了，但那些中**人就象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頑強的存活著。

雖然從飛機和偵查氣球上看，圣保羅教堂一帶早已被炸成了一片廢墟，但只要日軍士兵一旦逼近，那些中國士兵就像是幽靈一樣從各個地方冒出來，手持各種武器朝著日軍士兵傾瀉。

尤其是那些中國士兵使用的單兵武器火力之猛烈，更是讓所有日軍士兵感到膽寒。

無論是那些射速奇快的半自動步槍還是沖鋒槍，以及各種輕重機槍，都打得日軍痛苦不堪死傷慘重。

平均每天一千人的傷亡更是讓所有人都感到膽寒，按照這樣的速度打下去，用不了半個月，第九師團就會陷入無兵可用的地步。

“或許該考慮特殊彈種。”第六師團長谷壽夫突然開口，指尖劃過桌面的冰裂紋，“哈爾濱防疫研究所最近送來二十噸改良型芥子氣……”

“不行！”參謀長飯沼守猛地站起，他的白色手套拍在《字林西報》頭版上。

“圣保羅教堂成凡爾登絞肉機”的標題清晰可見，上面那張照片正是美聯(lián)社記者拍到的日軍焚尸照片。

飯沼守大聲道：“國際觀察團已經(jīng)在江北聚集，使用化學武器一定瞞不過他們的眼睛，這會讓我們失去所有歐洲盟友！”

《字林西報》（North China Daily News），又稱《字林報》，前身為《北華捷報》（North China Herald），曾經(jīng)是在中國出版的最有影響的一份英文報紙。

圣保羅教堂的戰(zhàn)斗居然上了這份報紙的頭版頭條，足以證明這場戰(zhàn)斗已經(jīng)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

面對飯沼守的擔憂，在座的日軍高級將領們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眼下的日本可沒有單挑西方世界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