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輪番午休,到了下午,李貴才在山下農(nóng)田邊上尋了一處無主的地,挖了個坑,以備來日下葬。
村民并不關心法事是否滿四十九日,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事,自己也沒花錢,只要平安無事就好。
剃頭鋪死去的兄弟已被喬大胡子尋了一處僻靜所在,準備事情了了,交給親屬。
鏟子和小五子都沒有死,被令狐青喂了些藥,竟然還陽了。
喬大胡子讓銅栓多備些車輛,用來運送墓中的陪葬品,這里面還包括爺爺、老表、李貴才的那份。
為了防止出現(xiàn)鬼打墻,天色剛黑,就開始動手搬運,正搬著,黃新酸來了。
大歪嘴在黃新酸家門口睡著,黃新酸找機會翻墻出來了。
“哼!這就是開干了?挺早嘛!”
喬大胡子和徐老二一看到她就頭疼,兩人看著黃新酸不說話。
“想找個老頭拖住我,沒門!小喇叭呢?”
喬大胡子說:“你都知道他被老太婆擄走了,何必明知故問!”
“去找啊!說好了日落前交人的!”
徐老二說:“沒人!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你是不是怕那個老太婆,所以想借刀殺人?”
“我會怕她?笑話!”
喬大胡子將黃新酸拉到一邊,說:“妹妹,我們這里有很多值錢的東西,看上了哪個,隨便挑!”
黃新酸說:“棺材里扒拉出來的東西,我才不稀罕!我就要人!”
李貴才站了起來,說:“小姑娘,小喇叭不在,你是找不到了。如果你非要找人,我可以試試。”
“你?”
“不錯,哥哥我的綽號叫大喇叭!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黃新酸走到李貴才身邊,當著眾人的面將手伸向了李貴才的褲襠,在里面掏了掏,然后收回手,罵了一聲“騙子”。不過她感到眼下已經(jīng)是個死局,還是同意了李貴才作為替代品的方案,“跟我走吧!等小喇叭來了,你才能回去!”
李貴才跟著黃新酸走了,現(xiàn)場竟然有一半的人感到羨慕。
“真是好呀,貴才要去享福了。剛才要是我站出來,現(xiàn)在跟著小姑娘享福的就是我了。”
“真是傻人有傻福!”
只有老表思路清奇,他說:“一身味兒!就這么去了,也不洗個澡?”
李貴才剛走,爺爺就感到周邊的氣氛不對。
“奇怪,怎么突然起霧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夜里起霧倒也不奇怪,可七八點就起霧的,卻不多見。
徐老二高興壞了,他說:“這回好了,大家可以安心干活了,再也不用擔心被村民看見。”
趙六子帶頭下去搬東西,每人身上帶著幾個布袋子,小件裝布袋,大件用繩拉,搬運得不亦樂乎。
老表問爺爺:“不是說好了,在下面分好,各回各家嗎?”
爺爺說:“還不是被鬼打墻搞怕了,喬大胡子在剃頭鋪那邊有倉庫,統(tǒng)一拉到剃頭鋪那邊再說。”
老表說:“那也是。”
老表叉著腰,開始指揮起來:“三孩,你受傷了,就不要搬這么大的件,以免累到腰,再說這又不在我們大隊,不能評先進。令狐青,你怎么不干活,快幫忙歸置車子,地方就這么大一點,能省一點空間算一點。醬牛肉,你就不能干活利索點,就知道吃!咦,這怎么還有個閑人,耷拉個腦袋,坐在這里干什么?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剃頭鋪的,喬大胡子,這是不是你們的人?”
喬大胡子也在干活,正在搬銅鑒,沒有理會老表。銅栓放下手中的銅壺,走過來看了一眼,說:“這不是我們剃頭鋪的人。”
喬大胡子將銅鑒放在車上,轉(zhuǎn)身走過來,看到一人蹲靠在樹邊,低著頭,問:“你是哪位兄弟,是剃頭鋪的嗎?”
那人抬起頭,看著喬大胡子,喬大胡子猛然受到驚嚇,連退兩步。
“天魂‘劉茂’!”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往這邊看,都不敢再動一下。
那人不是“劉茂”的模樣,但是一舉一動卻和“劉茂”如出一轍。
“了不起,竟然能認出我。”
喬大胡子問:“你這是上了身?”
“不錯,有見識。”
“哪敢在你面前稱見識,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還想問問你們要干什么,偷走了我媳婦,還在我洞府前畫了符咒,如今又搬走我大哥的財物,是嫌命長嗎?”
喬大胡子到底是剃頭鋪的老大,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服軟,他說:“人固有一死,你也不用嚇唬我,我要是死了,變成鬼,你未必是我的對手。”不用說,喬大胡子在嘴硬方面確實過得去。
“那要等你死了才知道。”
“劉茂”抓住喬大胡子后腰,輕輕一甩,將喬大胡子扔到了十米高的樹杈上,喬大胡子不服輸,說:“娘的,風景真好!”
“劉茂”回頭看了一眼喬大胡子,說:“等會再收拾你。”說完,轉(zhuǎn)頭看向爺爺和老表,問:“徐劍山何在?”
徐老二狂傲了十幾年,自然沒有躲起來的道理,他硬著頭皮走過來,說:“我在。”
“劉茂”斜眼看了一眼徐老二,說:“那個符是你畫的吧,告訴你,壓根不管用。”
徐老二連忙拱手彎腰,說:“沒用就好,我畫著玩的,其實那是一個美術作品,裝飾用的。”
“劉茂”問:“李貴才呢,把我媳婦搬哪兒去了?”
徐老二說:“您愛人在棺材里,我們都保護得好好的。”
“劉茂”走到棺材處,看了一眼,點頭說:“確實在此。李貴才呢,我要跟那個多管閑事的好好說道說道。”
正說著,李貴才從迷霧中走了進來,他看到眼前的“劉茂”,認了出來,吃了一驚。
“‘劉茂’!”
“李貴才!”
大家對李貴才的出現(xiàn)感到奇怪,從前小喇叭被擄,一去一天一夜才有機會逃出,李貴才怎么才一會兒就回來了,難道他不行?或者壓根沒入黃新酸的眼?
“劉茂”看到李貴才,捂著鼻子,說:“你怎么一身的騷臭味!”
李貴才說:“遇到了三只黃鼠狼!”
“劉茂”了然,說:“原來你去了黃有法家里。”
“不錯!我要為民除害!”
“媽的,是不是又忽悠我發(fā)妻給你干活了。”
“前世是發(fā)妻,今生可不是。你認她,她卻不認你。”
“胡說,一世為妻,生生世世妻。”“劉茂”怒了起來。
原來,李貴才去了黃有法的家里,被黃新酸帶到了自建的防空洞地下室,見到了她的兩個妹妹。李貴才一進地下室,黃新酸的妹妹黃新甜就不停地對李貴才臉上吹氣,李貴才被那陣氣味熏得直作嘔。哪知道黃新甜不但不生氣,還咯咯作笑。
黃新甜一會兒站在李貴才前面,一會兒跑到后面,似是要將李貴才看個透。就在黃新甜要脫李貴才衣服時,李貴才召喚了“二巧”。常人看不到“二巧”,黃家三姐妹卻似乎能看見,嚇得一陣亂跑。經(jīng)過幾輪回合,“二巧”輕松完勝。黃家三姐妹暈倒在地下室,從她們身上跳下三只黃鼠狼,從門縫中逃了出去。
李貴才簡要說完了剛才的經(jīng)過,眾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是平時,李貴才這段話就能讓村子里議論半年,可眼下有比三只黃鼠狼還強的強敵,大家就沒工夫詳細討論了。
“劉茂”對李貴才的故事不屑一顧,說:“那三只黃鼠狼本是一窩,盤踞在此很久了,你們只是剛好撞見。說吧,我發(fā)妻去了哪里?”
眾人又是一臉蒙,李貴才剛才說了,“二巧”跟著他去滅了黃家三只黃鼠狼,難道“二巧”現(xiàn)在不在李貴才身邊?
李貴才說:“她不在,她說她不想跟你走,她要轉(zhuǎn)世輪回。”
“轉(zhuǎn)世?輪回?”
“不錯,前世的事她早已經(jīng)忘了,今生也了了。”
“放屁!”
“請?zhí)旎曜⒁馕拿饔谜Z!”
“你他娘的放屁!”
老表插話說:“‘二巧’就在附近,應該不難找,你們自己聊聊不就是了。”
“劉茂”說:“她躲起來了,剛才出現(xiàn)了那么一會,就是在黃家,現(xiàn)在又不見了。”
正爭吵著,遠處傳來一聲暴喝:“何人傷了我的女兒們?”
一名老太婆闖進了迷霧,銅栓和徐老二認得,就是她擄走了小喇叭。
能找到這里,又說自己的女兒受傷,難道說那三只黃鼠狼是她的女兒,如果是這樣,這個老太婆也是被黃鼠狼上身。
老表小聲嘀咕:“難怪徐老二屢戰(zhàn)屢敗,原來遇到的都不是正常人啊!”
“噓!不要說話。”爺爺小聲說。
徐老二靈機一動,說:“天魂上神,您的霧陣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闖進來?”
“劉茂”瞥了一眼老太婆,說:“你這小丫頭,不認得我了嗎?”
老太婆看了一眼“劉茂”,連忙跪了下來,說:“沒有認出來,竟然是恩人在這里。”
“劉茂”說:“你少裝糊涂,這是我的地界,你難道不知?”
老太婆說:“女兒被打,我只是來討個公道。”
“劉茂”說:“那你吸人陽氣,滋陰補陽,誰找你討公道?實話說,打傷你女兒的是我發(fā)妻,你要報仇,可以來找我。”眾人聽了,認為“劉茂”終于說了句人話。
老太婆惶恐,連忙磕頭,說:“不敢!”
正當時,大歪嘴聽到老太婆的聲音跑了過來,揮手大喊:“我的小心肝,你帶我走!”
老太婆瞥了一眼大歪嘴,將小喇叭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后丟了出來,扔給徐老二,說:“往后咱們誰也不欠誰了。”說完,轉(zhuǎn)身走了,大歪嘴要去追,被徐老二等人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