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秘：大鬧鐘格赫羅斯途徑 第14章 新霧城的悲劇

在離開“霧城”之前，羅杰找了一個機會、利用“腓利門的鈴鐺”傳送去了琳塞婭先前對他發出禱告的地點。

因為琳塞婭的禱告被連接到了“原動天核”，所以“原動天核”上直接出現了她所在位置對應的靈界坐標投影。

雖然只有很小的一片區域，但是也足夠羅杰使用“腓利門的鈴鐺”前往對應的區域了。

隨著一道藍色的光芒閃過，羅杰的身影出現在了正坐在地上嚼著硬脆薄餅、一臉愁容的琳塞婭面前。

琳塞婭看到羅杰出現，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驚喜地大叫一聲、將薄餅丟下，沖上來緊緊地抱住了羅杰。

“干嘛?！?/p>

羅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旋即看向了周圍同樣在廢墟中坐著愣神的那些探索隊員們。

這些人皆是在吃著補給品、原本愁容滿面的他們眼下看到羅杰出現，立刻像有了主心骨一般、很快露出了振奮的神色。

“大家辛苦了?！?/p>

羅杰依次擁抱了每一位探索小隊的成員，對他們進行了撫慰。

“老大?！?/p>

琳塞婭眼眶有些紅，她從自己的行囊中掏出了兩個小布袋：

“這是兩位陣亡的兄弟的骨灰……我們只奪回了一部分他們的肢體，然后在古德里安的幫助下火化了。

“這骨灰交給你保管，等離開‘神棄之地’以后把他們安葬了，好嗎？”

古德里安是“女海妖”奧菲娜·金的一位手下，序列7的“縱火家”，亦是琳塞婭的戰斗小隊中比較有實力的一位人物。

“好。”

羅杰鄭重點頭、將那兩個被琳塞婭小心保存下來的布包收好、裝進了“原動天核”。

“別光吃干糧了，來整點好東西。”

羅杰像變魔術一樣，從“原動天核”中取出了不少的雪茄、酒、各種零食，分發給了大家。

一見到有這些東西，琳塞婭的戰斗小隊終于是露出了笑容。

原本他們在戰備狀態中考慮的是長途行軍，所以除了必要的糧食和水外，根本不敢帶什么嗜好品。

只有少數人身上帶著一些煙草，但是卻都在這幾天的行軍之中用光了。

他們頓時開始吃吃喝喝起來，因為死掉戰友而沉默頹廢的氣氛也好轉了不少。

就連琳塞婭也開始拿著一瓶朗姆酒猛灌，似乎想要用這種方式來舒緩自己緊張的神經。

反正身為序列5非凡者的她的身體素質，用不了多久就能將這酒給徹底解掉、根本不會影響后續的戰斗。

看大家的情緒都好了不少，羅杰又跟琳塞婭了解了一下這處廢墟的具體情況，而后便開始做起了自己此行要來做的另一件事。

他從身上取出了被卷起來的“真實星圖”、又檢查了一遍卷軸上自己模仿著巨人語寫出來的開啟的方式，便利用“墮落伯爵”丘納斯科爾格的“混亂”能力扭曲了空間、將其送進了這廢墟中一片近乎是空心的破敗墻壁之中。

“搞定。”

羅杰深吸一口氣，接下來他只需要通知“太陽”戴里克來到這里，然后故意引發一場戰斗、在戰斗中將墻壁打碎，就可以取出這張“真實星圖”了。

在“六人議事團”的監控下，戴里克具備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羅杰他們這些來自于“神棄之地”的外來者們對于“白銀城”來說又是一個未知信息，所以哪怕戴里克找到了這件封印物，“六人議事團”也壓根沒有證據能夠找他的麻煩。

這是羅杰能夠想到的最為穩妥的做法，至于這處廢墟與“白銀城”之間的大概位置關系，他也在跟琳塞婭的交談中有了大致的掌握。

除此以外，他還將這處廢墟的各種細節進行了詳細的記憶，這樣一來羅杰就能在之后的“塔羅會”上通過“愚者”先生的幫助完成對這處廢墟的具現化、方便戴里克認出它。

之后羅杰又將額外的一些物資和藥品分發給了琳塞婭等人、陪他們聊了會兒天，做了做思想工作和精神疏導，這才在他們戀戀不舍的注視中、利用“旅行家骰子”返回了“霧城”之中。

待聯合探索小隊將“霧城”的遺產基本搜索完畢，他們便正式出發了。

羅杰便與利奧馬斯特走在最先頭，而那些陰影仆從則環繞在最外圍、保護著探索小隊的成員們。

因為“神仆”們不害怕黑暗和污染、絕對聽命于羅杰，且能夠高效地清除掉或者震懾那些在黑暗中聳動著的怪物們，這等于是給了所有人一個強大的保護屏障。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秘祈人”途徑的非凡者在“神棄之地”上真的是堪稱“真實造物主”親兒子一般的存在，充滿了各種便利性。

再加上眼下利奧馬斯特已經找回了自己完整的力量——據他和羅杰說的，他身上奴役著九位不同的非凡者靈魂，除了那位“巫王”之外，還有著一位“耕種者”途徑的序列4“古代煉金師”。

按照利奧馬斯特的說法，那位“古代煉金師”原本是“大地母神”教會的非凡者、大主教的候選人，但是卻在勉強晉升成功后有了失控的傾向。

剛好在附近的利奧馬斯特想辦法撿了個大便宜——當然，用他的話來說，他是為了給那“古代煉金師”一個能繼續存在、不至于變成怪物的機會，這才將她變為了自己的靈魂奴仆。

也正是因為這樣，目前利奧馬斯特仍然在被“大地母神”教會通緝，但是他似乎對此渾不在意。

總而言之，有三位半神和36名“神仆”鎮場，探索小隊的大家心態也是好了不少。

眾人一起向著東南方向那可能是“霧城”幸存者去往的方向進行探索，又這樣跋涉了兩天之后，隊伍中負責勘驗和偵查的隊員發現了一些疑似是人類幸存者活動的跡象。

“……這里有過生火的痕跡，附近還有利器切割導致的、身體上有角質化外殼的類人型怪物殘骸。

“但是它們中有一部分可以作為超凡材料的身軀部分被取走了……結合前項來看，應該是幸存者人類城邦在探索這里時將它們斬殺掉了?！?/p>

“可以分辨動手的是什么途徑的非凡者嗎？”

羅杰眉頭微皺、開口問道。

如果僅憑目前的這些信息的話，是不能斷定就是“霧城”的幸存者動的手，因為“白銀城”也有可能探索過這里，除非是戴里克能夠百分之百地確認最近沒有“白銀城”的探險隊來過這里，這里才能作為足以采信的、和“霧城”幸存者有關的物證。

“能夠確定有利器的斬擊，好像還有爆炸效果，別的就不知道了?！?/p>

探索小隊的人員面面相覷，因為那些怪物基本都已經被打成了碎片、僅從尸首上來看可以分辨出的細節非常少。

“……羅杰。”

就在這時，蹲在地上檢查現場的利奧馬斯特突然開口：

“那些怪物不是被普通的爆炸物傷害的，炸傷它們的是‘薔薇主教’。”

“薔薇主教？”

羅杰聞言、眼睛微微瞇起。

他快步走到利奧馬斯特的身邊蹲下，開始檢查起了地上那些怪物的碎片和斷肢。

身為“薔薇主教”的他，非常了解這一序列非凡能力的效果。

“薔薇主教”的血肉風暴有一個明顯的特點，那就是其引起的爆炸不會造成明顯的灼傷，而眼下的這些怪物殘軀有不少都符合這一點。

還有一個細節，就是肢體的粉碎程度。

因為“薔薇主教”的爆彈是通過血肉融合來從身體內部引發的、所以爆炸中的沖擊波會比較少、而爆炸的威力比較集中。

這樣就會導致一個效果，那就是在直接爆炸的位置，血肉幾乎會被炸成稀巴爛，但是在直接爆炸區域以外的地方，肢體會相對比較完整地大塊保存下來。

從這一點上來看，眼前的怪物殘軀亦是符合。

當羅杰把自己的想法跟利奧馬斯特說了以后，旁邊一直在四處觀察的貝爾納黛也忽然走了過來。

她說出了另外一點、支持了羅杰和利奧馬斯特的判斷：

“除了你們剛才說的那兩點以外，這些怪物的肉量也不對。

“肉量？”

羅杰和利奧馬斯特聞言皆是一頓，他們開始再一次仔細地審視附近散落的怪物軀體。

“……是了，從骨骼和外殼的數量來看，哪怕是有一部分身體被取走當材料，這些怪物的血肉數量也明顯和骨骼對不上”

身為“薔薇主教”，這二人對于血肉和骨骼在生物身軀之內的比例關系有非常準確的直覺，哪怕“神棄之地”的怪物長得和外界不同，這種大致的比例關系也不應該有太大的區別，否則那些沉重的骨骼和外殼根本無法被肌肉組織所支撐。

這就說明，這些“薔薇主教”除了會殺掉這些怪物之外，還會利用它們的血肉來補充自己的血肉缺口！

“咦惹。”

羅杰頓時感覺到有些頭皮發麻。

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但是“神棄之地”里的怪物大多數都有不小的問題，哪怕“薔薇主教”的血肉融合能力極為強悍，也不排除在融合這些血肉之后會出現靈性上面的問題、緩慢地積累瘋狂。

原本羅杰還在考慮，那“薔薇主教”會不會是“白銀城”內部“六人議事團”的洛薇雅長老或者其他的相關者，畢竟先前戴里克從自己這里購買過“牧羊人”的魔藥配方，這證明白銀城里可能也存在著其他偶然在探索中得到“秘祈人”途徑魔藥配方的家伙。

然而無論如何，從羅杰所了解的“白銀城”的文化和風俗來看，那里面的非凡者是絕對不可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吸收怪物血肉的、尤其是這種類人型的怪物血肉，天知道他們受到過什么污染。

對他們來說第一優先級的選項必然是人——例如戰死后無法回家的隊友，或者是“白銀城”內部那些需要無害化處理的尸體之類。

如果有人吸收了許多怪物的血肉，絕對會受到“六人議事團”的反復盤問和調查，這勢必會是一種麻煩。

結合這一點來看，能夠肆無忌憚地吸收怪物血肉的“薔薇主教”，很有可能和“霧城”的幸存者有關！

這一方面是源自于他們那本來就有很大問題的信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相比起“白銀城”來說，無論是人口和資源都更加短缺，如果要供養“薔薇主教”的戰斗力，就必須采取一些非常手段，這樣才能確保族群的延續和戰斗力的提升。

“……照這么說，這應該確實有很大概率是‘霧城’的人做的?！?/p>

三位半神很快達成了共識，羅杰和貝爾納黛分別用自己的占卜和預言類手段再次模糊地鎖定了一個前進的方向，大部隊便再次前進。

參考著“原動天核”的靈性天空中所顯露出的星圖，在天空中的群星連著兩次回歸到自己前一天所在的位置附近時，探索隊伍所能夠見到的人類活動跡象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密集。

這些活動跡象皆是與先前的那些高度疑似是“薔薇主教”所留下的痕跡具備一致性，中間甚至還有一處明顯是爆發過大規模戰斗的戰場，羅杰可以清晰地通過現場的血跡確認有兩名人類戰死。

唯一的問題是，也不知道這些人的遺骨是被帶回了“霧城”人的聚居點，還是被那些“薔薇主教”給吞噬了下去、補充了自己的血肉。

就在羅杰和利奧馬斯特討論著具體的細節時，他們卻忽然聽到隊伍外圍的“神仆”發出了低沉的嘶吼。

這嘶吼包含著警戒的意味，但是其中又有一些疑惑，哪怕是身為他們主人的羅杰，此時都有些搞不懂這些家伙在搞什么事情。

好奇之下，羅杰便直接邁步、向著嘶吼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他用雙手撥開明顯極為緊張的“神仆”，而后有些驚訝地看到了在一片的漆黑中，竟似乎有著一點微弱的黃色火光。

羅杰略一思考，便召喚出了“海洋歌者”西莫斯。

隨著如同細密小蛇一般的雷光爆閃在夜色中，羅杰也終于是看清楚了讓“神仆”們緊張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男一女兩名長著棕色頭發的人類，他們躲在距離“神仆”隊伍大約有數十米的一塊坍塌的石板下面，眼神充滿恐懼地看向羅杰和他召喚出的“海洋歌者”靈魂。

從體型上來看，這兩人的年紀大體都只有十幾歲的樣子，然而羅杰卻憑借“秘密洞察”一眼看出那男人的實際年齡在20多歲，只是不知出于何種原因，他的骨骼發育異常緩慢，反而那女性的真實年齡倒是和她外表的年齡差距不大。

比起“太陽”戴里克，他們的長相亦是顯得頗為奇怪。

首先是這二者的身上有著各種各樣不同的斑紋，這些斑紋并非是正常的刺青或者是油彩，而似乎是某種皮膚角質化的變異、看起來就像得牛皮癬一樣令人頭皮發麻。

這些斑紋遍布他們的臉頰、雙臂和下頜，不僅如此，這二人的身體外形也有著異常。

那男人的左手有著七根手指，且其耳后有著約一個拳頭大小的瘤狀物，看起來極為驚悚丑陋。

而他的左側嘴角也似乎存在某種畸形、彎彎曲曲的開裂近乎要到達眼角。

至于那女孩子則稍微好一點，但她精神狀態很差、亦是身上有著許多的小膿瘡，看起來就像得了反復發作的皰疹一般令人下意識想想要遠離。

然而與他們丑陋可怖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二人的目光都非常純粹，其中閃爍著的、對活下的渴望一時間深深地吸引了羅杰。

看到羅杰靠近，那男人立刻拼命地對著羅杰用沙啞的聲音誦念起了某些東西。

就在這聲音響起的同時，那男人前方的一大片漆黑忽然變得如有實質、快速地蠕動和扭曲起來。

片刻后，那陰影化為了三頭狼、先后朝著羅杰撲了過來！

“咦？”

羅杰心中一動，他立刻召喚出了“黑騎士”的盔甲、利用那外放的墮落氣息頃刻之間便將那三頭陰影形成的狼給擊碎了。

出乎羅杰意料的是，眼前這模樣畸形古怪的青年，竟然是一位“隱修士”！

先前他使用出的那召喚陰影之狼的能力正是“隱修士”的能力之一，“陰影塑形”。

這種能力可以將陰影塑造成武器或者是動物攻擊目標、對目標附帶冰冷和墮落等等特性。

這一對男女原本在看到探索隊伍的牛頭怪物和領頭羅杰后非常害怕，但是眼下看到羅杰召喚出了“黑騎士”盔甲驅散了陰影之狼，那男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片刻后眼神中露出了明顯的疑惑。

隨后，那男人嘰里咕嚕地說了些什么，似乎在試探著羅杰。

“巨人語？”

羅杰微微一愣，雖然他能夠從古弗薩克語中逆推出巨人語的詞義，但是直接的會話他卻是不太擅長。

畢竟巨人語的歷史太過久遠，在亞伯拉罕家族的年長者中，掌握的人也不算多。

當然，薩姆那家伙是一個例外，他幾乎通曉所有能夠考據的異族和超自然語言，且能用其中的絕大多數進行正常會話。

好在就在這時，貝爾納黛走了上來、用同樣嘰里咕嚕的強調和那男人說了句什么、而后又問了他些問題。

那男人立刻回答，之后他又問了些什么，在得到貝爾納黛的答復之后，他的臉上露出了喜色，并且努力地搖晃著自己神智狀態不佳的妹妹、似乎想讓她清醒一些。

“你們說的什么？”

趁著那對男女講話，羅杰快速地靠近了貝爾納黛、開口問道。

“他問我，我們是從哪來的，為什么你會擁有‘長老’的盔甲和劍?！?/p>

貝爾納黛微笑道：

“我說，我們是‘最初造物主’派來的使者，前來救助‘霧城’失散的流民。

“然后我問他的身份，他說他是‘新霧城’的居民，但是因為妹妹得了治不好的瘟疫、這才被城邦趕了出來。

“我說，我們可以試著治好你妹妹的病……他似乎非常高興，像看到了希望一般?！?/p>

聽到這里，羅杰也終于是明白過來。

“貝爾納黛，你幫我問問他妹妹的病情，我這里應該有對應的藥劑。

“在那之前，不要讓隊伍中的其他人靠近，不排除那病有強傳染性……我們身為半神的體魄不必擔心，但是隊伍中的其他成員可不一定?！?/p>

“好?！?/p>

貝爾納黛上前，與那男人交談了一番，又檢查了一下那女孩的情況，這才對著羅杰說道：

“看上去想像是某種具有神秘學效應的病毒造成的皰疹，這男人說這種病在‘新霧城’死亡率很高，所以一旦染上就會被趕出來。”

“原來如此?！?/p>

羅杰恍然，他點了點頭，開始在自己隨身帶著的藥品中翻找了起來。

片刻后，他取出了一個紅色的試管：

“這個藥劑應該是對癥的……制作它的那名血族說過，這藥劑對于任何序列6及以下層次的傳染病都有很強的效果，哪怕是神秘學病原體，都有奇效。

“對于序列5層次的病原體，它也有一定的效果……總之，試試看吧?！?/p>

貝爾納黛點了點頭，她接過試管，之后又和那男人交涉起來。

這一次二人交涉的時間還挺長，那男人似乎是沒有見過血族的藥劑、所以頗為警惕。

貝爾納黛好一通解釋，最后甚至還把“最初造物主”搬了出來，這才說服了男人。

他看了看穿著“黑騎士”盔甲的羅杰，之后毅然接過試管、親手喂自己的妹妹把藥服下。

說來也神奇，埃姆林配置的藥劑剛下肚沒幾分鐘，原本呼吸有些急促的女孩全身立刻放松下來，臉色也好了不少。

與此同時，她身上的皰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不那么紅腫，且有了逐漸消退的跡象。

男人頓時喜極而泣，他抱著自己的妹妹流了好一會兒淚，這才忽然想起來什么、雙膝跪地、對著羅杰和貝爾納黛膜拜起來。

貝爾納黛原本想將他拉起來，但是卻被羅杰制止。

“我們現在要維持我們神的使者的人設，如果搞得好像我們對‘霧城’人的感謝渾不在意，那就完全沒有救苦救難的神使該有的模樣。”

聽了羅杰的話，貝爾納黛亦是反應過來，于是也不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那男人終于是停止了頂禮膜拜，而羅杰也終于有機會在貝爾納黛的幫助下、開始問起了那男人關于“新霧城”的事情。

此刻男人也是相信了羅杰等人的身份，加上對他們治好自己的妹妹心懷感激，所以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男人名叫艾文·坎貝爾，他的妹妹名叫米娜·坎貝爾，二人都是“新霧城”的居民。

在“霧城”的人被幾乎屠殺殆盡后，二人的父母作為“真實造物主”虔誠信徒與“真諦教堂”的主教們——他們現在叫“長老”，一同離開了“霧城”、順著先前他們所猜測的“真實造物主”的圣所進發。

但是理所當然地，因為“真實造物主”的圣所其實在另一個方向，他們并沒有成功找到那圣所，最終只能在一處地勢極為特殊、易守難攻的地方重新駐扎了下來、并且將對“真實造物主”的信仰傳承了下去。

一開始，因為環境惡劣和食物短缺，“霧城”的居民只能被迫食用那些怪物的肉，這引發了包括變異、發狂和暴斃在內的一系列慘劇，隨著時間的推進，“新霧城”的居民們逐漸摸索出了一條生存之道。

那就是，讓對于陰影和邪異抗性更強的“薔薇主教”們去食用怪物的肉、然后將自己的身軀作為容器轉化出“提純”后的、污染較少的肉，然后將這些肉分給居民們吃。

除此之外，“新霧城”的居民們還在長期的對外探索中找到了一種特殊的叫做“夜王花”的怪物，這是一種類似植物的怪物，它可以通過自己的獵食過程將一部分營養物質提煉出來、形成屬于自己的花蜜。

這種花蜜雖然非常臭，然而卻可以補充一些必要的營養，引起污染和異變的概率也會小很多。

通過這兩種食物，“新霧城”的居民們終于是勉強生存了下來，但是因為強行通過“薔薇主教”的力量轉化血肉會逐漸在這些人體內累積污染，所以不僅“薔薇主教”的發狂和死亡概率直線上升，就連長期食用這些肉類的居民的身體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就連新生兒的畸形和早夭率也直線上升。

再加上因為“新霧城”雖然有完整的“秘祈人”途徑晉升魔藥配方，但是脫離了“神仆”和老“霧城”那件封印物的庇佑，以至于在中序列以后的一些輔助材料無法輕易尋獲，這就讓他們被迫以類似布塔克星球上那種“神選”的方式來進行冒險性的晉升。

時間久了，“新霧城”也逐漸總結出了一些相對來說最安全的怪物列表進行血肉轉化，除此以外，他們還會選擇那些身體變異明顯、有明顯殘障的人優先晉升、成為“傾聽者”、“隱修士”乃至“薔薇主教”。

這樣一來，他們就能以比較低的代價來制造出戰斗力和肉制品來源，且如果這些身體有缺陷的“新霧城”居民能夠僥幸成為“薔薇主教”，就有機會通過血肉魔法改變自己的身體狀態、在一定程度上糾正自己的身體缺陷。

所以在“新霧城”，成為“秘祈人”既是榮譽，也是一條風險極其大的不歸路，而艾文·坎貝爾也正是在這期間成為了“秘祈人”。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十年左右的時間，中間“新霧城”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直到某一天，或許是“真實造物主”的眷顧真的降臨，抑或是“新霧城”居民的運氣出現了罕見的反彈，在偶然之中，一位失控的“薔薇主教”變為了一件特殊的封印物。

這件封印物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會將外部輸送進去的任何血肉類物質轉變成一種可以食用的、沒有任何血液的特殊白肉。

與在荒野中獲得的那些怪物的肉不同，甚至與“薔薇主教”所直接轉化出來的血肉也不同，這些白肉中的污染含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除了口感很差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的毛病。

唯一的問題則是這件封印物每天能產出的肉量十分有限，僅僅能夠滿足城內居民每日的最低消耗。

對于那些需要出工出力，對外探險，尋找各種魔藥素材和資源的非凡者來說，哪怕“新霧城”的領導層已經特意為他們多釋放了白肉的配額，他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去外部尋找可以食用的蛋白質。

因為食用污染物導致的變異、饑荒、黑暗中的陰影、各種恐怖的怪物，這些都成為了橫亙在“新霧城”生存道路上的天塹。

也正是因為這樣，二十年間下來，城內的人口已經銳減了半數以上，如果不是羅杰、利奧馬斯特和貝爾納黛他們所率領的這支探索小隊到來，估計最多再有五六年的時間，“新霧城”就會徹底走向滅亡。

“天啊，這處境可真是比‘白銀城’慘多了。”

羅杰聽完，深深的嘆了口氣。

事實上如果不是“白銀城”擁有“大地的恩賜”這件神級封印物，估計也早就已經迎來了和“新霧城”一樣的下場，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你們的情況我已經大致有所了解了?！?/p>

羅杰看到女孩兒的狀態已經好了一些，便開口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請麻煩你們帶路，帶我們去‘新霧城’看看?！?/p>

艾文聽到貝爾納黛的翻譯，先是點了點頭，但隨即又露出了遲疑之色。

“可是我們已經被放逐出了‘新霧城’…”

“什么放逐不放逐的，現在你妹妹的病已經好了，是時候回去了?！?/p>

在羅杰的支持下，最終艾文點了點頭，帶著羅杰等人向著不遠處的一片黑暗的區域進發。

又走了大約一個小時的路程，在一行人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內部空無一物的幽深山洞，而在它后面則是一面巨大的垂直黝黑山體。

而僅僅是站在那山洞的入口處，羅杰都能聞到一些似乎是某種脂肪燃燒所產生的氣味。

“到了?！?/p>

阿文開口說道：

“這里，就是‘新霧城’的入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