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雕細琢的木盒掉落地上,從里面跳出幾根干枯的胡蘿卜,還有木頭雕刻的靈芝,全都是假的。
眾人面面相覷。
“這是出了家賊了!”
白老太爺更是氣得渾身發抖:“誰來跟我說說,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里面的藥材呢?去哪兒了?給我把他們全都叫過來!”
白陳氏等人也聞聲趕過來,白二嬸一臉茫然地辯解:“我也不知道啊,這些東西一直都在藥庫擱得好好的。怎么會被人換了呢?”
“鑰匙在你的手里,你問誰呢?”白老太爺大發雷霆。
“可這鑰匙我也剛接掌了不久,平日里幾乎從不離身的。”
白陳氏立即接話:“鑰匙交出之前,府上可是剛盤點過,這些東西都在,與我沒有關系。”
“可是,可是,我壓根就不知道啊。”白二嬸磕磕巴巴地辯解。
“你們全都推脫說不知道,那誰知道?藥庫兩道門,總不能它自己長翅膀飛了吧?”白老太爺氣怒呵斥。
白陳氏意有所指地道:“還真是巧了,這何首烏怎么好巧不巧,竟然跑到薛家主手里,又兜兜轉轉送回了咱白府。興許,這就是天意,薛家主肯定知道,這何首烏從何而來。”
一句話提醒了白二嬸,扭臉狐疑地望向身后薛氏。
薛氏面色微沉:“大伯母該不會是懷疑我吧?我府上藥材堆山滿垛,我還不至于稀罕這點東西。
倒是府上這些時日縮減用度,怕是由奢入儉難,有些人熬不住,所以動起了歪心思。”
白陳氏忙不迭地解釋:“瞧你多心了吧?大伯母的意思是說,咱該問問薛家主,這何首烏的來歷,自然真相大白。”
薛氏覺得也有道理,立即派陪嫁小廝回娘家,過了三炷香的功夫,小廝便回來了。
“回稟老太爺,少夫人,薛家家主并不在府上。說是出門談生意去了。”
“那你就沒有問問我母親,看她是否知道?”
“小的問過了,老夫人說,這首烏是下面分號的掌柜從別人手里高價收上來的。老爺瞧著蠻稀罕,就特意留下送給了老太爺。”
薛氏又追問:“那你有沒有順路去一趟分號打聽。”
小廝蠻機靈:“去了,不過……”
“不過什么?”
“掌柜的很忙,正在清點庫存貨物,交接賬目,無暇理會小的。”
一旁白二爺有些納悶:“這又不是月底月初,交接什么賬目?”
小廝搖頭:“這就不太清楚了。小的聽說,不僅是這家分號,薛家其他店鋪今日也都暫停營業,在盤點貨物。”
白二爺面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有冷汗冒出來。
這太反常,莫非薛家出事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沒有絲毫的消息傳出來?好像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進行。
對方用了什么手段,能越過自己收服薛家?
不行,自己必須要找薛家家主,問個清楚。
一旁白靜姝聞言驚訝地問:“盤點貨物是什么意思?該不會薛家將所有的店鋪與產業全都賣了?不過虧了大幾萬兩銀子而已,不至于到這步田地吧?”
“不可能!”薛氏一口否認:“我薛家生意正如日中天,絕對沒有典賣產業的可能!盤點貨物,清理賬目,這不是經常的事情嗎?何須大驚小怪?”
一旁錢伯略一沉吟道:“既然對方偷盜了府上藥材之后立即典賣了,我們可以去各個藥莊或者典當鋪子問問,她不可能只去了這一家。”
錢伯一語驚醒夢中人,白二嬸立即派人,去各個大藥材鋪子或者當鋪打聽。
伙計跑遍了上京的藥材鋪子,很快就打聽來了消息,說這些時日,的確有個姑娘拿著極罕見的人參等珍稀藥材前來變現。
詳細描述這位姑娘相貌,約莫雙十年華,身形高挑,眉眼清秀,尋常裝扮,中規中矩,說不出什么特點。
白二嬸將自己身邊的下人翻來覆去想了一遍,也壓根猜不到青墨的頭上。
白老太爺原本就疫病初愈,這兩日又為了白二叔的事情提心吊膽,這一氣,就急得頭暈眼花,直接病倒了。
原本打算變賣幾樣藥材,所得銀兩替白景安完婚,如今銀子也沒有了著落。
著急的,不僅是白二嬸。
還有大房,同樣心焦。
白老太爺提前與吳家約定了下聘的日子,白陳氏也已經提前備好了各式茶禮。
現在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等著白老太爺這兩千兩銀子下聘。
等日子一到,若是拿不出銀子,婚事豈不告吹?
按說,像白家這樣的世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該這樣窮困潦倒,因為區區兩千兩銀子犯愁。
可白家產業全無,大爺一年俸祿不過幾百兩,薛氏又早就斷了薛家的貼補,坐吃山空維系了這些時日,如今哪有多余銀子揮霍?
而且除了這聘金,后面大婚鼓樂、宴席、親迎,哪一樣不都得銀子開路?
白陳氏暗自后悔,當初薛家遭難,自己不該逞口舌之快,對著白二嬸冷嘲熱諷。
如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可一時間她又拉不下顏面央求,一群人從藥廬里出來,她就沖著白靜姝使眼色,讓她出面,向著薛氏說幾句好話。
白靜姝滿臉賠笑,上前拽住薛氏的胳膊:
“二嫂,上次藥方之事,應當就是個誤會。這事兒咱得跟薛伯父解釋清楚。”
薛氏一臉的皮笑肉不笑:“靜姝妹妹說來聽聽,這是怎么個誤會?”
白二嬸譏誚一笑:“自然是咱們誤把白眼狼當親人,有些人花著你的銀子,背地里還要罵你蠢,想方設法地算計咱們。”
對于白陳氏的冷嘲熱諷,白靜姝不敢還嘴:“自始至終,藥方之事都是她白靜初設下的圈套,我們大房可全然不知。二嬸可不能把我們全都罵進去。”
薛氏“呵呵”冷笑:“她一個傻子,能有這城府?你們敢說背后沒人指使?”
“她可一點也不傻!”白靜姝篤定地道:“咱們都被她騙了,她就是裝瘋賣傻。
藥方之事,我母親也很生氣,哪有砸自家人飯碗的道理?
還有,她竟敢偷學鬼門十三針,乃是犯了咱白家祖規。若非有祖父偏袒,我們非得開宗祠,斷她筋脈,罰她跪個三天三夜才行。”
薛氏冷聲道:“她偷學鬼門十三針,這事輪不到我計較。但不管她真傻也好,裝瘋也罷,冤有頭債有主,藥方之事總要讓我跟家里有個說道。
否則,我哪里還好意思手心朝上,向著家里要銀子花?”
白陳氏與白靜姝眼前頓時一亮,有了希望。
“二嫂您說,怎么才能讓薛伯父,薛伯母消了這口氣,我們一定照辦。”
薛氏更加得意,頤指氣使地道:“很簡單,區區兩千兩銀子,我有,包括大哥成婚的花銷,對于我薛家而言,也不過九牛一毛。
但這抗疫的湯藥究竟是誰給換的,這圈套是誰設下的,最起碼要給我父母當眾跪下,老老實實地磕三個頭認罪。
我薛家大人大量,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我父母高興,咱一切照舊,府上花銷不富裕的,我薛家盡數貼補,絕不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