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骨靈街中心區域,有一棟古色古香的八角茶樓建在十里路口正當中的位置。
按照做生意的標準,金角銀邊來說,這是標準的風水寶地。
更何況這地方還是骨靈街,那更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這茶樓大門掛著一個匾,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大字【長春會館】
不同于蓬萊樓那樣,高端大氣上檔次。
這茶樓大門敞開,往里面走,大廳里四根圓柱為柱,直通樓頂橫梁,上面是八角穹頂,雕梁畫柱。
中間是偌大的戲臺,平日里說書唱戲,評書、相聲連番登場。
戲臺下面是四四方方的桌子,茶水、果盤,點心都有,兩邊伙計伺候著,需要什么只管說。
就連伙計手里的茶壺,也不一樣,壺嘴細長,足有一米多,這個茶壺,叫做長嘴茶壺。
四川那邊的一些茶館現在還有。
“伙計,添茶!”大堂里喊了一聲,就見伙計提著茶壺迎上去。
偌大的茶壺里面都是沸騰的熱水。
伙計單手提壺,步如蓮花,好似項莊舞劍,手捧琵琶。
壺嘴沿著手臂延伸出去,就見一縷清水落下來。
倒水的過程輕、連、圓、綿、行云流水的動作在一瞬間完成。
翻轉騰挪的觀賞性,沸水在長嘴流過,水的最佳溫度變化,用來泡茶是正正好。
這一套在茶藝上有名詞,叫做:“龍行十八式。”
有些地方,叫法簡單,也叫做功夫茶。
“查的怎么樣了!!”
閣樓上的小包廂里面,一行人悄悄走進門,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等著,只等軟榻上的主人家開口,這才說道:“查的差不多了,獸爺臨死前要殺的那人,扮演的是幾十年前的一位逢尸匠,我們查閱了戶籍檔案,這個人老人現如今已經銷戶了,子女早在很多年前失蹤,按照流程申報了死亡,現在只有一個孫子,叫做肖染。”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軟榻上的身影,繼續道:“這個人現在在洛市,經營一家壽材店,偶爾也會去縫合一下尸體,賺點外快,但洛市這個地方,我們的人不好插手進去,所以先回來請示會首。”
“洛市啊……”
軟榻的上的身影緩緩坐直身子,端起手邊的茶盞在嘴邊小口吹了吹,里面的茶香涌出香氣撲鼻。
“算了吧,鐘意那丫頭瘋起來,誰也招架不住,犯不上在這時候去招惹她。”
幾個人聽到這話,心里明顯松了口氣。
顯然誰都不想去招惹這位監理人。
如果換做其他監理人,他們搏一搏,大不了被當場擊斃。
可如果換做鐘意,他們實在提不起勇氣,去挑戰這位監理人。
曾經就有一個大傻子就落在鐘意的手上,后來是長春會和公司達成某種合作,才給放了出來。
那個傻子醒來后,人都已經瘋了。
他被鐘意困在夢境里面。
無時無刻不在夢境中體驗著悲慘人生,妻離子散、滿門被殺、孤獨終老、無數悲劇人生的劇情不斷上演,最后好不容易老死了,一睜眼,發現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
但這僅僅只是另一場夢的開始。
直至最后,哪怕鐘意解除了這家伙的夢境,他依舊堅信自己還活在夢的世界里面。
所以,落在鐘意的手上,你甚至連自殺都做不到,或許你一刀抹了脖子后,下一秒就要在新的夢境中張開眼睛。
痛苦是有限的,但夢是無限的。
哪怕是遭受到致命傷,在心臟停止跳動到大腦進入死亡的時間,也足以讓一個人在夢中死上千百次。
所以聽到面前會首不打算再追究下去的時候,眾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悄悄的松了口氣。
直至幾個人從包廂里面退走出去后,軟榻上才傳來一陣嘆息聲。
不多時一塊牌子出現在手里。
“去吧,黃金葉是華中區的人,讓他出手更方便點。”
隨著牌子被遞出,陰影才緩緩伸出一只手:“僅僅只需要黃金葉么?我記得紅旗渠也是華中區的人。”
“紅旗渠的職業和性子不合適,如果那小子只是D級的話,用不上這樣大動干戈。”
“好!”
隨著牌子被收去,包廂里也跟著安靜下來。
同時另一邊,肖染忍不住的打起一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只當是自己昨天晚上在冷庫里面待了一晚上,有點受涼了。
停好共享單車,肖染左右一瞧,看著關林廟門前有說有笑的大爺大媽們走出來的樣子,就知道這會功夫魯成應該已經下班了。
畢竟這些大爺大媽他們也是挺忙的,馬上就要下學了,不回家做飯,也要去接送孫子。
肖染提著盛放著燒雞的塑料袋快步往里面走。
門前收門票的小和尚見過肖染,知道他和癩頭師父有關系,所以也不攔著他往里面走。
當然,最重要的是上次誆了肖染,被教訓了一頓,知道這小子下手黑,無緣無故的可不想觸這個霉頭。
肖染沿著小路走到側面的柏木林,一瞧就看到一身戲服的魯成剛走下臺。
“魯大哥!!”
肖染朝著魯成揮了揮手,魯成看到肖染后,朝著他點了點頭,就快步走進后臺卸妝。
魯成身上這時候穿的是正八經的戲服,臉上畫著臉譜,左邊臉上點了一個點,說明是在扮關公的狀態,這時候按照戲班的規矩,不卸妝,是不許和別人說話的。
要卸了妝,對著衣服拜上幾下,最后一盆清水擦去了臉譜,這一整套流程走完了,才算是真正結束工作。
這不是個別戲班區域的規矩,是整個紅旦的行規,無論是京劇、豫劇都是如此。
要說這是封建迷信吧,也不盡然。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外人你覺得無所謂,但人家吃的這碗飯,不守規矩,就沒了敬畏,這碗飯就吃不長久。
過了一會,魯成卸妝完了,才笑盈盈的走過來,一見面就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才來啊,我這段時間給你發消息也不回,我還以為你出了什么麻煩事呢。”
魯成長得人高馬大,加上常年扮演關公,整個人站在那里哪怕不穿戲服,不畫臉譜,也會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可真正一開口,卻是能讓人感受到魯成那種實實在在的質樸。
“抱歉,我有些事情出了遠門,那地方沒信號。”
肖染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該和魯成說關于謎城的事情,他不確定魯成是否做好了準備,所以這些事情自己暫且不好和他說的那么清楚。
“這樣呀,正好你來了,跟我走,我有好東西給你!”
“好東西??”
肖染的還不明所以,魯成天天在關帝廟里面,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哪來的什么好東西??
但魯成不由分說的只管拉著肖染往前走。
穿過了這片柏木林,再往后就是能看到關羽墳了。
也就是一個很大的土封堆。
世人都說,關公的腦袋就是被曹操葬在這里,可實際上是與不是,不好說,但這個封堆倒是年歲挺長的。
魯成拉著肖染,走到封堆后面,只見后面有一扇鐵門。
然后就拿出一串鑰匙要開門。
肖染見狀,趕忙拉住魯成問道:“不是,好端端的,怎么把我往墳頭里面帶啊??”
“不是墳頭。”魯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宿舍。”
原來這墳頭下面其實是個地窖,一般人肯定沒資格進去,不過魯成是個例外,癩頭老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和上面的人說的,反正這個地方就成為了魯成的宿舍。
用癩頭老人的話說,關帝爺的替身,住在關帝爺的墳頭里,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肖染聞言,頓時恍然大悟,眼睛盯著鐵門,心里頓時跟著好奇了起來,墳頭見多了,可進入關帝爺的墳頭還是頭一遭。
“嗡~~”
鐵門打開,魯成彎下腰走在前面,肖染跟著往后面走。
洞道不深,其實也沒真的深入主墓室。
里面不潮不濕,青磚撐起墻壁,刻畫著的很多石雕。
往里面走,空間也逐漸寬大起來,雖然對魯成來說有點小,可站直了腰還是沒問題的。
里面冬暖夏涼,加上旁邊有通風口,所以住在這里也不會給人壓抑氣悶的感覺。
不過要在這里抽煙,肯定是不行的。
魯成示意肖染先坐下,然后打開旁邊的箱子,小心翼翼的從里面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遞到肖染面前。
“這是什么??”
“好東西,你看我給你發的消息了么??”
“看了。”
“我那幾個朋友,帶著我出去玩,我們在那片城市里面找到了一顆大樹,好家伙,那樹,大的很,還吃人,我當時就不樂意了,正打算砍了它,被我幾個朋友攔了下來,結果那棵樹居然吐出來了幾個果子給我們,我吃了一個,味道還行,另一個我給帶了回來,給你吃!”
說著盒子打開,肖染定睛一瞧,就見一顆老虎腦袋一般的果子放在盒子里,虎頭虎腦,最關鍵的是,這東西還是活的,看到肖染后,竟是張開大嘴,發出猶如V8發動機的低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