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
老人氣哼哼的揮袖而去。
“唉,老爺子,貴姓啊?”
肖染在后面喊了一聲,可惜老人沒有回應,似乎在老人看來,肖染這樣的人純屬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等到了晚上自然就明白了。
只待老人離去后,肖染只能搖了搖頭,轉身把房間收拾起來。
這房間里的東西,也就是這幾樣,稍微有點價值的早就被人拿走了,甚至就連床鋪上的被褥沒了,若是肖染再晚來幾天,估計床板都能讓人拿走。
這倒是難不住肖染,他這次來的時候準備充足,床單被褥都帶的一應俱全,重新鋪好后,往床上一躺,還挺舒服。
現實中有句話,叫做錢難賺屎難吃。
作為陰行的二皮匠,在這個時代同樣的艱難,甚至有些時候都吃不飽。
只有一些活不下去的人才會選擇這條路。
甚至就連路邊的乞丐活得都比這個行當自在。
只因為這尸體送過來,你要么縫好了尸體,要么你變成了尸體。
關鍵是工資還是論件計費,縫合一具尸體,往往就給你幾個錢,勉強夠你吃兩天的飯,省著點能吃個四五天就算是撐死了。
“小兄弟,貴姓啊!”
肖染剛要躺下來休息休息,卻是聽到外面有人喊自己。
睜開眼一瞧,一個清瘦的男子正趴在窗口上,探出腦袋往肖染身上打量。
“不敢當,姓肖。”
“嘿,原來是肖兄弟,久仰大名,鄙人揚吉安。”
楊吉安說著就自己走了進來。
“兄弟,你可是以前做過這個行當?”
肖染看這小子獐頭鼠目,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屁,但閑著也是無聊,索性就看看對方肚子里賣的是什么關子。
“沒做過,來嘗試嘗試。”
“哦,肖兄弟,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咱們這一行雖然不打干凈,可也是旱澇保收的好日子,只要勤快點,不愁沒吃穿,你別聽那宋老頭瞎扯,不過兄弟,咱們這一行也有規矩,這若是犯了規矩,那就是神仙難救啊。”
楊吉安說到最后,兩眼珠子溜溜打轉,目光卻是盯著肖染屁股下面的床單,看的一陣出神。
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絲綢,定然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肖染瞇著眼看著他,過了好一會,楊吉安才回過神,回頭看向肖染:“那個……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哦,規矩。”
“對對對,規矩,這個規矩啊……你是新人不懂,很多人吃虧就吃虧在這上面,丟點錢沒事,可若是丟了命……劃不來啊。”
楊吉安仰著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按照劇本來說,這時候換個稍微明白點的就該向他問問是什么規矩了。
若是再懂點事的,就該拿出點錢來意思意思。
然而肖染頭也不抬,壓根就沒問下去的意思:“你要是沒別的事,我可睡覺了。”
“你!!”
楊吉安在肖染這里碰了個釘子,頓時氣急敗壞的走了出來,嘴里罵咧咧的說道:“哪兒來的生瓜蛋子,一點規矩都不懂,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楊吉安回到自己房間,往屋里一躺,滿腦子都是肖染床上的那套床單被褥,在自己床上滾來滾去,心里像是貓撓一樣,越想越是不舒服,感覺自己屁股下面的床板子就像是石頭一樣的硬,硌得他渾身難受。
“不行!”
楊吉安片刻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兩眼生出邪光:“這東西我必須搞過來,你不給,我就自己拿,這可是逼我的……”
到了夜晚,只聽街道口一陣馬車聲駛入巷子。
“還有喘氣的么,都滾出來干活了!”
兩名衙役帶頭,后面兩輛馬車推過來。
草屋里陸陸續續的走出來三四個人,實在不想出來接客的,就干脆躺在里面等死。
“陸爺!”
楊吉安笑盈盈的一路小跑的迎上去,朝著左邊為首的衙役道:“陸爺,怎么今天,這么多尸體啊。”
楊吉安看了一眼后面平板上的躺著的小推車,上面六具尸體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
“不該問的,別亂問,照例收拾好了尸體后,送到真仙觀去。”
“是是是。”
楊吉安點著頭,隨即眸光一轉,低聲在陸爺的耳邊說了什么,陸爺目光一轉,在人群里掃過去,就看到站在后面的肖染:“聽說你是新來的,鬧了饑荒,以前可做過這個行當。”
肖染聞言倒是沒隱瞞:“做過幾次。”
“好!!”
陸爺點了點頭:“我們這里正是缺人,你是缺錢,這批尸體讓他們分了吧,待會另外給你送來一具,縫好了,明日給你一吊錢。”
眾人聞言,頓時神色古怪的看向肖染,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暗暗搖頭。
其中楊吉安最是興奮,心里巴不得肖染挺不過今晚,等明天一早,自己就可以來把床單被褥都給搶回去了。
“你可千萬別死的太慘,別弄臟了我的被褥。”楊吉安心里小聲的嘀咕著。
“陸爺!使不得啊,他就是個新來的,這不懂規矩呢。”
之前那位宋老頭趕忙上前向著肖染說好話,卻不想陸爺可不管這些,推開宋老頭道:“和你什么關系,趕緊滾蛋去干活去。”
這下宋老頭也無可奈何,回頭看了一眼肖染,便是嘆著氣搖著頭,去和眾人挑尸體去了。
大概又過了一炷香時間,板車的轱轆聲再次在街道上響起。
這次沒人出來了。
甚至有人趕忙把自己草屋的窗戶關上,甚至把油燈也給吹滅掉。
肖染走出草屋一瞧,這次和上次不同,板車上放著的是一口棺材。
而負責送尸體的人的衙役也是換了一張新面孔,牽著馬,一路走到肖染面前,那張小臉蒼白的可怕,將板車放在肖染門前,甚至都不合和肖染說一句話,頭也不回的牽著馬就跑。
“有那么可怕么?”
肖染見狀,走到棺材前面,將棺材蓋翻開,頓時濃郁的尸氣從棺材里彌漫出來。
肖染定睛一瞧,是一名貴婦的尸體,貴婦年紀不大,大概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皮膚白皙,身上穿著大紅色的衣服。
等肖染伸出手往棺材里一摸,才發現貴婦四肢和腦袋都被砍了下來。
“多大的仇啊。”
肖染見狀只能把尸體丟入空間,然后回到房間后再給丟出來,脫去了衣服,仔細一瞧,這才發現這斷肢的切口都是整整齊齊,完美避開了骨頭的關節。
怎么看都不像是為了泄憤而殺人,更像是一種精致的肢解儀式。
不過這和自己沒什么關系,既然送來了尸體,肖染只管縫合賺能量值就好。
肖染的動作很輕盈,雖然沒有專業的設備輔助,但對于肖染來說,這些對他的影響微乎其微,除了神經無法縫合外、血管、筋膜、再到皮肉,每一處縫合都完美的無可挑剔。
“呼!!!”
房間里一縷涼風吹來,吹的桌上的蠟燭左右搖擺。
一縷縷黑色的發絲從肖染身旁落下來,肖染皺了下眉頭,換了個姿勢繼續縫。
“小兄弟,你的手好巧,能不能把我縫的再好看一些。”
一只手試著去觸碰肖染的肩膀,被肖染不著痕跡的躲開,他沒有理會身邊那個鬼祟的影子,只是神色專注的將女人軀干縫小心縫合起來。
女人見肖染不理會他,還以為他是看不見自己呢,頓時一臉無趣的雙手抱懷:“哎,長得倒是挺白凈的一個小哥,可惜了,等你縫好了尸體,她就醒了,到時候可是要你的命哩!”
肖染聞言手指微微停頓了一下,就是這個小動作,讓女人猛地跳起來,身子擋在肖染面前:“你聽得見我說話,你看得見我對不對!!”
肖染皺起眉頭,他到是不是故意不理會女人,只是不想對方打擾自己而已。
眼見女人擋在自己面前,肖染抬起頭,正要說什么時,突然感覺手臂上傳來一股涼意,低頭一瞧,發現棺材里的尸體竟是睜開了眼睛,空洞的眼眸盯著肖染,搖頭道:“別理她,她不是我。”
這下輪到肖染感到意外了,按說,這人死之后,只有一個魂魄才對。
可現在卻出現了兩個。
“賤人,你給我閉嘴!!”
站在棺材旁的女人惡狠狠的低頭咒罵了一聲。
卻見棺材里女人卻是指著棺材外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喊道:“真仙觀害了我,成仙都是假的,他們是在養鬼,這就是他們養的鬼,整個晉陽城里的官員,全都是他們養的鬼,快跑,快跑、晚了,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