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封閉的院門被推開,院子里滿是落葉,看得出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了。
余凳對此并不在意,關上門,端起那塊帶著冰渣的血肉,一步步往院子后的房門走。
我叫余凳。
我出身不好,從有記憶開始就被父親喊做雜種。
母親的樣貌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我不會忘記那一天他們殺害我母親時,母親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也不會忘記,我被他們閹割掉的那一天是有多疼。
我像是躲藏在陰溝里面的老鼠,每天活得像是一條狗一樣的吃著別人留下的剩飯。
在我那個父親的授意下,我成為了西坊的主人,專門幫著他處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臟活。
西坊的奴隸都是我的奴仆,但我從未為此感到高興過,因為這些就和我的名字一樣,只是給別人準備的板凳。
原本我已經認命了,直到那個人的出現……
這可能是我做過最正確第一次選擇,我成功了。
那天晚上,我當著我父親的面,親自把他的心肝寶貝千刀萬剮。
作為我的父親,我無法原諒他,但總是要給他一個體面。
至于那位殺死我母親的大夫人,我沒有殺她,我希望她活著,活的健康長壽……
“嗡……”
房門被推開,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一口大水缸,余凳的臉上逐漸露出獰笑,將水缸打開,只見一顆頭顱泡在水缸里。
余凳伸手把腦袋轉過來,露出那張枯瘦的臉龐,依稀能看出是一張女人的臉,只是眼睛已經被挖了出來。
“主母大人,最近我太忙了,作為一城之主,我從沒想過每天需要做這么多的事情,哎呀,有時候吧,我還是挺懷念最初我在西坊的日子。”
余凳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肉塞進女人的嘴里。
女人扭著腦袋拼命抵抗著,但余凳伸手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撬開那張嘴,牙齒已經被拔了下來,連舌頭都沒剩下。
一塊一塊沾染著血跡的肉塊被塞進女人的嘴里。
“現在外面亂啊,以后我可不能經常來了,不過你放心,我會每天都派人來專門伺候你。”
說完,余凳拿出手絹擦拭掉手上的污跡之后,重新將蓋子給蓋上。
心情頓時就變得舒坦了起來,走出門,深吸口氣,正要將房門關上的時候,突然臉色一變,只見房門上竟不知道什么時候貼上了一張紙條。
“誰!”
余凳瞪大眼睛,左右看向四周,可周圍始終是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這頓時讓余凳身后生出一陣冷汗,伸手拿出紙條,打開后,看著紙條上的內容,不由得皺起眉頭:“驚奇閣,難道……是他回來了?”
手下紙條,余凳不敢耽擱,快步走出小院后,趕忙讓人備馬,急匆匆的朝著【驚奇閣】的方向奔去。
大概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余凳就從驚奇閣外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看到肖染坐在椅子上等著自己。
看到自己已經來了,肖染仰起頭看向一旁的掌柜李博通笑道:“你看怎么樣,我說來他一定回來吧。”
李博通眨了眨眼睛,沒想到居然真的成了。
一時老臉上激動的通紅,原來是肖染教授他使喚游魂野鬼的方法。
對于鬼神之說,李博通并不會排斥,可這么簡單就能讓這些陰魂給自己辦事,這未免太玄奇了。
見李博通不相信,肖染就讓他在桌上寫一封信,讓余凳來驚奇閣。
李博通自是將信將疑,他**凡胎,自然看不到陰魂。
只是按照肖染教授的方法,默念咒語之后,把一些金箔元寶和信一起丟出去,然后就看著那些金箔元寶與信一起被風吹跑,轉眼就沒了影子。
心里只覺得太過于兒戲,卻沒想到,余凳居然真的來了,手上還拿著自己親筆所寫信紙。
這也不怪李博通不信,金箔元寶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呢。
現如今的時代,人們燒的是黃紙居多,是從漢朝時期流傳到現在。
直到后來的宋代才開始變成了“元寶。”
明清時期則開始稱作“冥鈔。”
事實上,扎紙匠這個行業,也是從清朝開始盛行起來。
現在的時代,沒那么多講究,怕祖宗寂寞的,就用陶俑和木俑來殉葬。
例如最出名的就是唐三彩,那便是專門用來作為陪葬所用。
不過能有這些東西陪葬的人家,終究是少數,而絕大多數“人”死后最多幾個銅板陪葬,有的干脆連棺材都沒有。
肖染丟出的那些金箔元寶,完全可以提前補上這個空缺。
“大人,這張紙條……”
余凳來到肖染面前,拿出那張紙條想要詢問這紙條是怎么貼在門上的,那個小院周圍可是有重兵把守,就算是輕功再高,想要無聲無息的進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對此肖染沒解釋,只是拿出自己早早畫好的草圖。
“我請你來,是想要讓你幫我做一些東西。”
余凳聞言,拿起草圖望去,只見這些東西稀奇古怪的,像是印刷用的,但具體卻也看不出來是什么。
“這是……”
“小物件,幫我多做一些,要快。”
肖染畫的這些小物件,是用來做引路錢的模具,以及印刷陰鈔的模板。
肖染打算讓【驚奇閣】來補全現如今還未正式出現的扎紙匠這個行列。
這樣一來,驚奇閣也可以通過自己教授的簡化版馭鬼術和鬼打交道,換取那些官員的情報,再通過售賣這些官員的情報來盈利。
這樣做隱患大么?當然大,若是換做其他時候,必然是要惹出天大的麻煩。
可現如今不一樣,王朝已經衰敗,兵權當道,一方節度使,可以隨意任命當地官員,就算是刺史,也沒有太大權力。
偏偏這些個官員的屁股也不干凈,雖然沒有如明末那樣夸張,但家底也是豐厚的很。
情報不僅僅可以換取錢財,更是能滲透進這些官員當中,這就是肖染壯大驚奇閣的第一步。
而驚奇閣總舵在汝州,有魯大哥保護,也不怕有人敢不長眼來這里找麻煩。
若是誰敢對驚奇閣分行下手,他就直接把他們家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全都曝光出去。
畢竟老百姓沒錢,肖染只能把目光放在這些官員、大戶的身上。
至于所需要消耗掉打量的紙料,肖染沒打算去解決。
這東西自己可以從現實里帶進來,這樣可以控制驚奇閣的發展速度,也能夠防止下面的人去做一些超出肖染所預期的事情。
“好,我馬上去辦。”
見到肖染不說,余凳也不再多問,確定沒有別的事情之后,就要起身告辭了。
就在余凳林走到門前的時候,肖染突然喊住他:“老余!”
“嗯?”
余凳停下腳看向肖染。
肖染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水,余凳只能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焦急的等著,卻也不敢開口催促。
只等肖染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之后,這才說道:“你的家事我不便多問,只是有些時候別總是把自己困在過去,要往前面看,那個院子你以后還是少去比較好,未來有一天,不是沒機會給你補個全乎。”
余凳聞言像是受到五雷轟頂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眼睛盯著肖染目光越發復雜。
肖染這是在點他,也是一種警告,但同樣也是一種許諾,自己被閹割掉的身體,若是有一天真的能夠補上……
想到這,余凳雖說不敢相信,但也難免一陣心血澎湃。
“大人,真的能補回來么?”
肖染點了點頭:“沒試過,但并不難,等我好好研究一下,未必不是沒有希望的事情。”
肖染沒騙余凳,作為接尸人路徑,未來自己可能也會走上需要給自己身上更換零件的可能。
但在這之前,在余凳身上嘗試一下,積累積累經驗也不錯。
等余凳離開后,肖染開始擬定【驚奇閣】未來的新規矩。
他回憶著扎紙匠的那些規矩,將其寫下來重新做好整理。
“這些規矩不難,不過扎紙匠終究是四大陰行,僅憑我教授的那些馭鬼術,怕是壓不住啊。”
肖染皺起眉頭,他天生能看到陰魂,自然是懂得很多東西。
陰魂這種東西,平日里相處的再好,可若是有人觸碰到了紅線,他們馬上就會要你的命。
自己爺爺就在自家后院的房間里,可肖染沒什么事情卻不會往他那邊去,不是自己不孝順,而是爺爺再三交代過。
因為陰魂終究是陰物,活人相處久了,自身的氣運也會受到影響,越依賴鬼得到什么,越容易失去什么。
例如那些養小鬼的人,妄想養小鬼能賺錢,實際上早晚有一天要被小鬼所反噬。
眼下讓驚奇閣來取代扎紙匠這個行當,和養小鬼其實是一個道理,一個不小心,也同樣會引來巨大的反噬。
需要有什么東西能壓得住反噬才行。
思來想去,肖染腦子里只想到了一件東西。
放下手上的毛筆,肖染瞇著眼心道:“看來,這次回歸之后,必須去一趟周家了,若是有了周家那件東西,沒什么東西是鎮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