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咱們就到了洛陽了,那可是當年武皇登基的好地方,十里天街熱鬧的很,我聽人說,從前還有通天寶塔,無論在洛陽城的哪個角落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可惜,被一把大火給燒了個干凈……”
路道上,一架馬車與幾匹瘦馬緩緩而行。
車轅上二當家指著前方侃侃而談,說著下意識摸了摸自臉上的胡子。
結果拿手一摸,光溜溜的觸感,讓他頓時有點不大習慣了。
不過一臉胡子,能換來身上這套衣服,倒也是值得的。
二當家美滋滋的看著自己身上這套太監(jiān)的服飾,你別管是什么人穿的,至少這緞子就比自己身上原本那套粗麻不知道強多少倍。
這輩子二當家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穿上這么好的衣服。
旁邊的瘦馬上,肖染和高雨婷兩人騎著馬,聽著二當家的描述,但心里卻對洛陽城并沒有什么期待感。
畢竟,壽王李杰這位皇帝的兄弟都要跑出來找血食,可想而知洛陽城又是什么樣的光景。
至于這馬車和馬兒,自是壽王李杰留下來的東西,肖染他們也就不客氣的借用過來。
“前面有村子,咱們要不要停下休息休息。”
車轅上的二當家看著前方浮現(xiàn)出村莊的輪廓,轉過頭來問道。
“休息一下吧。”
肖染點了點頭,同時扭了幾下自己的屁股。
小時候總幻想著,仗劍高歌,縱馬馳騁的畫面。
可實際上騎上馬才知道,騎馬可是一個苦差事,特別是對于肖染這種現(xiàn)代人來說,且不說一晃一晃的難受,就是馬鞍子坐上去也是硬邦邦的。
騎上一會沒事,可騎的時間長了,少不了腰酸背痛的。
既然有個村莊,就索性停下來,休息一下,打把水洗洗臉什么的。
“還是別停了吧,前面的村莊,有點邪門。”
然而這時,車廂里卻是傳來壽王李杰的聲音。
“邪門?”肖染縱馬走到車窗旁,撩開車廂,只見李杰閉著眼睛,躺在自己的軟塌上,看起來還挺舒服的。
“怎么個邪門法?”
李杰聽到肖染詢問,便是坐起來說道:“具體不清楚,但我和李公公出洛陽時路過這里,當時李公公說,這地方邪門,叮囑我回來的時候,盡可能別在這個村莊逗留。”
聽李杰這么說,肖染倒是想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個回事。
于是幾人加快了腳程,沒一會就進了村子。
一眼望去,這就是個荒廢的村子。
村子不大,大概也就是有個百戶人家的樣子。
“這村子沒人啊?”
二當家左右觀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村子已經(jīng)徹底荒了,村子四周的田地都已經(jīng)長滿了雜草。
但凡村子有點人,這田地都不可能這么荒。
肖染目光掃視了一圈,也沒看出來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于是指了指前面那家稍大的房屋:“咱們今天就在這里過夜吧。”
“還要過夜??”
車廂里的李杰頓時有點慌了,探出頭說道:“再往前走撐死兩個時辰就到洛陽城了,我在那兒有個莊子,你們想怎么休息都行,好吃好喝,還能洗個熱水澡。”
肖染瞇著眼打量李杰:“你這么慌,是不是這村子和你有什么關系?”
肖染隨口一說,李杰的臉色果然就變得不自然起來,縮回腦袋,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有。”
肖染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家伙不老實,提了提車廂:“你今晚自己在車廂里休息吧,這樣比較舒服。”
“別!”
聽到肖染此話,李杰頓時就急了,趕忙說道:“我和你們一起,我不想一個人在這。”
“為什么?你若是不說出個緣由,今晚連車廂都沒得睡,我給你綁在路口上去。”
“別別別,這事和我沒關系。”
李杰苦著臉,扭扭捏捏了好一會,才壓低聲音說道:“這地方……鬧鬼。”
說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李杰的聲音和蚊子一樣小。
“鬧鬼??”
肖染一臉錯愕看向李杰,片刻忍不住說道:“你們這幫人殺人都不怕,怕鬼??”
所謂的鬼不過都是心有不甘的普通人遺留在人世間的最后一份執(zhí)念。
肖染還真不覺得鬼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是變成厲鬼,也終究都是少數(shù)而已。
即便是遇到了,憑李杰他們這伙人的本事,也不是不能對付,所以肖染才會這樣調(diào)侃李杰。
“這……不是普通的鬼,我……我也很難說得清楚,反而真的很詭異。”
李杰一時難以說清楚究竟是什么情況,但看他的神色確實是不像是在開玩笑。
肖染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理會他,下馬推開房門。
這棟房子還挺大,地上還有一些篝火的痕跡,看起來以前也有人在這里休息。
這時候壽王李杰也摸索著從馬車上爬出來。
這家伙吃了肖染一招二龍戲珠(壓臂戳眼)雖說沒戳瞎,眼睛還是腫著的現(xiàn)在也僅僅只是能睜開一道縫隙,勉強湊合著能走路吧。
他走下馬車后,就立刻從馬車里面拿出一把雨傘打開撐在頭頂。
“嘿,小王爺,這天可不像是能下雨的天啊。”
二當家抬頭看了看天空,不說陽光明麗,但也是萬里無云。
但李杰卻是沒有理會他,只管撐著雨傘站在原地。
而讓人感到詭異的是,就在二當家進門,一股涼風吹來,緊跟著豆大的雨滴就跟著落了下來。
二當家伸手摸了摸落在鼻梁上的水珠,再抬頭看向天空,發(fā)現(xiàn)原本還晴空萬里的天,現(xiàn)在竟是已經(jīng)飄起了一股的烏云,不由驚訝的說道:“這天,真下雨了?”
“這就是這里詭異的地方,只要待在村子里超過超過一盞茶的時間沒有離開,就會開始下雨,而且時間越長雨越大,到了晚上的時候才會停下,似乎是這個村子,想要把人留在這個村子里。”
李杰此話一出,二當家的心里難免開始發(fā)起嘀咕來。
這聽著太玄乎了一些。
肖染看向高雨婷,她只是搖了搖頭,看不出這里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見狀,肖染心里反而更好奇了。
“趁著現(xiàn)在雨小,獨眼你快些把馬車和馬兒都拉到后院里去,雨婷你、我去周圍檢查一下。”
至于李杰,肖染就沒指望這瞎子能做什么了,反正不擔心他跑了,他愛干啥干啥。
肖染在屋里屋外溜達了一圈,隨后跳上房頂,環(huán)視向村子四周。
“奇怪,這地方還真有點東西。”
一圈看下來,肖染發(fā)現(xiàn)村子四周開始生出一股陰氣。
按照壓勝術的理論,這個村子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村子的位置不好,本身就建造在了一處煞穴上。
另一種可能,就是有厭術師在村子布置了一個局。
不過僅此而已,也不至于讓老太監(jiān)都感到忌憚吧,畢竟也是入道的高手。
想到老太監(jiān),肖染干脆轉身下樓,在一旁找個偏僻的屋子把老太監(jiān)的尸體取出來,開始進行縫合。
創(chuàng)傷很小,只有咽喉一處,肖染取出【魯班手】來輔助自己,不過片刻就完美將傷口不規(guī)則的地方處理干凈
說起來,還是尸體省事,這若是換做活人來做手術。
別說這樣嚴重的傷口,就怕是傷口稍微輕一點,在這破屋爛房子恐怕想要不感染都困難。
接下來開始縫合。
這種程度的傷口,在肖染的縫合術下簡直不要太簡單。
肖染手上的針線輕盈無聲,只是縫著縫著,一聲鼻息聲跟著傳來。
肖染側過頭一瞧,只見躺在桌案上的老太監(jiān)卻是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對于這種情況,肖染早已經(jīng)習以為常,不等老太監(jiān)開口,便是說道:“你家王爺沒事,就在前面烤火呢。”
他說話間,另一只手已經(jīng)不著痕跡的放在【鎮(zhèn)厄令】上,畢竟是入道的高手,一旦尸變,可不是好對付的,肖染不得不謹慎對待。
老太監(jiān)聽到小王爺沒事,臉上緊繃的皮肉頓時放松了下來。
可眼睛掃視了周圍一圈,似乎是認出來這里是什么地方,灰暗的瞳孔跳動了幾下,目光轉頭看向肖染,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來。
“你的聲帶斷了,待會我?guī)湍憧p合上。”
肖染開口解釋道,但老太監(jiān)顯然沒有要等待的意思,手指沾了點血跡,輕輕在桌案上寫上兩個字。
隨后敲了敲身下的桌板,似乎是提醒肖染來看。
肖染只能抬起頭看了一眼,只見蒙著厚厚一層灰塵桌案上,多出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體。
上面只有兩個字【快跑!】
肖染看著上面的字跡,又回頭看了看面前這位老太監(jiān),一撇嘴:“那可能來不及了。”
聽到肖染的話,老太監(jiān)空洞的眼睛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又在旁邊寫下另一行字:【小心,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