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死字浮現在眾人頭頂,把每個人的腦瓜頂都映照的發紅刺眼。
所有人心頭一緊,感覺就像是有一把刀懸在了眾人的頭頂上。
胖婦人從袖子里取出一根香,左右一瞧,看到旁邊的香爐,便是走了過去。
肖染見狀心頭猛不丁的咯噔一下。
但好在胖婦人并沒有注意到面前的小別墅和尋常的神龕有什么不同之處,把香插在香爐里。
“諸位,時間有限,你們可要抓緊來。”
說完便是回到隊伍里,身體慢慢的開始僵硬,等眾人再仔細一瞧。
“他們……好像重新變成泥塑了。”
“呸,什么泥塑,媽的,這不就是三彩陶么,什么狗屁主人,我看十有**是那個老鬼在戲弄我們。”
有膽大的鏢師走上前仔細一番打量,發現這些人其實就是三彩。
什么是三彩,就是唐三彩,用來給人陪葬的陶俑。
覺得一切都只是障眼法,這種情況他們走南闖北也是聽說過的。
什么成了氣候的老鬼,自以為可以在人間作威作福,其實就是一堆爛骨頭罷了。
“頭,請龍爺吧,咱們直接殺出去,什么妖魔邪祟,敢冒頭咱們就砍了他!”
“說的沒錯,咱們兄弟刀口舔血,哪里在乎這些臟東西。”
這些鏢師走南闖北,不提他們本就是提著刀辦事的江湖人,就說他們現在的買賣,放在以前,也是殺頭的買賣。
說白了,他們就是比山賊更高級一點的亡命之徒。
看著周圍兄弟們義憤填膺的模樣,杭歲反而冷靜了下來。
自家兄弟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真要是這么勇,剛才怎么不上??
所以聽聽就得了。
杭歲斜眼看向李杰三人,隨后又看向了一旁的肖染,眼睛溜溜一轉。
臉上立刻露出一張笑臉,走上前向肖染拱手道:“方才我們兄弟魯莽,多有冒犯,還請先生不要與我等計較,眼下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我等愿聽先生調遣,若是先生能帶我們出去,事成之后,杭某自有重謝。”
從方才兩方撕破臉開始,杭歲就時刻關注著肖染的一舉一動,只因為此人方才眼底流露出的殺意,讓杭歲心頭警覺。
想來此人必然是一位高手,眼下大家被困在這里,唯有他的臉上始終不顯喜怒,甚至還主動要求赴宴,可見此人必然是有破局之法。
“嘿,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沒臉沒皮的的,剛才像是餓狼,現在就變成了一條餓狗。”
二當家的嘴當真是損的很,聽的一眾鏢師恨不得舉刀剁了他。
可杭歲反而很淡定,甚至還能保持著笑容說道:“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今天是我狗眼不識泰山,來日一定給幾位白酒賠罪。”
要么怎么說,不要臉的人往往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你可以罵杭歲這個人喪心病狂,卑鄙無恥,但就他審時度勢的能力而言,確實非同常人。
肖染從此人扭斷那個女孩脖子的時候,心里已經將其判定成了死人了。
如果不是自己已經封刀,怕是早在他出手的時候,就已經一刀斬了這家伙的狗頭。
目光在杭歲身上打量了一陣,肖染心頭一動,既然這些人碰到自己手上,那自己便是用他們的狗命來給自己做棋子,順手破了這個煞氣局。
想到這,肖染抬手示意二當家別噴了,朝著杭歲說道:“此地是一處煞局,也就是所謂的厭勝術,就憑你們想要硬闖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雖然聽不明白,什么是煞局,但卻是知道厭勝這東西,聽到肖染的話后,臉上無不流露出懼色。
你要是說,這里是什么道家法陣,他們還真不一定怕,但要說厭勝兩個字,這些人沒有不發憷的。
畢竟厭勝之術古來有之,是專門用來害人,殺人的邪術。
“先生既然能認得,那就有破的辦法,還請先生賜教,我們定然俯首聽命。”
杭歲趕忙說道。
“要破不難,先搞清楚這是什么煞局才行,這樣吧,大家先出去找他們要的東西,先保命,再破煞。”
肖染說完,回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李杰:“你就不用去了,現在我們誰死了,你也不會死,至少在入洞房之前是這樣,老老實實在這里待著吧。”
說完肖染,余光瞥了一眼小別墅的方向,聯想到之前李杰被老太監藏起在箱子里,就躲了過去,想來高雨婷躲在里面,應該也沒有受到影響。
這樣就說明這個煞氣局,其實并不是那么完美。
李杰到了這個時候,只能乖乖的認命點頭。
他現在眼睛不便,身上有傷,又落在這個鬼地方,想要活命就只能仰仗肖染等人,哪里會不配合呢。
“走吧!”
肖染帶著二當家往外走,杭歲等人紛紛跟在后面。
出了門,看著面前空曠的街道。
肖染回頭看向杭歲;“我們去買帽子和紅布,你們去把搞定大鵝,剛才我數了一下,他們帶來的籠子一共八個,也就是說,你們至少要找到八只鵝。”
“嗯,好,就這么辦。”
杭歲點了點頭,隨即分出一撥人去找大鵝,自己則帶著另外一撥人跟在肖染兩人身后。
按照胖婦人的說法,紅布要去東邊的幾戶人家里討要,帽子則是要去西邊的商鋪購買。
一東一西正相反,倒是養大鵝的農戶也在東邊。
“先去買帽子吧。”
肖染一琢磨,打算先去買帽子,再去東邊討要紅布,順便還能看看這大鵝又有什么情況。
幾人沿著街道往西邊走,沿途燈火如炬,但似乎是剛下過雨的緣故,地上濕漉漉,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水坑,踩上去吧唧吧唧作響。
“先生,這地方當真不能闖出去么?”
杭歲看著遠處他們來時的方向,只是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見。
他有心直接闖出去,可卻沒有那個膽量。
“入局如落子,咱們現在就是人家棋盤上的子,硬闖可闖不出去。”
肖染觀察著四周,心里默默對照【鎮經】里面的內容,與自己的厭勝術進行對照。
看著面前的燈籠上的戲字,心里其實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難道是紅白煞?”
“如果是紅白煞,那可就不好搞了。”
上次在夢池,他們七兄弟在北莽山斗法,當時五仙堂的鄧有財起了紅煞,逼著周尚把【通幽印】都拿了出來才勉強招架。
當時周尚就說了,天煞煞局皆可破,唯有紅白不可破。
紅白煞十分特殊,紅煞已經是非常兇險,更不要提白煞,兩者若是相遇,就會糾纏在一起,成為更兇險的紅白煞。
不過縱然是紅白煞,肖染心底也是一點不慫。
且不說自己現在基本上已經是半個梅花道人,更有冥差的身份護體,就憑自己的手段,若是連區區的紅白煞都對付不了,那才叫笑話。
甚至肖染如果愿意解封,直接化身冥差,強行斬了這玩意也不是不行。
正是有這份底氣,他才敢慢慢來,借機磨礪自己的厭勝術。
“還真有一家鋪子。”
眾人走到村口,就看到一家鋪子大門敞開,鋪子外,掛著兩頂帽子形的燈籠十分別致,所以眾人一眼就看到這家店鋪。
店鋪沒有招牌,都走近了,里面一根蠟燭點著微弱的光線,但能看到貨架上各種各樣的帽子應有盡有。
“大家小心。”
杭歲盯著店門看了一陣,手掌已經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肖染則沒有什么顧慮,直接走進店鋪。
店鋪柜臺后面,一個老人正輕輕撥打著手上的算盤。
面對幾人到來,卻是頭都沒有抬一下,手指在算珠上撥動了幾下后,說道:“帽子就在貨架上,需要什么自己拿吧。”
肖染聞言,目光看向貨架。
只見貨架上的帽子琳瑯滿目,什么款式的帽子都有,可掃視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新郎官戴的帽子。
“店家,我們要買一頂新郎官戴的帽子,你這貨架上沒有啊。”
二當家掃視了一圈,發現上面并沒有新郎官佩戴的帽子,不由開口詢問道。
店家依舊沒抬頭,只是停了下手上撥動的算珠,沉默少許才開口道:“帽子是人戴的,什么人戴什么樣的帽子,你們不是新郎官,自然找不到新郎官的帽子。”
“不是,那你幫我們挑出來不就好了嗎?”
二當家一臉嫌棄的看著店家,就算是他這樣的土匪,也知道做生意不是這么做的。
聽到這,店家總算是抬起頭,只是這一抬頭,頓時讓二當家嚇了一跳。
只見店家的臉上一道像是蜈蚣般的傷口從左眼蔓延到右臉上,用麻線給縫合起來,整張臉的五官都不自然的扭曲成一團。
店家朝著幾人仔細打量,隨即指了指旁邊的貨架:“好貨都是挑人的,既然來了,就給自己配上一頂帽子吧。”
“嘿,你……”二當家還想要說什么,被肖染攔了下來。
肖染走到貨架前,看著面前的帽子,隨手拿起一頂帽子。
這帽子里面是用竹絲撐起來,外面罩著黑色的布料纏在上面,拿在手上感覺分量很輕的樣子。
肖染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正要戴上的時候,卻突然感覺一股異樣感襲來,立刻讓肖染警覺起來。
低頭一瞧,只見胸口的黑天鵝胸針上,不知道什么時候,正閃動著刺眼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