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沿著走廊往前走。
一路上七繞八拐,和**陣一樣,讓人都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肖染自然是不認得路,可他有回溯的能力,可以看到之前那些小太監走過的痕跡,沿著這些痕跡走就可以了。
路上時不時的看到禁軍正四處搜尋的身影,顯然是在搜尋自己來著,不過此刻肖染一路走過去,倒也沒有人懷疑。
只待跟隨著那些小太監的痕跡,來到一處大門前,看守的禁軍看了一眼肖染,就點頭放行。
推開大門,門后卻是一條深長的地宮。
一縷縷陰涼的寒意從地宮下涌出。
“地宮?”
肖染這時候突然想起來:“莫不是鄒家給皇帝建造的地宮么?怎么建在這里了??”
長這么大,肖染也沒聽說過誰家的地宮是建造在皇宮里面的。
此刻也來不及多想,邁步就往里面走。
“嗡……砰!”
直待大門重新關上,眼前地宮頓時漆黑一片,不過身邊的小太監已經早早就把燈籠舉了起來,走在前面給肖染帶路。
不過也沒走幾步,沿著臺階往下走,等走進地宮深處后,眼前的環境也開始變的光亮起來。
只見地宮的走廊上面,一盞盞燈火如炬,將走廊照亮起來。
只是等肖染仔細一瞧,卻是心底不由得跟著一緊。
“喪心病狂!”
肖染心底不由得暗罵一句,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只見燈火下,一個個泥塑般的童子被掛在上面,這些童子的肚皮像是塞進去了兩個大南瓜一樣,撐得圓圓滾滾。
一只青銅仙鶴,呈現出展翅高飛的姿態,鳥啄上火光閃動,而后半截卻是連接在童子的肚臍眼上。
“公公!”
見肖染不走,而是盯著頭頂的天燈看,一旁小太監輕聲喚了一聲。
肖染回過神來,嘆了口氣,便是繼續往前走。
地宮很深。
越往前走越是陰冷。
一旁的小太監時不時的打起一個冷戰。
等再往下走一層,就看到之前的那些小太監正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擦拭起地上的磚石,同時各種金銀器皿也被擺放在該有的位置上。
原來他們這些小太監就是來打掃衛生的。
肖染作為太監的頭目當然不用親自下場,索性裝作檢查的樣子,一臉懶散的在地宮里隨意走動起來。
聽上次鄒家老祖宗的意思,這地宮其實是一座祭壇,就等著把皇帝當做貢品獻祭出去來著。
“這皇帝也是個倒霉催,本以為是天下共主,其實就是所有人眼里的豬,鄒家要殺他,那些江湖人要殺他,連自己也要殺他?!?/p>
只是肖染可沒半分可憐他的意思,皇帝做到這個份上,殺他?凌遲了他都是應該的。
“咦?這地方不對???”
肖染原本只是隨意看看,可看著看著,感覺有點不對勁。
按說,祭壇的要求其實不高,但也是有硬性要求的,首先要立壇,有道是平地啟三丈,八方四角面朝南。
這就是壇的要求。
不管你是法壇,還是祭壇、這都是少不了的。
之后是祭,就算是祭拜天地,也是有一個牌子在寫著【天地君親師】五個字,不是電視劇里,你噗通一跪,那就祭拜天地了。
所以無論你是祭神,還是祭鬼,總要有一個祭物來。
肖染之前在小泰山時也是如此。
可先不說祭祀的神位,沒看見,就這祭壇的高度也有點不對。
矮了幾分。
“難道是工匠偷懶了??”
肖染疑惑中,目光一轉,就注意到這穹頂之上,還有幾個黃布包起來的石頭,于是找來方才的小太監問道:“那是什么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p>
小太監撓了撓頭:“哎,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有這個啊?!?/p>
“上次沒有?”
“對啊,從來沒見過啊,誰放在上面的??”
小太監連連搖頭,很確定的向肖染表示,之前沒有這東西。
“之前沒有,現在被放上去,這東西是什么??總不能是……鎮物吧。”
肖染正想著呢,突然聽到外面沉重的大門被人打開。
這地宮是封閉的環境,大門開啟的聲音很大,緊跟著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上面走下來。
肖染感覺不對勁,趕忙走出去。
只見鄒家老爺子,以及一眾護衛一股腦的涌入地宮當中,當中還攙扶著一個穿著龍袍的男人。
“那就是皇帝?”
看到皇帝,肖染不由得仰起頭多看了一眼,結果皇帝沒看清楚,反倒是看到了一張讓肖染意外的人臉。
吳縵!
這家伙現在已經改頭換面,穿上了禁軍衣服混跡在褚天明的身旁。
肖染這次學聰明了,見狀立刻彎身,跟著那些小太監退到一旁去。
他現在也搞不清楚吳縵究竟是敵是友,這家伙又究竟想要做什么,索性站在一旁冷眼旁觀比較好。
有意思的是,除了吳縵之外,李杰也在人群里,只是他躲在后面,顯然是不大想讓人注意到他。
“陛下,陛下??!”
只見一眾人攙扶著皇帝坐在龍椅上,鄒家等一眾老臣圍在身旁,輕聲呼喚著。
龍椅上的皇帝,看樣子也就是三十歲左右,甚至還可能更年輕一點。
皮膚細膩光澤如新,只是那張病態的蒼白感,只怕正如老道士所說的那樣,這皇帝修煉化血經,看上去青春永駐,其實卻是把自己氣血給消耗一空。
在眾人的呼喚下,皇帝才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掃視了一眼眾人:“褚天明!褚天明?。 ?/p>
“臣在!”
在皇帝的呼喚下,褚天明迅速走上前。
“讓人把所有鎮物給我打開,全都打開,把所有精銳給我派出去,把那幫刁民全給我殺了?。 ?/p>
皇帝氣急敗壞的拍著龍椅大吼道。
顯然古心堂等為首的江湖人,突然倒戈出手,讓皇帝有些始料未及,加上宮里四處都是大火,那些江湖人沒有了鎮物的壓制,一個個就像是猴子一樣四處亂竄,讓整個皇宮都亂作一團。
“這……”
褚天明皺起眉頭,看了一眼鄒老爺子神色為難的說道:“陛下,現在四處火災,想要重新大開鎮物,需要請欽天監的監正來主持,現在恐怕……來不及了?!?/p>
“啪!”
褚天明說完,就被皇帝一腳踹倒在地上:“廢物!!我養你們這些廢物做什么吃的,一群江湖草寇你們都處理不好,還做什么禁軍,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去給我殺,明天一早若是殺不完這些草寇,朕就要了你的腦袋。”
褚天明聞言,不敢有絲毫遲疑,一拱手:“諾”
“你們留在這里務必保護好陛下!”
褚天明朝著身后幾位禁軍囑咐了一番后,就迅速離開地宮。
這不免讓肖染有點惋惜,心想若是褚天明把這些禁軍都帶走才好,至少把吳縵這個禍害一并帶走才對。
可惜,吳縵現在還是被留了下來,雖然皇帝就在眼前,而且看上去已經是外強中干,最好下手的時候,可現在肖染卻不敢貿然出手,不僅僅是因為摸不清底細的吳縵,也是因為鄒家老人,雖然這老頭不會武功,可背后隨時都可以降臨的鄒家老祖宗,也不是省油的燈。
索性肖染就跟著其他人一樣,躲在一眾小太監后面,冷眼旁觀就好。
只待褚天明帶著禁軍離開地宮,此刻地宮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安靜下來。
眾人一副大氣不敢喘的樣子,但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
有的大臣神色焦急,有的則是低著頭閉目養神,心里說不得在琢磨這明早上是吃胡辣湯,還是吃豆腐腦。
畢竟這些江湖草蜢,只是一幫零散的江湖人,不是反賊,他們達不到目的,鬧騰一陣也就該走了。
到時候太陽照常升起,又是一天過去了。
至于死多少人,誰該來背鍋,嘿,反正和他們這些文臣沒什么關系。
肖染躲在太監后面,兩眼時不時的掃視了一眼吳縵,眼見他是一動不動
“咳咳咳……”
這時皇帝的突然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竟是變得通紅,能清晰看到臉皮下每一根蠕動的血管像是要從毛孔下崩出來一樣。
“陛下,陛下?。 ?/p>
鄒家老人見狀,趕忙從懷里拿出一個盒子。
盒子打開,里面是一顆大概有拇指大小的血丹,這地宮里不少王公權貴看到這顆丹丸,都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吐沫,原本頹廢的神態,一下都變得精神了起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血丹,恨不得撲過去塞進嘴里。
一旁李杰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內心一陣劇顫,曾幾何時自己也和他們一樣,對這血丹毫無抵抗之力,看似青春永駐,猶如仙人,實則是行尸走肉,早就忘了自我。
那時候自己不覺得,可現在看看自己,再看看這些皇親貴胄,看看那些侄兒們,一個個似狼似狗的神態,李杰內心頓時生出一陣悲涼,但緊跟著又多了幾分慶幸。
慶幸祖宗保佑,自己反而稀里糊涂的從這個泥潭里走了出來。
不然現在的日子,只怕也是要被這一顆丹丸給拿捏在手心。
“陛下,這是我們鄒家特意為陛下制作的血丹,這上面淡金色的線痕,是融合許多名貴的絕世寶藥,能夠為陛下增進功力,恢復血氣,陛下快快服用下去吧?!?/p>
肖染悄悄抬起頭掃了一眼鄒老爺子手上的丹丸。
眼眸里閃動過一縷幽光,回溯發動,就看到那丹丸里面一條蚯蚓大的小蛇正盤成一圈,藏在丹丸里面,小蛇緩緩轉動著身體,不斷吐出猩紅的蛇信子,似乎已經期待了這一刻很久了。
肖染見狀一驚:“是鄒家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