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迷城開始墜落之后,原本這里晴朗的天空,也終年開始被陰霾籠罩。
山路上時不時能看到樹叢里躺著一些尸骨。
樹林里時不時有幾只烏鴉飛過去。
肖染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往往一步間就是十多米之外的距離,一上午就片刻就是走出快百里地去。
“不行了,不行了,我撐不住了。”
金蟾子率先朝著肖染喊道,隨即放緩了腳步,只見腳上的運動鞋都快跑開膠了。
一旁代龍面色通紅,汗珠早已經要把后背浸了,從胯下撕開兩張神行符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大氣。
顯然這一路兩人追的都不輕松。
哦,僅限于兩人,至于黃樂,這家伙一路上都是被青骸老魔抗在了肩膀上,雖然有種快被抗吐的感覺,但好在沒有掉隊。
見狀,肖染也放緩了步伐,從空間里拿出幾瓶礦泉水分給眾人。
“咱們走的這么快,吳縵能追上來么?”
黃樂從青骸老魔身上跳下來,一邊揉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活動起手腳,向肖染詢問道。
“你是想問,吳縵會怎么處理吉利這些人吧。”
被肖染點破了心思,黃樂靦腆的笑了笑,一旁青骸老魔咧著嘴:“你還用操他的心,放心吧,咱們這一群人里面,數他最會做人,這種小事,信手拈來。”
黃樂聞言,頓時心態也就放松了許多,別的事情好說,可他們居然提及到自己家人,這件事黃樂就忍不了了。
“代龍。”
路上,肖染向身旁的代龍問道:“你們修水代家和龍虎山原本是一脈相承,應該是同屬一家,怎么還要斗的你死我活呢?”
這次守城的戰役,肖染看出來了,金蟾子和代龍的兩人用的都是同一門路數。
只是兩人專修的方向不一樣。
金蟾子擅長請神布陣、代龍擅長的是五雷正法。
聯想到之前金蟾子所說過,修水代家的事情,肖染不免感到好奇。
代龍看了一眼金蟾子。
“別看我,咱倆不是一回事。”金蟾子擺了擺手說道。
“唉!”代龍聞言嘆了口氣,向肖染說道:“肖哥,你覺得江湖是什么樣的?”
肖染沉默了一會,對于江湖他的評價只有一個字:“臟。”
說什么快意恩仇,說什么仗劍高歌,路見不平一聲吼,說到底也不過是坑、蒙、拐、騙、偷、殺、搶、奸、掠,九個字。
所謂的江湖規矩,不過是大家彼此默認的一個潛規則。
你有實力,咱們就按照江湖規矩辦,你沒實力,嘿嘿,誰TM的和你講規矩。
很早的時候,肖染就明白了一句話,江湖,是講人情不講道義的地方。
所以代龍問自己江湖,肖染的總結就是一個字,臟。
聽到肖染的這個臟字,代龍不由得詫異的看向肖染,隨即苦笑道:“肖哥你是個通透的人,當年我太爺若是能明白這個字,我代家也不至于被打壓這么多年。”
代龍把他們家和龍虎山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通。
代家曾經也是龍虎山清微宗一脈,在光緒年從龍虎山分出,是因為他們代家祖師領悟出了另一條修行法。
至此兩家還算是關系不錯。
后來天下大亂,龍虎山也遭劫,好不容易天下一統,但又跟隨著時代的變革,令龍虎山許多寶貴的東西都丟失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經、錄、科儀、等資料。
當時的法制也不完善,龍虎山仗著名頭,打著借閱的幌子,強奪了代家的法箓,以龍虎正宗之名反咬了代家一口,說他們家的法箓是龍虎山的。
代龍的太爺爺氣不過,打上山門去。
結果龍虎山不講武德,反而重傷了代家的老爺子。
至此之后,代家和龍虎山就成了世仇。
“嘿嘿!”這時候代龍冷笑了一聲:“諷刺的是,龍虎山把我們家的法箓盜走之后才發現,那些法箓和他們原本的那一套東西根本不匹配,這也就導致龍虎山的羅天大醮缺失,甚至還不如茅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所謂的江湖,不過是名、利兩個字。
龍虎山做事不地道,但奈何仗著官名,修水代家只能被歸納為民間信仰。
不過有因就有果,龍虎山強奪修水代家的法箓,也導致他們不思進取,門中尸位素餐者不知多少。
現如今迷城降臨,青城山張太平,張道爺雖然年事已高,已經沒有了闖蕩的想法,但其傳人齊金光,足以擔負未來青城山的大任。
而茅山、全真教各自都有門下傳承者,憑自身實力殺入迷城。
未來也必然會憑借自家龐大的運氣應劫而上。
倒是龍虎山……雖有金蟾子,但金蟾子可不認現實里龍虎山這一支。
況且金蟾子自身也不負責光復門庭的任務,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代家雖苦,可如今反倒是苦盡甘來,代龍成為公司里的員工也就意味著國家層面上也要開始考慮承認代家。
龍虎山空有其名,到時候注定會被時代拋棄掉。
黃樂雖然插不上話,但在一旁聽著代龍所說的這些事,感覺就像是聽故事一樣。
幾人說話間,前面便是出現了一個鎮子。
這鎮子看著不大,不過能看到活人。
肖染目光閃動著熒光,仔細掃視了一眼,就看到這鎮子上面,陰霾籠罩,一縷縷邪氣從云端墜落下來。
“怎么樣,去看看如何,正好咱們等等吳縵。”金蟾子提議道。
“好,大家也累了,進去休息休息。”
肖染點了點頭,幾人便是朝著鎮子方向走。
這個鎮子沒有名字,和眾生城不同,鎮子里的人并不多,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多是來去匆匆,沒有人在街道上滯留。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些人都是活人。
“站住!!”
幾人沒走多久,幾名官差就攔在肖染幾人面前,為首的官差大概有四十多歲出頭,留著山羊胡,兩眼炯炯有神,單手放在腰間刀柄上,神色警惕的在幾人身上打量。
“外鄉人?哪來的,哪里去?”
“差爺,我們是汝州的鏢師,負責押鏢到滁州,現如今標物已經送到,便是要折返回去,路途疲乏,想要在鎮子里休息一下,討個果脯的地方。”
鏢師的身份在當下這個環境還是很符合他們的。
畢竟你要說經商,幾個人偏偏也不像是商人的打扮,更何況一個個都是輕裝上陣,怎么看都不像是商人。
你若是說自己是武林人士,反而更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索性以鏢師的身份通行最好不過,畢竟相比武林中人那樣的無業游民來說,鏢師不僅僅是實力上的體現,更是一份職業,至少有了這份職業保證,不至于被人當賊看待。
“鏢師?”
為首的差頭瞇著眼在肖染身上打量,隨即冷哼一聲:“我不管你們是鏢師也好,還是跑江湖的也罷,入了鎮子就給我老實點,不要讓我抓到你們有什么不軌的心思,我會全程盯著你們!”
這位差頭說著亮了亮腰間的寶刀。
隨著寶刀出鞘,肖染等人的面前,隨即浮現出提示聲。
“觸發怪談:貓鼠游戲”
“你們需要在鎮子里完成三件‘壞事’且不能被官差發現端倪,如果被官差發現了問題,會被即刻捉拿進大牢!”
“在沒有完成三件以上‘壞事’前,你們將無法離開小鎮。”
“每滯留一天,就必須額外多完成一件壞事!!”
“每件‘壞事’都必須獲得相對應的收獲,收獲越高,得到的獎勵越是豐厚,但高收獲,也會獲得高風險!!!”
肖染一怔,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怪談。
“還真是奇了怪了,沒見過逼著人去作奸犯科的怪談,難怪叫做貓鼠游戲。”
不過這個怪談到是挺有意思,好人好事肖染做多了,突然冷不丁的讓自己去做壞人……嘿嘿,別說,挺新鮮。
“幾位差爺放心,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良民百姓,坑蒙拐騙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做的,還未請教幾位差爺尊姓大名……”
肖染上前一步,手里拿著一筆冥錢不動聲色的送了過去。
卻不想差頭直接推開了肖染,臉色一正,濃眉豎起,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肖染:
“免貴姓祁,把你的臟錢給我拿開!!當我是什么人呢,這次警告,下次再敢,小心我以賄賂官員抓你!”
“是是是。”
肖染連連點頭告罪。
看肖染態度還算可以,這位祁差頭也就沒有在多說什么,冷哼了一聲,在旋即就帶著人大步離開。
“這……怎么還讓我們干壞事啊,我……我這輩子除了在避孕套上扎小眼,就沒干過一件壞事。”
黃樂滿臉為難的看向肖染,生長在紅旗下的一代人,從小接觸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做壞事,這突然一下讓他去做壞事,黃樂一時半會還真是有點轉不過來圈來。
肖染瞥了他一眼:“多動動腦子,辦幾件壞事又有什么難的,難的是要不被對方發現就好,例如……”
只見他把手伸出來,手中多出了一個錢袋子,這錢袋子上面,還繡著一個大大的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