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幫,控制著安平向外水運的商路,也是李牧如今最大的客戶和合作商。
無論是三月春還是辣椒油膏,倘若想要做大做強,都免不了需要使用漕幫的貨船幫自己運輸到其他城市。
否則單憑一個安平城的購買力,遠遠達不到李牧的要求。
自從那晚和對方撕破臉后,他便已經有了大掌柜會報復的心理準備,但沒想到這第一刀,居然扎在了漕幫的身上。
“這老東西還挺有手段的。”
李牧摸了摸下巴,認真思量著一下,不禁得出了一個結論。
大掌柜有林堅作為后臺,互通了信息,自然知曉李牧擁有“神秘”的背景——那支裝備精良的背嵬軍。
所以此時在林堅等武將一派眼中,李牧是某位大人物的棋子,是不容易招惹的。
而漕幫則不同。
隨著馬幫倒臺,漕幫雖然成為了安平黑道勢力的頭目,但在軍方武將們的眼中,終究只是一群不入流的小角色、流氓混混罷了。
別說是范文斌,就算是昔日的秦蝎虎,也不敢在林堅面前造次。
漕幫、馬幫、鹽幫這類幫派的出現,其本質上便是官方的有意放縱,倘若真要嚴查的話,這些以民間地痞組成的勢力,根本不夠正規軍隊打的。
“李兄弟,你有什么主意就快說吧。”范文斌即便久經風浪,此時也忍不住有些發慌:“那幾十名弟兄被抓倒是小事,畢竟他們的罪名都很小,最多挨上幾軍棍被關幾天。”
“但守軍扣了漕幫的貨船,管制了河道,我幫中的貨物運不出去,時間一長就麻煩了。”
漕幫的主要營生就是船運,一旦河道被卡,幫中無錢進賬,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內亂。
而且范文斌亦和許多商家簽署了協議,幫對方運送貨物,但凡逾期便要承擔數額巨大的違約金。
“慌什么?”
李牧開口,站起身來道:“跟我走!”
……
安平縣衙。
曹縣令身子斜依在一張躺椅上,悠閑的曬著太陽。
最近幾天,是他這段時間最為悠閑放松的日子。
回想著短短數月內發生的事,曹縣令忍不住有些感慨。
經歷了黃巾教、文武派系的斗爭,自己居然能夠毫發無傷的全身而退,這簡直就是個奇跡。
不過那段經歷確實也把他嚇的夠嗆。
曹縣令喝著茶水,已經在思索是否該上一道奏疏告老還鄉,反正這么多年的官當過了,手中積攢下來的錢財已經足夠養老。
自從李牧出現后,自己這個官位似乎就變得燙屁股起來。
可如今這世道,若是放棄手中的權力,成為一個富戶……便等同于老虎主動掰斷了獠牙和利爪,可以被人隨意拿捏。
大齊治下,有錢的,永遠比不上有權的。
當初的王家極為富有,家中綢緞莊生意日進斗金,還不是被守軍以通匪的名頭抄沒了所有家產?
正當曹縣令舉棋不定時,后堂突然有人來報。
“老爺,李牧求見!”
聽到這個名字,曹縣令手一顫,掌中的茶杯瞬間摔在地上。
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便是李牧。
對方手中握著自己的把柄,而且身邊總是麻煩不斷,一找上自己絕對沒什么好事。
“就說我病了……”曹縣令慌忙起身:“病入膏肓,概不見客。”
“曹大人病了?可我看大人神滿氣足,可不像是患病的樣子啊!”他話音剛落,卻不料門口已經傳來了李牧充滿調侃之意的話語。
曹縣令一愣,滿臉尷尬的看了過去。
眼見自己裝病推脫未成,他只得裝模作樣的揉了揉太陽穴:“本官前幾日偶染風寒,一直臥病在床,雖然吃了幾服藥但依然尚未痊愈,只怕會傳染給兩位所以才口出此言。”
“大人憐民之心,天地可鑒。”李牧半真半假的恭維了一句,而后便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曹大人,我們今天是來告狀的。”
“告狀?”
“實不相瞞,我與范兄合伙做了點小生意,不幸得罪了人遭到了打擊報復,眼下都快活不下去了。”李牧語氣極為夸張道:“您若是不肯主持公道,我們這安分守己的百姓可就要被惡霸給欺負死了。”
曹縣令聞言便在心中破口大罵。
你他娘的,又跟我玩啥花活兒呢?
你瞅瞅你們倆,有一個好人嗎?
范文斌,漕幫副幫主,但幫中上下全都由他一手操持,是如今安平黑道的頭號人物。
你李牧更不用說,簡直就是個煞星,這段時日,王家、馬幫、就連董大人都因為跟你扯上關系被殺頭!
你們若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安平就沒壞人了!
但這些話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說出口,而是強忍著心中忐忑不安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曹大人。”范文斌見狀上前一步,抱拳行禮:“今日安平守軍突然以抓捕盜匪為由帶走了我幫中幾十名兄弟,還封鎖了水路,我去討說法,反被羞辱了一番。”
“我漕幫在安平做生意,每年也向縣衙繳納稅銀,如今卻遭受這飛來橫禍,還請大人為我做主!”
曹縣令一聽這話,頓時頭疼不已。
馬幫倒臺之后,漕幫上位,賺錢時也未忘記給縣衙送禮、繳稅。
單單他自己就收了漕幫一間大宅、數百兩銀子。
可守軍……
守軍又豈是好惹的?
林堅雖然只是個從七品的武官,但現如今的洪州府皆是由武將一脈把控,自己這縣令位置本就坐的不穩,若是再去主動和對方為敵,只怕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守軍與你無冤無仇,怎么會突然針對漕幫?”曹縣令雖然不想摻和這件事,但礙于拿人手短,還是為其出謀劃策道:“是不是你賺了錢,沒有去打點他們……我可聽說了,那林堅是個只認錢的餓狼。”
“你出點血,或許可以讓他高抬貴手。”
“恐怕他現在想要的不是我的血,是我的命。”范文斌臉色陰沉。
兩人將事情經過原本講給曹縣令。
一聽林堅是為了大掌柜出頭,曹縣令也頗為為難,他皺了皺眉道:“此事本官真是愛莫能助,雖然我是安平的縣令,但林堅向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武將一脈在洪州府成了土皇帝,我的話更沒什么用了。”
“我就算親自去一趟守軍大營,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聞言,李牧反而笑了笑:“大人,此事無需你出面,只要你肯借給我一樣東西,剩下的事,便全由我來解決。”
“什么東西?”曹縣令聞言好奇。
“一個捕頭的身份!”李牧咧嘴笑道:“我想請你簽署條令,招攬我和姜虎等人,成為衙門的臨時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