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將軍,這地可是我們哥幾個挑了好久才選上的,你瞧,這后面靠山,前面抱水,是絕佳的風水寶地。”姜虎獰笑著走了過來,拍了拍掌上的塵土:“倘若葬在這里,你來世必然官運亨通,至少能當個二品官。”
“到了陰曹地府,記得好好跟閻王老爺謝謝咱們兄弟幾個!”
“嘖嘖,這地方給你都白瞎了!”
幾名狩獵隊的漢子也七嘴八舌的放肆大笑著。
林堅瞳孔臉色蒼白,肢體都變得僵硬起來,在這之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信李牧真敢殺他,可現(xiàn)在……
噗通!
他被極為野蠻的丟入土坑中,緊接著,便是一鍬一鍬的冷土被蓋了下來。
“李牧,李牧!你不能殺我!”
林堅終于慌了神,他拼命掙扎著想要從土坑中爬起來:“我是七品武將,我若死了,朝廷不會放過你……”
即便是在軍伍十幾年的經(jīng)歷鍛煉出的心性,此時也終于完全崩潰了。
他是衛(wèi)所軍大營的參將,在安平幾乎等同于一人之下的土皇帝,若是日子平靜的過下去,還有數(shù)不清的榮華富貴等著去享受。
可眼下,那些美酒佳肴、美女權(quán)勢,都將隨著他生命的終結(jié)而消散!
“我若不殺你,你回大營之后,莫非就會放過我?”李牧拎起一把鐵鍬,沖著即將爬上土坑的林堅狠狠的拍了下去:“既然你無論死活,我都要惹麻煩,倒不如來個干脆的。”
啪!
林堅腦袋被狠狠砸了一下,當即便頭破血流的癱倒在坑底。
“況且,你真以為我沒什么底牌就敢殺你?”李牧蹲了下來,神色在月光的照耀下變得猙獰可怖:“老子倒也不在乎把實話告訴你……”
“我的靠山就是鎮(zhèn)南王!”
“別的地方不敢說,但在王爺封地這一畝三分地,我若殺了你,倒真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林堅之前雖然猜測李牧背后的大人物可能就是這位野心勃勃的王爺,但猜測和聽到對方親口承認是兩回事。
“如今邊境蠻人作亂,朝堂之上黨爭頻頻,早已是內(nèi)憂外患,皇帝陛下和太尉大人就算知曉王爺?shù)娜藲⒘四悖矔虤馔搪晫⒋耸律w過……你信么?”李牧冷笑。
如今大齊已經(jīng)是風雨飄搖,誰也不希望這種時候逼反一位頗有實力的王爺!
林堅好似被打懵了一般。
他呆呆癱坐在坑底,任由泥土埋在身上,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連聲道:“李牧!我……我也可以向王爺效力,我也可以成為你們的人。”
“我麾下的將士雖然不多,但若是加以訓(xùn)練,也能算是一支精銳之師!”
“我愿帶領(lǐng)衛(wèi)所軍投身王爺麾下,盡忠效力!”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埋土的動作頓時慢了下來。
李牧挑了挑眉毛。
林堅這話不假。
衛(wèi)所軍這些年疏于訓(xùn)練,戰(zhàn)斗力確實拉胯,但經(jīng)過上一次抄了王家之后,這支軍隊的裝備已經(jīng)得到更新,皆是新甲利矛,還有些年輕力壯的軍馬。
這支部隊的基本條件不弱,只要訓(xùn)練一番,戰(zhàn)力必然會得到質(zhì)的提升。
“你?”
李牧心頭雖然狂喜,但依然沒有半分表露,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林堅,你覺得我會信你?”
“你若不信,我可以發(fā)誓!”林堅豎起手掌,渾身顫抖著:“若敢違背,天誅地滅。”
“發(fā)誓有個屁用。”姜虎冷哼了一聲:“這世上食言而肥者多的是,老天爺都快劈不過來了。”
“那……那你說怎么辦?”林堅此時態(tài)度不敢有任何強硬,他聽出對方的語氣之中似有緩和之意,當即急忙問道。
眾人齊齊將目光看向李牧。
“衛(wèi)所軍……倒也勉強可用,收下來當個暗手,王爺或許不會拒絕。”
李牧裝模作樣的沉吟片刻,突然俯下身子,目光死死盯著林堅:“但你日后若是出爾反爾,王爺勢必會把這筆賬算在我身上。”
“你得拿出點投名狀出來,我才能信你。”
……
城北。
大掌柜坐在暖閣內(nèi),發(fā)現(xiàn)即便已經(jīng)離開公堂兩個時辰了,自己的手掌依然在發(fā)抖。
“老爺,咱們這次除了補交稅銀之外,還要被罰幾千兩銀子,可心疼死我了……”一名中年婦人語氣嗔怒,氣憤不已。
大掌柜喝了一口熱茶,擰著眉頭道:“這次我能活著出來已經(jīng)實屬不易,就當是破財免災(zāi)了。”
這次,他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僅丟了三月春的供應(yīng),還得罪了李牧,最終卻一點好處都沒撈到。
“是我大意了,沒料到李牧竟然和縣令還有關(guān)系,那曹養(yǎng)義不知道得了他什么好處,竟然如此幫他?”大掌柜緊攥著拳頭,即便守著火盆,他依然感覺渾身發(fā)冷。
離開縣衙后,他得到了一個消息。
守軍的林堅,竟然也被抓了!
大掌柜眼神中滿是濃濃的忌憚之色。
這李牧如此無法無天,背后的勢力必然通天……
他開始后悔當初沒有聽從陳鶴松的勸告,貿(mào)然和李牧翻臉了。
“老爺,那陳鶴松……不會出賣你吧?”中年婦人有些憂心:“我聽說大牢內(nèi)的獄卒最擅長折磨人,倘若他扛不住,把你供出來……”
“不可能。”大掌柜搖了搖頭:“鶴松與我情同兄弟,況且我還對他有救命之恩,今日若不是他,我恐怕都無法活著回家來。”
“鶴松此人倒是講情分,只不過我就怕那李牧詭計多端。”中年婦人斟酌了一下用詞:“此案一天未結(jié),我便一日無法心安。”
“你什么意思?”大掌柜只覺得自家妻子話里有話。
“此案若是上稟朝廷,至少要三個月才能結(jié)案砍頭,這么長時間難免出現(xiàn)什么變故,可若是陳鶴松死在牢獄之中……”中年婦人聲音變得低沉下來:“一件案子的犯人都死了,定然會迅速結(jié)案。”
“你我也不必再擔心受怕。”
大掌柜聞言本想怒斥自家妻子不講情面,但他剛拍案而起,又慢慢陷入了沉思。
陳鶴松的確和自己情深義重。
可如今對方已經(jīng)注定被判處斬首之罪……
反正都是死,死早點和死晚點,又有什么區(qū)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