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征,關(guān)羽只從荊州帶走了一千親兵。
荊州的十六萬大軍,既要北抗曹魏,還要東防孫權(quán),再多抽調(diào)一千兵馬都會讓關(guān)羽覺得荊州的安全系數(shù)下降了好幾個點。
關(guān)羽打算到了益州,再從成都調(diào)撥兵馬,就近進伐南中。
另外此去川中,還有一名故人需要提點一下。
雖然與這位故人已有四五年未見,關(guān)羽卻時常掛念于心。
生怕這位故人過得不好,影響了大軍的糧草籌措。
………
“府君,小人老母病重,乞求府君暫借一百吊錢抓藥治病。”
“一百吊錢?你拿什么還啊?”
“小人用年俸,分期還……。”
“你一年俸祿才三十吊錢,這一百吊錢你得還到幾時啊?”
“小人盡快,盡快……”
巴西郡,
太守府。
糜芳最近幾天心里很煩躁,但又不知道為何煩躁,還會時不時沒來由地打幾個噴嚏,止都止不住。
自建安二十五年將所有家產(chǎn)捐獻給劉備,并被調(diào)任到巴西郡擔(dān)任太守,至今已過去近五年。
五年來,糜芳兢兢業(yè)業(yè)做官,奉公處事;勤勤懇懇撈錢,夜以繼日。
終于第三次白手起家,又聚集了豐厚家產(chǎn)。
目前糜家已是巴西首富,甚至已經(jīng)有可能是益州首富,只因無從比較而無法確定。
商人出身的糜芳,深諳撈錢之道。
這一次白手起家,他一沒搜刮百姓的錢,因為百姓窮,沒有油水;
二沒貪沒公家的錢,因為風(fēng)險太大,前一次被劉備沒收家產(chǎn)就是因為動了公家的錢以飽私囊——糜芳一直都是這樣認(rèn)為的。
是以,糜芳這次用得是撈錢法子是開妓院。賺那些富戶和官員的錢,也就是賺有錢人的錢。
得益于季漢如今版圖廣大,西通西域,東連吳地,北接草原,南至南中。
糜芳在派人往來各地做生意之余,命家仆從各地買回一些姿色上佳的女子,而后略做培養(yǎng),將其中優(yōu)秀者安置于豪華雅舍,供達官貴人們獵奇;次優(yōu)者安置于普通簡舍,驛館,供富戶們消遣。
但糜家目前最賺錢的生意還不是這個,而是另外兩樣:走私和印錢。
走私主要是將川中的蜀錦走私到東吳,曹魏,以及西羌,西域,賺取高額差價,再把當(dāng)?shù)氐奶禺a(chǎn)帶回川中,再賺一手差價。
印錢主要是以官方身份為掩護,悄悄開采銅鐵,鍛造魏、吳兩國通用的錢幣,然后到兩國去購買緊俏的實用的物資,運回川中囤積起來。
至于季漢通用的直百大錢,糜芳并不敢鑄造。
如此四五年間,糜芳很快積累了巨量的物資,財富,重新樹起了偌大家業(yè)。
光是糧食,糜家就囤積了五個糧倉,每個糧倉里的糧食都足夠萬人食用一年。
其余金銀財富,古玩字畫,珍珠瑪瑙,也整整囤積了一屋子,其價值不可估量。
茶前飯后之余,糜芳時常感慨:
五年,陛下你知道臣這五年怎么過來的嗎?
從一窮二白到巴西郡首富,我可太不容易了!
有時候,糜芳也暗自慶幸,好在陛下只是收走糜家的家產(chǎn),沒有收走糜家那些能干的家仆,有這些能干的人在,再加上自己出眾的經(jīng)營頭腦,想要富可敵國,乃至成為天下首富,也只是時間問題。
也就是他糜芳吧,能夠在兩次傾家蕩產(chǎn)后,還能夠快速東山再起,
換個人,早就一蹶不振了,
所以說,這賺錢可真難吶,而把錢藏起來不被人覬覦則更難!
充分汲取了前兩次傾家蕩產(chǎn)經(jīng)驗的糜芳,這一次把賺來的錢全都藏于城中另一處府邸之中,并將這個府邸掛名在一名西域來此做生意的客商胡汗名下。
明面上,糜家是一窮二白的。
外人任誰也瞧不出來糜家是大富之家。
只要糜芳不愿意,就算是陛下劉備,也別想再從糜家拿走一分錢!
如是想著,糜芳瞥了眼正一臉懇求立在廊下,前來借錢的太守府佐吏何清,拿著嗓子道:
“本官我為官正派,兩袖清風(fēng),家里也沒有余資啊。”
“這五十吊錢還得從庫房中預(yù)支,這樣就會造成四十吊錢的庫房虧空;本太守這每天一睜眼,都要顧著家里幾百口人的吃喝拉撒,著實拿不出三十吊錢;這樣吧,本太守私人借你二十吊錢給你老母治病,你可要盡快還上啊?!”
“多謝府君,多謝府君……啊,怎只有十吊錢?”
“這借錢,難道不需付利息嘛?你到底是借還是不借?”
“借,借,借。是,是,是需要付利息,多謝府君,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何清揣著十吊錢出了府門,看左右沒人,扭頭就朝府內(nèi)“呸”了一口,一臉忿恨不平。
身為太守府佐吏,何清自是知道糜芳的為官為人,為官正派根本談不上,兩袖清風(fēng)更是睜著眼說瞎話。
哪家太守會是一臉市儈商人模樣啊?
光是偷采銅礦鐵礦的事,換一個太守來都得被誅殺全家。
也就是糜芳是大漢國舅爺,不然早就被有心人舉報至朝廷了。
除此之外,糜芳還經(jīng)常公器私用,調(diào)用太守府的官吏為糜家的生意奔忙,何清也曾多次被安排去為糜家來往的貨物安排車馬船只,路引,忙前忙后。
若非如此(知道一些糜家的底細),這次恐怕是十吊錢都借不出來。
想到這十吊錢,何清更是生氣。
這錢,是借來為老母治病的,糜芳居然也要收取利息,還是一倍的利息!
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糜芳也不怕折壽!
呵tui~!
但是沒有辦法,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清發(fā)泄完情緒,垂頭喪氣往家里趕。
行到街市口,忽聽一群人在正在討論著什么。
何清放慢腳步,側(cè)耳傾聽,很快聽了個大概。
原來是大將軍關(guān)羽來到川中了。
關(guān)羽此次來川中是奉旨南征,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到了成都,正著人發(fā)布告向川中各地籌措糧草,以供大軍出征所需。
何清暗暗點頭,想來這會發(fā)布告的人已經(jīng)到了巴西郡太守府了。
不過這種國家大事和他這個小佐吏沒啥關(guān)系,還是趕緊回家再想法借點錢,帶著老娘去看病要緊。
如是想著,何清邁步就走。
沒走出幾步,忽地又停了下來。
一個大膽的念頭從心底里冒了出來。
這個念頭,大膽到讓他自己渾身顫栗,激動不已。
若將這個念頭付諸實施,極有可能馬上解決老母治病藥費缺口的難題,但也有可能被當(dāng)場拖下去重打四十杖。
拼了!
何清轉(zhuǎn)頭去往馬市租了一匹馬,一路策馬向成都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