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

二十多年了。

那三個字，她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去說了。

……

“我，不該逼你。”

“我，不該傷害你。”

眼淚控制不住。

盡管，他在極力克制。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后悔，從坐上婚車的那一刻就已經后悔了。”

“我欠你一個道歉。”

陸漫兮不敢抬頭。

她怕齊源會嘲笑她。

聽著陸漫兮的話，齊源道，“你沒有錯。”

陸漫兮泣不成聲。

“別哭了。”他輕聲說。

陸漫兮努力的去平靜。

她只能用喝咖啡去掩飾自己，用力吸著吸管，卻含滿了眼淚。

兩人相對而坐，誰也沒有再說話。

逐漸的，陸漫兮的情緒恢復了。

眼淚也不再掉。

他們就這么坐著，很安靜。

但又像是，訴說了千言萬語一樣。

是遺憾嗎？

陸漫兮不知道。

能撫平嗎？

或許，已經注定了。

……

“你，真的不跟我走？”

良久，齊源又問了一句。

陸漫兮搖搖頭，“孩子們需要我，我要走了，他們連個長輩都沒了，我哪也不去。”

齊源仰頭喝了一口酒。

陸漫兮攬了下頭發，深呼一口氣，“去看看小婷吧，她這些年很是想你。”

齊源點頭。

“小楓他，想靠自己，他……”

陸漫兮打斷了齊源，“他跟你年輕的時候挺像的，你是遇到了小晴才改變了。他是因為南芷她們才變得。”

“這個孩子，跟以前不一樣了，你沒有陪伴過他，不了解他。”

齊源繼續喝酒。

陸漫兮轉向一邊，喝著咖啡。

雙腿并攏在桌子底下。

夜已經很深了。

兩人又沉默。

沉默很久。

很久很久，齊源看了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陸漫兮沒說話。

“還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嗎？”齊源又問。

陸漫兮搖搖頭。

齊源站了起來。

可她這一站，陸漫兮心中卻是一緊。

和那一年一樣，就像是一次永恒。

陸漫兮沒敢抬頭去看，怕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

想起了那年那日，想起了那些往事。

她還說過，要給他生孩子。

原來誓言，是可以被改變的。

這，就是人生吧！

“我走了。”齊源道。

“走吧！”陸漫兮說。

和當年的場景一樣。

一個要走了。

一個說走吧。

齊源猶豫了一會兒，再次說，“想讓我再抱你一下嗎？”

陸漫兮沒有說話。

這時，齊源張開了雙臂。

看到這個懷抱，陸漫兮有些繃不住了。

她有多少年沒有被男人抱在懷里了？

她有多少年，沒有感受過懷抱的溫暖了？

終于，陸漫兮再也受不了內心的悸動，起身撲進了齊源的懷里。

她的雙臂，用力地圈住了齊源的脖子。

陸漫兮的嬌軀在顫抖。

又一次，哭了出來。

“哥哥……”她哭著叫道，就像談戀愛的時候一樣。

“對不起。”

“對不起。”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過后悔藥。

從來如此。

齊源用力地抱著她，不停地撫摸著陸漫兮的頭發。

齊源說，“都過去了，你，好好的陪著孩子們。”

他又長嘆一聲，繼續將陸漫兮摟在懷里。

“等，小晴醒了之后，我會帶著她回來接你，到時候，我們陪孩子一段時間，就一起去環游世界。”

陸漫兮抱的很緊，不愿意放開。

“我帶你們，去看山川大海。”

山川大海。

環游世界。

一場夢。

一場空。

……

“照顧好自己。”齊源說。

說著，他將陸漫兮緩緩地推開。

但陸漫兮手臂圈的很緊，不想放手。

卻又不得不松了開來。

“我走了，小晴還在等我回去。”齊源伸手擦了擦陸漫兮的眼淚。

他不再多言，走出了西餐廳。

看著齊源走遠，陸漫兮的心中一陣陣揪痛。

她喊了一聲，“齊哥……”

齊源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她。

陸漫兮哭著道，“一定要活著，求你了。”

齊源擠出了一絲笑容，上了車。

車，緩緩駛離。

越來越遠。

陸漫兮看著遠去的車，遠去的人，她抱頭蹲了下來，將臉埋在了腿間，不停地哭著。

可，人生總有離別。

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陸漫兮哭了很久。

她方才離開餐廳，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

次日。

天亮了。

距離春節還剩下兩天。

年就要到了。

這天一早，陸漫兮起了個大早。

其實過年對她來說沒什么意義。

女兒不在身邊，家里就她一個人。

陸漫兮去了衛生間，在馬桶上坐著……

她正坐著，外面呱唧呱唧的傳來了一陣拍門聲。

“陸姨，陸姨……”

客廳里，出現了齊楓的身影。

齊楓一大早開車來到了這。

這地方齊楓一點也不收斂，一到客廳就敲響了陸漫兮房間的門，大聲的叫了起來。

衛生間的陸漫兮一陣煩悶，沒好氣的回道，“喊什么喊？在衛生間呢。”

“咦？”

齊楓驚疑了一聲。

他來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

“陸姨，你在里面？”齊楓問。

“小王八犢子，又來我這里干什么？”陸漫兮氣不打一處來。

拉屎都拉不安生？

齊楓咧著嘴，“陸姨，你在里面干嘛呢？”

陸漫兮火冒三丈，“我干嘛呢？我在里面吃飯呢行了吧？一天天的，你能不能別來煩我？”

“有事你就說，沒事你就滾蛋。”

陸漫兮在罵。

齊楓靠著衛生間的玻璃門。

他想了想，說道，“陸姨，其實我想通了，古人云，自古忠孝不能兩全，顧大家就要舍小家。”

“其實我爸這個人，有時候會讓你覺得不入流，特俗套的一個人，但是吧，有時候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陸姨，陸姨你懂我的意思吧？”齊楓問。

“你到底想表達什么？能不能等我出去再說？”陸漫兮坐在馬桶上，快要魔怔了。

這王八蛋三天兩頭往這跑。

齊楓才不管那啥。

他一嘆，“齊源還算是有點良心，沒有把我媽拋棄了。”

“那是他老婆。”陸漫兮沒好氣的說。

“對了陸姨，你見他了嗎？”齊楓問。

“見了。”

“他跟你說啥了？”齊楓好奇。

“說讓你不要煩我，快滾吧。”

“陸姨，你沒有跟他撒撒嬌？叫聲哥哥給他好好疼疼你？”齊楓又問了一句。

“齊楓，等我出去了我非撕爛你的嘴。”

里面傳來陸漫兮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