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舟和左燼最先看到這一幕不約而同地一個倒抽氣,狂奔過去拉開他。
“叫你在待機室里少喝點,你看,醉得男女都不分了吧。”顧行舟極力幫他辯白道。
傅淮祖現在根本不在乎周遭,雙眼都哭腫了,不舍又怨恨地看她,眼淚還在不停地落。
沐庭祎頭埋得低低的,臉上濕噠噠的全是眼淚,她又能好多少呢?
“走吧阿祖,走吧……”
傅淮祖被兩個兄弟扶著踉踉蹌蹌地離開,這樣頹廢的他讓所有人都感到陌生。
寧愿相信他是真的喝醉,也不相信他們剛剛看到的。
他們各自散開,各自干自己的事,有的回待機室有的去洗手間。
走廊很快又只剩下沐庭祎一個人。
她從墻邊勉強站起,步履蹣跚的緩慢走著,走兩步又因為哭站停在那。
她用手臂輪番擦淚,低聲啜泣的聲音在走廊里發著凄涼的回音。
'再見了,我的初戀……'
“你們都說清楚啦?”林越芝迎到走出來的沐庭祎面前問道。
“嗯……”沐庭祎有氣無力地點頭,想要說什么前不忘把手機關機。
“明天7點我要回南城一趟,要一起嗎?”
林越芝輕拍她的肩:“我跟爸媽一起來的,玩兩天再回去,可能沒辦法啦?!?/p>
“好,那我再陪你逛逛吧。”
“呃,那個……”
“怎么了?”
林越芝含羞道:“就是……剛剛有個寸頭帥哥約我在咖啡廳聊天,所以……”
“臥槽林越芝?!便逋サt驚訝,“你可別聽這的男生花言巧語嗷!”
“哎喲,喝咖啡又不是喝酒,好不容易有個脫單機會……你就讓我去嘛。”
“那我跟你一起去?!便逋サt拽著她就要走,林越芝連忙拉住她說,“你去人家還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呢。”
“我!”沐庭祎指著自己,頓時啞口無言,遂作罷,“那你記得隨時給我報平安知道嗎?”
“嘻嘻~知道啦?!?/p>
“記得哦。”沐庭祎走出兩步又一次提醒。
“知道啦知道啦!”林越芝揮別她,向著咖啡廳方向走去。
此時是凌晨的12:52,咖啡廳內卻是人滿為患。
林越芝走進去以為沒得坐,沒想到老板問過她名字后把她領到了一個最靠里的位置。
像是特意為她留的。
林越芝坐下后看看周圍光鮮亮麗的港淮大學子再看看衣著樸素的自己坐得很是拘謹。
下一秒,咖啡廳門口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即使他戴著墨鏡遮去一半的臉,也還是免不了成為焦點。
最終,他在林越芝對面落座,高高的沙發背將他遮住才阻擋了那些追隨的視線。
林越芝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人,連呼吸都忘了。
很難相信不久前還在舞臺上發光發熱,曾經一個照片都讓她反復放大看的男人——
現在就坐在她面前!
學美術的她,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的面部折疊度會好到如此令人發指。
“你是沐庭祎的朋友吧?”
林越芝聽到他說話才想起呼吸,猛咽了口口水。
這個男人氣質像座冰山,明明都是同齡人卻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
周圍的所有人都因他黯然失色,就好像跟他們都不在一個圖層一樣。
一想到她的閨蜜還睡了他,她就覺得不可思議!
傅淮祖墨鏡下的唇角微抬:“別緊張,我來是想問你,關于那個人的事?!?/p>
……
沐庭祎回到宿舍,里面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在。
她打開今天剛拿回來的快遞,是一部新手機。
她把電話卡插到新手機上,把原來的手機放進了抽屜里。
接著,她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去趕早上的動車。
外面又燃起了煙花,路過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笑著,都在慶祝新年,迎接新希望。
收拾好一切沐庭祎沒有上床,只是在下面坐著。
他們三人不在的剛好,她可以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坐了多久,她收到了林越芝的微信,說是已經到酒店和爸媽匯合了。
她簡單回復過就趴在桌上睡著了,再次醒來是被鬧鈴叫醒的。
今天是元旦,學校放假,明天周五的那節課已經因為即將考試停課了。
所以,她總共有四天的時間可以回家。
其實1月15號左右學校就放假了,她并不用著急回去。
但她一方面是擔心哥哥,另一方面也想回避傅淮祖,好好收拾這段感情。
凌晨五點半的天還沒亮,沐庭祎拖著行李叫了輛滴滴,往北城南站趕去。
偌大的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沐庭祎過了檢票口后便在進站口等待。
【旅客們,你們好,由北城南開往南城方向的高171次列車馬上開始檢票……】
沐庭祎聽到廣播,從放空中回神,拿上行李箱檢票進站。
“16B……”沐庭祎碎碎念著她的座位號,從一個個穿著棉襖的旅客中艱難擠過。
“不好意思小姐,能讓一下嗎?”沐庭祎對著坐16C的女孩說道。
女孩看了她一眼側身讓她坐到了中間的位置,而靠窗的位置,暫時還沒有人來。
沐庭祎本來想坐飛機的,但是臨時買票實在太貴,只能坐動車。
從北城到南城全程需要將近八個小時,也就是到家時大概是三點多。
她準備到家后給爸媽一個SUrpriSe。
正想著,靠窗的乘客來了,沐庭祎玩游戲沒工夫看他,側了側身讓他進來。
奇怪,好熟悉的香味……
沐庭祎聞到雪松香猛地看去,此人用衛衣的帽子把自己蓋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臉。
但他的大塊頭和掩蓋不了的氣質實在可疑。
沐庭祎大膽地伸手拍他,他打開帽子露出俊容,懶洋洋看過來。
沐庭祎震愕,手指顫抖地指著他:“傅!傅!”
“傅傅傅傅,又開始結巴了?小十一。”
“你干嘛跟著我!”沐庭祎憤怒道。
傅淮祖一嗤:“少自作多情,我是去旅游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沐庭祎哼了聲:“您有專機不坐跑來坐動車二等座?撒謊前能不能打個草稿?”
傅淮祖扭了扭下巴,繼續理直氣壯:“體驗生活唄,專機我坐膩了不想坐了不行?”
沐庭祎氣結,懶得跟他掰扯,叫住乘務員問能不能換座,被乘務員遺憾告知客滿無座。
傅淮祖摩挲著下巴偷偷看她氣到垮著小臉的樣子,樂哉。
昨晚他向林越芝打聽了她今天坐車的時間,很早就在男寢樓下蹲點。
看到她出來便偷偷跟上她,在車站臨時買了商務票一直跟著她上了車廂。
他向要坐她旁邊的哥們兒提議換座,對方聽是商務座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動車在6:54準時發車,沐庭祎把帽子一戴雙手抱胸睡她的覺。
傅淮祖雙眼像是釘在她身上一樣,看得那是明目張膽。
沐庭祎睜開一只眼果然看見他在看她,一個扶額:“我說,你能別看我嗎?”
“眼睛是我的,你管我看哪?”
沐庭祎坐正氣惱道:“哪有人臉皮這么厚的?”
傅淮祖一個抖肩:“沒辦法,保養品抹多了?!?/p>
沐庭祎爭不過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女生,她就像是看戲一樣看著他倆。
“小姐,可以跟你換個座嗎,這位單身,有錢好撩?!?/p>
“不要?!迸χ鴵u頭拒絕。
沐庭祎徹底沒招,繼續睡她的覺,眉間滿是褶皺。
許是昨晚沒怎么睡,她漸漸的睡著了,腦袋靠著椅背小嘴微張,睡得憨憨的。
傅淮祖雙眼從書上移開,伸手輕輕把她的頭掰過來靠在自己肩上,也閉上眼睛小憩。
把旁邊的女生看得這個激動,在自己的小說里又打下好幾行字。
中午吃飯時間,沐庭祎為了少跟傅淮祖交集,與旁邊的女生聊了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吃下一口盒飯:“李曉凡,你呢?”
“哦,我……叫沐釗,你是學生嗎?”
“嗯!我是北城舞蹈學院的學生,兼職寫小說?!?/p>
“這么厲害?寫什么的?”
李曉凡看向她曖昧一笑:“雙男主?!?/p>
“嗯??”傅淮祖和沐庭祎聽罷齊刷刷看過來。
下午14:40,G171抵達南城站。
“來,我幫你拿?!备祷醋嫦霂豌逋サt拿行李,被她推手拒絕。
“我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我得回家去,你總不會還跟著吧?”
“你家哪個區?”
“萬寶區啊。”
“我定的酒店剛好就在萬寶區,走吧,一起走。”
傅淮祖沒等她應,拉過她的行李箱就走,她越追他就走得越快。
就這樣,厚著臉皮把她一直送到了爸媽租住的家門口。
“奇怪,元旦節不在家也不接電話,怎么了這是?”沐庭祎聽著聽筒里的忙音嘟囔著。
“應該都在醫院吧?!备祷醋嬲f,“走吧,行李先放我住的地方,吃點東西再說。”
沐庭祎暫時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跟著他走。
“你在這里等著,我放了就下來?!本频甏髲d里,傅淮祖對她說道。
“哦……謝謝……”
傅淮祖放完行李下來,和她一起走進附近的火鍋店。
沐庭祎看他四處張望的樣子,就跟她當時走進五星酒店四處看一個樣。
吃到一半,傅淮祖說:“我去下洗手間。”
“嗯?!?/p>
沐庭祎繼續吃,同時看著微信,不久前爸媽回她了,說是在醫院,讓她吃完飯就過去。
“喲,這誰啊?!?/p>
沐庭祎聽到噩夢般的聲音,渾身血液都停止了循環。
有些恐懼深入骨髓,無論過多久都能應激。
孟芊芊高中畢業后仗著家里有錢沒有上大學,成天啃老混日子。
現在的她化著煙熏妝,穿著貂皮外衣,脖子上顯露出的紋身比以前還要乖戾潑辣。
“別以為穿了身男裝我就不認識你了。”她吐了口煙圈,抬手搭上她肩膀,“騷骨頭就是騷骨頭,蓋不住的?!?/p>
沐庭祎咬住下唇,努力強忍淚水不讓自己示弱,可有些東西就是無法摒棄。
它已經成為了陰影,刻在基因里,叫她如何直面。
孟芊芊看到她的眼淚興奮不已,更加囂張:“這么窮還下館子啊?哦~我知道了,是來吃人家剩下的吧?你要不要等等,我們留新鮮的給你?”
說完,她和兩個姐妹笑成一團。
“還是說給你介紹幾個大哥做做生意,幫你賺上兩筆?”
沐庭祎抓緊了筷子渾身都在發抖,不爭氣的淚大顆大顆落,嘴巴像被膠水黏住一樣不知道反駁。
“你們是什么東西!”
彼時,一道渾厚的低音炮帶著憤怒,在她們身后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