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好奇,非常想知道你是誰?”
唐令儀一句話讓許三有些理解不能。
“你急急忙忙找我來,就是這個問題嗎?”許三再次抿了口咖啡。
“當然不是,只是我不理解,你一個農村的小伙子,喝過咖啡嗎?”唐令儀果然有著不一般的細膩,她總是能細心的發現各種不合理。
“你嚇死我了,原來是這個。”許三再次喝了一口,在腦海里快速形成了一個故事。
“不是跟你吹,我在金陵的時候,那可是一次性救了最出名的金陵十二釵的。你在那待了很久,應該聽說過吧,人家花魁可是好好的教了我一下喝茶、喝咖啡的門道。那優雅,我也是學不來的,只能隨便整這兩下子。”
許三開始用吹牛來掩飾自己的問題了。
唐令儀雖然有些狐疑,但這借口還真是合理,因為在武昌,傳唱《梅花淚》的就有當初的十二釵,他們內部也都知道,那些女人和女學生,就是許三給救出來的。
“你為什么跟那一派的人走近呢?”這事揭過了,唐令儀開始說正事了。
“哪一派?”許三被這突然一問沒有整明白。
“就是你前天晚上,故意放了那些赤色分子。”唐令儀解釋。
原來是這回事,許三放下咖啡杯,身體坐得端正。
“唐小姐,如果你要是因為這個來埋怨我,那咱們就什么也別談了。在我的眼里,國難當頭,沒有這派那派的,只要抗日,就都是兄弟。將來關起門來算賬我不管,但那也要把鬼子趕出去再說。”
許三表情嚴肅,這讓唐令儀的坐姿也嚴謹起來。
“在你的眼里,真的沒有派別之分?”唐令儀盯著他說道。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說有兩個獵人兄弟,有一天打獵,他們看到天空飛來一只大雁,兩人就商量大雁打下來怎么吃。哥哥說要蒸著吃,弟弟說要煮著吃,結果不能統一,兩人就大吵了起來。等他們一口氣歇下來一看,哪里還有雁的影子?想要大雁怎么吃,你得有它。如果它飛走了,或者落入其他獵人手里,你只有瞪眼的份,蒸和煮都跟你沒關系。你明白吧?”許三說道。
“你的故事很好,但你的前途不好了!”唐令儀嘆了口氣。
“怎么回事,我還是不明白。”許三再次問道。
“本來你的功勞,已經足以晉升中將軍銜,之前因為太年輕,一直卡著。但這次你做出的事情,已經到了壓都壓不住的程度了。上面決定正式給你晉升中將,結果收到舉報,你私自下令放走其他黨派的人。知道校長最忌諱什么嗎?哪怕你想放人也別那么直接呀!這下好了,你的晉升直接黃了,但是為封堵悠悠眾口,給你獎勵了十萬大洋。”唐令儀有些痛惜的說出了來龍去脈。
只是他沒有看到許三臉上的氣憤、悲傷或者其他激動的情緒。
而是自然的伸手端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還咂吧了一下嘴。
“我當啥呢,原來是這個?你認識我這么久,看到我圖這個嗎?真要圖這個,我上校那會兒,直接跟51師走了,也不會有后來救你們的事情。還有那個大洋的事情,切!我在乎他那三瓜兩棗?我軍銜都升了好幾個月吧?你看我領過工資嗎?”
許三再次喝了一口,“我暫時見不到他,你有空給我帶個話,那獎勵我的銀元,我都捐了做抗日物資,讓他收回去,買軍火。另外,好想給他點錢。”
“你,你,給他錢?你的三瓜兩棗就更大了?”唐令儀聽得有些納悶了,你一直打仗,哪來的錢啊?
“瞅你這表情就是外行?鬼子打仗變得富有,他們是怎么干的?”許三提示他。
“你也搶了老百姓?”唐令儀眼睛睜大,不可置信。
“你怎么降智了呢?我搶老百姓能有幾個錢?我搶的是鬼子。當然這也是老百姓的錢,所以我準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把這些錢交上去,用來抗日。”許三說道。
可能是聽到了錢,唐令儀這個資本家的女兒也開始兩眼發光。
“聽你的意思好像很多?”
“那肯定少不了,但那些都是硬通貨,不方便搬動。你可有些什么手段,公共租界幾大銀行去兌換米元和英鎊,當然,德國馬克也勉強可以。”許三在座位上往后一靠,還真有種大款的感覺。
他們坐的地方離吧臺最遠,現在店里幾乎沒人,所以小聲說話也容易引起別人懷疑,都只是覺得這是兩個富家子女在談情說愛。
“還勉強可以?看把你能的,你知道咱們這邊想去買德國的槍,有多缺馬克嗎?你還勉強?暴富了,撿到幾根小黃魚啊?”唐令儀輕聲的嘲笑許三。
兩人說話間,還真有點情侶的味道。
許三起身,將身體探過桌子。
唐令儀知道他要說什么悄悄話了,主動把頭伸過去。
許三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六噸!”
唐令儀開始還不在意,就在許三重新坐回椅子的時候,她突然反應過來了。
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兩只大眼睛瞪得溜圓。
消化了半晌,才慢慢的把手從嘴巴上挪開。
“你,你,說得是真的?”她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許三點了點頭。
“那你準備怎么操作?”唐令儀輕聲問道。
“我準備讓你幫忙,把這些黃金在公共租界兌換。然后大部分給政府送去,讓他們用來采購抗日物資。”許三回答。
“我現在終于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將軍啊、獎金啊,是一個真正的抗日志士。否則,有這么多錢,早在海外過得無比瀟灑了。”唐令儀感慨。
但她立即又岔開了話題,“你的量太多,公共租界根本消化不了,就算能消化,也不能這么操作,否則會出大事,只能小量的,分期的。”
“這就有些麻煩了,我可不一定有那么多時間等。你說,難道就不能通過政府的人和西洋人做大額交易?”許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真是天才,我通過密電向侍從室匯報一下。不過,你想說多少數量?”唐令儀再次問道。
“四噸吧!不過你可提醒他們,這錢可別存西洋人的銀行,必須花出去,買武器,買戰略物資都行,別存著。”許三叮囑道。
“你是說洋人的銀行靠不住?不能吧,人家都是很多年,很有信用的。”唐令儀有些狐疑。
“不是靠不靠得住的問題,是我覺得鬼子會去搶銀行,到時候銀行都滅了,你哭都沒地方。”在許三的記憶里,再過幾年,鬼子在向英美開戰后,就真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