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云天擎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古玄通和云飄飄的目光,也齊齊落在了林淵身上,帶著一絲探尋與好奇。
他們實在想不通,面對這樣一個隱藏在暗處,手段狠辣,實力未知的龐然大物,要如何將計就計?這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林淵迎著帝王審視的目光,神色平靜,心中早已有了完整的計劃。
“陛下,圣教此舉,看似狠毒,實則暴露了他們最大的弱點。”林淵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中清晰回響,“他們之所以能用速效聚玄丹這種邪物蠱惑人心,無非是抓住了兩點:其一,是底層玄者對力量的極度渴望;其二,是優(yōu)質(zhì)修煉資源的極度匱乏。”
“他們用一種透支未來的虛假強大,來填補這種渴望與匱乏,從而達到控制人心,發(fā)展信徒的目的。這就像是用毒藥去解渴,雖然能暫時緩解,但最終只會死得更快。”
云天擎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眼神中的贊賞之色愈發(fā)濃郁。這個少年看問題的角度,竟比朝中許多老臣還要通透、刁鉆。
“所以,我們想破這個局,不能只靠堵。”林淵的聲音變得激昂了幾分,“一味地查禁、封堵,只會讓他們轉(zhuǎn)入更深的地下,防不勝防。我們要做的,是疏導,是以陽謀對陰謀,以正克邪。”
他頓了頓,拋出了自己計劃的核心:“既然他們能用假的神藥來騙人,那我們,為什么不能拿出真正的神藥,來將計就計呢?”
“真正的神藥?”古玄通聞言,清癯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動容之色,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林小友,你所說的神藥,是指何物?老夫自問在丹道一途沉浸百年,也不敢妄言能煉制出足以扭轉(zhuǎn)乾坤的神藥。那速效聚玄丹雖然是邪物,但其短時間內(nèi)提升實力的效果,卻是實實在在的,想要蓋過它的風頭,何其艱難。”
這并非質(zhì)疑,而是一個丹道大家最純粹的追求。
林淵對著古玄通恭敬地躬了躬身,道:“古大師所言極是,想要煉制出一種丹藥,效果比速效聚玄丹更強,見效更快,且沒有任何副作用,坦白說晚輩也做不到,或者說就算能做到,那所耗費的天材地寶,也足以讓皇室傷筋動骨,根本無法普及。”
林淵腦子里自然是有這種丹方的,但那些材料只有仙域才有,就算它拿出來也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就算相信了沒有材料也煉制不了。
“那你所說的……”云天擎的眉頭再次皺起。
“所以,我們換一個思路。”林淵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們不跟他們比短期內(nèi)的實力暴漲,我們比根基,比未來,比潛力!”
“我的計劃是,由皇室出面,以九天商會為平臺,共同推出一種全新的丹藥。這種丹藥,它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實力暴漲,但它能做另一件事——”
林淵的目光掃過眾人,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它能洗經(jīng)伐髓,提純玄力,穩(wěn)固根基,甚至……能小幅度地提升服用者的修煉天賦。”
“什么?”
這一次,驚呼出聲的是云天擎和古玄通兩人。
如果說速效聚玄丹是燃燒未來的邪物,那林淵所說的這種丹藥,簡直就是鋪就通天大道的無上仙丹。
提升修煉天賦,這是何等逆天的概念?這意味著,一個原本可能終生止步于凝玄境的人,有了沖擊真靈境的希望!一個原本天賦平平的弟子,可能一躍成為宗門的核心!
這對于整個星落域的意義,遠非一顆小小的速效聚玄丹所能比擬。
古玄通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死死地盯著林淵,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林小友,你……此言當真?世間真有此等逆天丹方?”
還沒等林淵開口,云飄飄的聲音便搶先一步響了起來,她挺了挺胸脯,讓她那本就傲人的曲線更顯得驚心動魄。
“當然是真的。”她揚著雪白的下巴,清脆的聲音里滿是炫耀和得意,“父皇,古大師,你們還不知道吧?先前女兒不是跟您提過,我從鳳鳴城帶回了三百顆效果遠勝普通聚玄丹的三玄聚玄丹嗎?就是他煉制的!”
此言一出,云天擎和古玄通的目光瞬間又是一凝。三玄聚玄丹的名頭,他們自然是聽云飄飄匯報過的,當時只當是某個煉丹師偶得的改良丹方,卻沒想到,其創(chuàng)造者就是眼前這個少年。
云飄飄似乎覺得這還不夠震撼,又氣鼓鼓地補充道:“而且,他還有一種更厲害的破靈丹,可以讓真靈境境十重的玄者直接突破到玄破境,本來那個丹方我們都快拿到手了,結(jié)果半路殺出個九霄圣宮的凌雪仙子,蠻不講理地把丹方給搶走了,真是氣死我了!”
“什么?!”云天擎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件事的分量,瞬間又上了一個臺階,九霄圣宮,那個與皇室并立,甚至在某些方面隱隱壓過皇室一頭的龐然大物,竟然也已經(jīng)和這個少年產(chǎn)生了交集,而且還是為了丹方。
他這個做父皇的,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云天擎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淵身上,這一次,審視和探究已經(jīng)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凝重與重視。他開始重新評估這個來自鳳鳴城的少年,他所代表的價值,恐怕比自己想象中還要恐怖百倍。
云飄飄說完,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說得太多了,吐了吐舌頭,但還是堅定地挽著林淵的手臂,對云天擎說道:“總之,父皇您就放心吧!林淵既然說有,那就一定有那種丹方!他可厲害了!”
這番女兒家的姿態(tài),倒是讓大殿里緊張到極致的氣氛緩和了些許。
云天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沉聲問道:“林淵,你繼續(xù)說下去。”
“丹方自然是有的。”林淵坦然道,“但煉制極為不易,且材料苛刻,注定無法量產(chǎn)。而這,恰好就是我們計劃最關鍵的一環(huán)。”
“無法量產(chǎn)?”云飄飄有些不解。
“對,就是無法量產(chǎn)。”林淵眼中精光閃爍,“我們就是要讓它變得珍稀,變得一丹難求,皇室可以宣布,此丹名為啟靈丹,每月只對外放出十枚,獲取資格,不看金幣,不看身份,只看一樣東西——對皇室,對整個星落域的貢獻。”
“如此一來,我們便能將主動權,牢牢握在自己手中。那些被速效聚玄丹蒙蔽的人,當他們看到一條真正能夠改變命運,而且是光明正大的通天大道時,他們會如何選擇?”
“圣教給他們的,是虛假的強大和毀滅的未來。而我們給他們的,是真實的希望和無限的可能,當所有年輕人的目光,都從丹心閣轉(zhuǎn)移到我們啟靈丹的獲取資格上時,圣教的陰謀,便不攻自破了。”
“他們要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信徒流失,根基被我們徹底瓦解。要么,就只能從黑暗中走出來,用更激進的手段來破壞我們的計劃。而只要他們一動,就必然會露出馬腳,屆時,便是我們將他們連根拔起之日。”
一番話說完,整個乾元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云天擎看著眼前的少年,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計劃,環(huán)環(huán)相扣,將人心、利益、大勢都算計到了極致。它不僅能瓦解圣教的陰謀,更能借此機會,將整個星落域所有年輕天才的向心力,都凝聚到皇室的身上。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應對之策了,這分明是一場意圖深遠的布局。
古玄通更是聽得渾身舒暢,他撫著胡須,連連點頭,看向林淵的眼神,已經(jīng)從最初的欣賞,變成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敬佩。
“妙,實在是妙啊。”古大師由衷贊嘆,“此計一出,那圣教便如被架在火上烤,進退兩難。林小友,老夫……佩服。”
林淵見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收斂起鋒芒,對著云天擎恭敬地一拜,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絲少年人的忐忑與不安。
“陛下,晚輩愚笨,思慮淺薄,想出這么個粗陋的法子,也不知道是否可行,還請陛下定奪。”
這番謙遜的姿態(tài),讓云天擎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
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卻無恃才傲物的狂,這個少年當真是不簡單。
“粗陋?”云天擎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這幾個月第一次露出真心實意的笑意,壓抑的氣氛瞬間被一掃而空,“你這若是粗陋的法子,那朕朝堂上那幫大臣,恐怕都要羞愧地鉆到地縫里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林淵面前,竟親手將他扶起。
“此事,就依你所言去辦。需要什么資源,什么人手,你盡管開口,整個皇室,都將是你最堅實的后盾。”
這番話,無疑是給予了林淵最高規(guī)格的信任與授權。
“古大師,你先退下吧,即刻去清點庫房,將所有可能用到的靈草異寶列出清單,隨時聽候林淵調(diào)用。”
“是,陛下。”古玄通恭敬地行了一禮,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林淵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小子,有空我們得好好聊聊丹道”。
很快,偌大的乾元殿,便只剩下了云天擎、云飄飄和林淵三人。
沒有了外人,云天擎身上的帝王威儀似乎也淡去了幾分,多了一絲作為父親的溫和。
而云飄飄,更是徹底沒了那股清冷公主的范兒,她幾步跑到云天擎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那模樣與尋常人家的女兒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