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五臟境護院,一共有五個。
有兩個外出巡邏鋪子去了,剩下三個。
留下一個守在府上,另外兩個被陳陌叫走了。
其中一個是精壯高大的漢子,叫做魏恒,用的是大闊刀,氣息強橫的令人不敢直視。另外一個叫做劉江,雖然身子精瘦,但用的是軟劍,主打一個靈活。陰沉的眸子給人陰翳之感,隨便瞪一眼就叫人感到心頭發(fā)冷。
五臟境的武者,在紅河縣已然不弱。屬于尋常大戶人家能雇傭的最高水準了。再往上的沖血境武者,大多在衙門,亦或衛(wèi)所當任要職。要么就在各家武館當任教習,卻是很難用銀子雇傭的存在。
畢竟踏入沖血境的武者,將來是有希望沖破極限,踏入內家武師的存在。他們不缺銀子,謀求的是更好的未來。一般不會去給別人做護院。
像周梁這般的,完全是因為和陳寅傅關系好。
魏恒和劉江兩個人坐在車兒板子上,趕著馬車直奔雷氏武館而去。
而秋蘭則和陳陌一起坐在馬車里頭。
到了雷氏武館門口的時候,赫然看見幾個穿著皂衣的捕快圍在一塊,攔著圍觀群眾。領頭的就是捕頭王鶴。
陳陌拎刀下了馬車,和王鶴打了個招呼。
得益于陳寅傅每年疏通衙門的關系,王鶴也是受益者,自然認得陳陌,更不會阻攔陳陌入內。
一番寒暄過后,陳陌直入主題:“王捕頭,可否帶我進去現場看看?”
王鶴道:“當然。陌公子隨我來。”
一行人人進入雷氏武館,到了后院的一處秘密房間。
這房間和其余房間大不相同,墻壁用石塊加固了一層,門窗都是鐵做的,似乎用來關押什么可怕的存在。
剛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入得鐵門,陳陌看清楚了里頭的光景。
雷鵬已然躺在地上沒了氣息,全身皮肉翻卷,胸腔被破開,里頭的臟腑都被掏了出來,灑落一地。跟被野獸啃吃了似得。而在雷鵬尸體不遠處,躺著個沒有了手腳卻鎖著鐵鏈的少年,全身長著白色的毛發(fā)。腦殼處扎著一柄闊刀。
看的陳陌一陣觸目驚心。
誒。
一旁的王鶴嘆了口氣,主動講起了事情經過,“雷鵬館主糊涂啊,他兒子得了瘋魔病。卻不上報官府。非要留在家中,最后被自家兒子給咬死了。想來臨終前,雷鵬終是不忍心看到自家兒子變成怪物,便用刀刺穿了雷鳴的腦袋。好端端的一家子,就這么沒了。可憐可嘆吶。怪異的是雷鳴竟然長出了白毛,這樣的癥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怪哉……”
王鶴不曉得個中緣由,陳陌卻是知道的:服用了衛(wèi)氣皮膏。
癥狀和家中關押的婦人類似,只是婦人扛下來了,但雷鳴卻被雷鵬給捅了腦袋。
陳陌靜靜的站在門口,看著那兩具不完整的尸體,心頭唏噓不已。
雷鵬前陣子還好端端的,突然就沒了。
陳陌搖頭嘆息,緩過神來,道:“王捕頭,我可否去查看一番雷鵬的尸體?”
王鶴略感詫異,不敢置信陳家二公子會去查看尸體。他自個兒看了這般場景都要吐了……
但王鶴也不好拒絕,“若是陌公子不怕嘔吐,自無不可。”
陳陌道:“我和雷館主有過幾次交往,如今雷館主遭遇不測,心頭悲愴,便想多看看。”
說罷,陳陌忍著鼻息走到雷鵬的尸體旁邊,蹲下身仔細查看起來。
之所以查看,陳陌是有計較的:
雷鳴只有三關鐵骨境,哪怕鬼咒怨氣讓他增強了力量。但也絕對不至于啃吃了五關沖血境的雷鵬。
而且,按著王鶴的說法:雷鵬親手殺了雷鳴。就算雷鳴病發(fā),雷鵬肯定會第一時間上門來求藥。
作為知情人的陳陌,敏銳的意識到……其中必有蹊蹺。
細看之下,果然有了發(fā)現。
雷鵬身上雖然到處都是抓痕,啃咬的痕跡,結合王捕頭的講述,死亡時間約莫是昨晚。
但陳陌卻發(fā)現他的背部有兩道不明顯但很致命的劍傷。傷口薄銳,應該是扔里的軟劍造成的,看這部位,是洞穿了腹部臟腑。
由此可見,雷鵬在殺死自家兒子之前,已經受了重傷,這才遭了兒子啃吃。
這就合理了……
王鶴見陳陌蹲在雷鵬的尸體旁邊許久,便問:“陌公子可檢查完了?若是看完了,我讓人把尸體抬回去檢驗。”
陳陌緩過神,站了起來,“王捕頭請便。對了,雷館主的夫人劉翠呢?”
王鶴搖頭:“未曾找到劉翠的下落。”
陳陌便不再多問,轉身帶著秋蘭和兩個護院去整個雷氏武館溜達了一圈,并未找到劉翠。
最后陳陌在中庭院停了下來,“魏恒劉江,你們去四周看看,是否能找到女人腳印之類的。”
兩人點頭稱是,立刻四處尋找起來。
陳陌也不耽誤,帶著秋蘭進入中庭的主臥室查看起來。
他總感覺雷鵬的死,沒那么簡單。
如果劉翠沒死,若能找來一問,或許就能知道個中緣由了。
就這時候,一旁的秋蘭叫了起來:“少爺,你看這衣柜。”
陳陌湊過去看,只見暗紅色木料的衣柜里,衣衫凌亂。有些成套的衣物已經被拿走了部分,不少衣物上都沾染了血跡,還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秋蘭說:“許是劉翠遇到了緊急的情況,匆匆收拾衣物逃了去?”
陳陌聽后松了口氣。
看來劉翠是真?zhèn)€的跑了!
若是能找到她,一方面也算寬慰了雷鵬的在天之靈,另外還能問問雷家是否還有其他克制鬼物的壓箱底的武功。
不多時,魏恒和劉江歸來,紛紛搖頭,表示毫無發(fā)現。
陳陌看了眼外頭的天色,夕陽斜掛,已快黃昏。
“天將黑,回府去吧。”
許是因為此前在這里遇到個小女孩,中了魘鎮(zhèn)術的緣故。陳陌便不想多逗留,想在天黑之前回家去。一路上陳陌都讓兩個護院跟隨左右,防止陌生人靠近。
抵達陳府大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天邊的火燒云被烏云遮蓋,暗沉沉的。
陳陌在后門下了馬車,讓魏恒劉江兩人牽著馬車去馬廄。
正要進門的時候,一個衣著邋遢蓬頭垢面的婦人忽然從旁邊的巷子里沖了出來,驚慌失措的就朝陳陌撲來。
哐!
陳陌察覺到危險靠近,猛的拔刀往前。
那婦人嚇得陡然停下腳步,一把跪在地上,“陌公子,是我,劉翠。一個月前我還給你送過糕點來著,你忘啦?”
雷鵬的夫人?
陳陌仍舊保持著警惕,“把頭發(fā)撩起來,露臉給我看。”
婦人察覺到陳陌身上濃濃的氣血壓迫感,便不敢反駁,趕忙撩起凌亂的長發(fā),露出一張白皙驚慌的臉龐。
果真是劉翠。
陳陌心頭一松,收了刀,“秋蘭,帶她去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服。若是餓了便給她吃頓飽飯。然后帶到東院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