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帝七凰噬心劫 第八章 龍血初沸

黑礦深處的腥氣混著汗臭，在火把的昏光里發(fā)酵成令人作嘔的酸腐。楚驚瀾佝僂著背，將最后一筐黑鐵石拖出礦洞時，指節(jié)早已磨得血肉模糊。他如今是北境黑礦第 732 號礦奴，臉上抹著煤灰，破舊的囚服下，龍戒被刻意藏在貼肉處，那是他與逝去親人唯一的聯(lián)系，也是復仇的火種。

“驚瀾哥，你看！”

不遠處傳來幼妹靈兒怯生生的呼喚。楚驚瀾猛地回頭，只見瘦小的身影抱著半塊發(fā)霉的窩頭，正被兩個監(jiān)工模樣的漢子推搡。其中滿臉橫肉的刀疤臉抬腳就往靈兒腿彎踹去：“小賤種，敢偷礦場的糧食？”

“住手！”

楚驚瀾目眥欲裂，體內(nèi)龍力險些沖破桎梏。他瘋跑過去將靈兒護在身后，反手將窩頭塞進懷里，沖著刀疤臉拱了拱手：“官爺，孩子餓極了，我這就把今天的口糧賠給您。”

刀疤臉啐了口濃痰，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楚家的小崽子就是不一樣，當了礦奴還敢護犢子？當初你爹楚擎天鎮(zhèn)守北境時，老子還得給你家牽馬呢 —— 現(xiàn)在啊，嘖嘖，龍游淺水遭蝦戲！”

周圍的礦奴紛紛低下頭。這些人里有不少曾是楚家舊部，當年楚擎天被冠以謀逆罪名，他們也被株連流放，如今見少主受辱，個個攥緊了拳頭，卻沒人敢出聲。楚驚瀾看著他們袖口隱約露出的楚家軍刺青，喉間泛起腥甜 —— 這就是大乾朝廷的 “恩賞”，讓忠良之后與舊部一同在暗無天日的黑礦里茍延殘喘。

“滾。” 楚驚瀾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深淵里爬出來的寒風。

刀疤臉愣了愣，隨即狂笑：“你說什么？給老子再說一遍！”

“我說，滾。”

楚驚瀾緩緩抬頭，煤灰遮不住眼底驟然亮起的金芒。龍戒在衣襟下微微發(fā)燙，太古龍帝的威壓如沉睡的火山般蘇醒。刀疤臉只覺一股無形的巨力撞在胸口，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撞在身后的礦車上。

“你……” 刀疤臉又驚又怒，卻莫名不敢上前。他隱約覺得眼前這礦奴不對勁，那眼神里的狠戾，比礦洞最深處的瘴氣還要嚇人。

“走！” 另一個監(jiān)工拉了刀疤臉一把，“跟個死囚計較什么，校尉還等著咱們交差呢。”

兩人罵罵咧咧地走了，留下楚驚瀾抱著瑟瑟發(fā)抖的靈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靈兒攥著他的衣角哽咽：“哥哥，奶奶咳得更厲害了……”

楚驚瀾心頭一緊，撥開人群往礦奴窩棚跑。黑礦的窩棚是用爛木板和茅草搭的，四面漏風，祖母楚老夫人躺在鋪著干草的石床上，臉色蠟黃如紙，每一次咳嗽都帶著血絲，像是要把心肝都咳出來。

“奶奶！”

楚驚瀾撲到床邊，握住老人枯瘦的手。那雙手曾為他縫制棉衣，曾在他癡傻時一遍遍撫摸他的頭，如今卻冷得像冰。隨行的老仆楚忠紅著眼眶道：“少主，老夫人是被活活氣的，昨天聽礦友說…… 說朝廷要把楚家靈位遷出忠烈祠，老夫人當場就暈過去了。”

“混賬！” 楚驚瀾一拳砸在地上，石屑飛濺。趙氏皇族不僅要誅滅楚家肉身，還要磨滅他們的英魂！

他探向祖母的脈門，只覺氣息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黑礦缺醫(yī)少藥，連最普通的療傷藥都被監(jiān)工克扣，再這樣下去，老人撐不過今夜。

“哥哥，奶奶會不會死？” 靈兒扯著他的衣袖，大眼睛里蓄滿淚水。

楚驚瀾將妹妹攬進懷里，聲音發(fā)顫卻異常堅定：“不會，哥哥絕不會讓奶奶有事。”

他猛地想起龍戒。母親臨終前說這枚戒指能護他周全，如今龍帝傳承已覺醒，或許有救奶奶的辦法。楚驚瀾悄悄催動龍力注入戒指，腦海中果然響起太古龍帝的殘音：“此老生機衰竭，需以至陽之力續(xù)命。黑礦之下有地火脈，引地火煉體，既能突破龍訣第一劫，又能以龍血生機滋養(yǎng)此老。”

地火煉體？楚驚瀾看向窩棚外黑漆漆的礦洞深處。他曾聽礦奴說過，礦洞最底層有 “焚心焰”，沾之即化為灰燼，從未有人敢靠近。

“少主，您要做什么？” 楚忠見他眼神不對，連忙追問。

“楚伯，照顧好奶奶和靈兒。” 楚驚瀾站起身，拍了拍楚忠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他脫下囚服，露出精瘦卻布滿傷痕的上身，龍戒在指間熠熠生輝。楚驚瀾深吸一口氣，如獵豹般竄入礦洞深處。越往里走，空氣越發(fā)灼熱，巖壁上滲出暗紅色的汁液，散發(fā)出刺鼻的硫磺味。

“吼 ——”

黑暗中傳來獸吼，幾只以礦石為食的 “巖魔蜥” 撲了過來。這些畜生皮糙肉厚，尋常礦奴遇上只能等死。但此刻的楚驚瀾已非吳下阿蒙，他側身避開利爪，拳頭上凝聚龍力，一拳砸在巖魔蜥的腦袋上。

“咔嚓” 一聲脆響，頭顱崩裂，墨綠色的血液噴濺在巖壁上。楚驚瀾毫不停留，腳下龍影一閃，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礦道中。他能感覺到龍戒在指引方向，越是灼熱的地方，戒指的反應越強烈。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一片紅光。楚驚瀾撥開最后一道巖縫，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

那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頂懸掛著鐘乳石，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暗紅色的火焰從縫隙中竄出，像一條條燃燒的毒蛇。熱浪撲面而來，連空氣都在扭曲，這就是地火脈的源頭！

“引火入體，需忍受焚身之痛，你敢嗎？” 龍帝殘音再次響起。

楚驚瀾看向掌心的龍紋，那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在皮膚上游走。他想起靈堂七凰碎玉的羞辱，想起父親被斬于金鑾殿的傳聞，想起祖母咳血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決絕的笑：“連滅門之痛都受了，這點火算什么？”

他縱身躍入地火最密集的區(qū)域，盤膝而坐。當焚心焰觸碰到皮膚的瞬間，楚驚瀾感覺自己像被扔進了熔爐，劇痛從四肢百骸涌來，仿佛每一寸皮肉都在燃燒。

“啊 ——”

他忍不住嘶吼出聲，身體劇烈顫抖，皮膚迅速變紅、起泡、碳化。就在意識即將被痛苦吞噬時，龍戒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一道龍形虛影從戒指中沖出，盤旋在他頭頂，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龍帝不滅，萬火臣服！”

龍影俯沖而下，與楚驚瀾的身體融合。剎那間，他感覺體內(nèi)仿佛有億萬龍鱗在生長，地火不再是焚毀肉身的惡魔，反而化作絲絲縷縷的金色能量，順著毛孔涌入經(jīng)脈。

“龍訣第一劫，煉皮！”

楚驚瀾雙目圓睜，龍力在體內(nèi)奔涌，原本布滿傷痕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變得堅韌如玉，甚至泛著淡淡的龍紋光澤。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力量在暴漲，一拳一腳都帶著龍威，這是突破境界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地火脈的火焰漸漸平息。楚驚瀾緩緩站起，渾身籠罩在一層金色光暈中，原本瘦弱的身軀變得挺拔結實，眼眸開闔間有龍影閃過。龍訣第一劫，成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指尖凝聚著一縷淡淡的龍血，散發(fā)著溫暖的生機。楚驚瀾不敢耽擱，轉身朝著窩棚狂奔。

當他趕回窩棚時，正撞見刀疤臉帶著幾個監(jiān)工闖進來。原來這伙人懷恨在心，竟趁他不在來找麻煩。

“老東西，你孫子敢瞪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厲害！” 刀疤臉一腳踹向石床，楚老夫人被震得劇烈咳嗽，噴出一口鮮血。

“奶奶！” 靈兒尖叫著撲過去，卻被監(jiān)工抓住頭發(fā)拎了起來。

“放開我妹妹！”

楚驚瀾目眥欲裂，龍威如海嘯般爆發(fā)。刀疤臉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飛，撞在窩棚柱子上昏死過去。他沖過去抱住祖母，將指尖的龍血滴入老人唇中。

金色的龍血入口即化，楚老夫人的咳嗽漸漸平息，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呼吸也平穩(wěn)了許多。

“奶奶沒事了。” 楚驚瀾松了口氣，轉身看向被嚇得癱在地上的監(jiān)工，眼中殺意沸騰。

楚忠連忙拉住他：“少主，不可！現(xiàn)在殺了他們，會引來礦場校尉的！”

楚驚瀾深吸一口氣，壓下殺意。他知道楚忠說得對，現(xiàn)在還不是暴露實力的時候。但他看向那幾個昏死的監(jiān)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這些人，還有那些壓榨楚家舊部的狗官，遲早要付出代價。

他走到窩棚門口，望著黑礦上空被鐵絲網(wǎng)分割的天空，握緊了拳頭。龍血已沸，復仇的火焰，才剛剛點燃。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引地火煉體時，礦洞深處一塊嵌在巖壁里的青銅碎片，正隨著地火的波動，緩緩亮起楚家將旗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