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關于二審材料遞交審查效率往往會很快。
按照規矩來看,五日以內便需要將材料報告,以及審判人送往二審法院。
所以......
6月29號,早上十點。
材料報告已然一層層批閱完畢,只差最后有關主審孫銘的幾步。
他剛一進法庭,本想去辦公室,但卻被等候多時的書記員,拿著上訴書找到他。
只是掃了一眼孫銘便眉頭凝起。
“陳華的?”他開口詢問。
隨即又自回自話般呢喃。
“他還想上訴?”
上訴往往是在一審結束后沒多久進行,他手中最近打完一審的案子唯有陳東陳華。
果不其然。
書記員點了點頭,同時內心極度無語。
對方給陳東從刑期十余年判至死刑...換誰來不上訴!?
換個極端的,一審判完孫銘當天都不一定能走出法院!
當然,雖然內心如此想,表面卻沒露出態度,他開口道:
“昨晚遞交的材料,其他流程都走完了,孫哥你看有沒有時間簽個字?”
孫銘沉思片刻,沒有立即同意。
他拿下上訴書等材料,開口道:
“小趙你先去忙?!?/p>
“上訴書給我,我去整理證據和案卷,到時移交上去。”
聞言,書記員也沒多想便將東西轉交。
見他離開。
孫銘拿著上訴書便向辦公室走去。
到了辦公室。
他將門關上,隨即又鎖住。
確保周圍沒人后,這才掏出手機,輸入幾行號碼。
“嘟嘟嘟~”
手機響起一陣撥通聲。
片刻,電話撥通,揚聲器傳來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
“喂?孫法官,您找我......”女人聲音響起。
孫銘不動聲色,直奔主題。
“朱虹,陳華上訴了?!?/p>
五個字落下,電話稍稍安靜。
但這安靜也轉瞬即逝,電話那頭的朱虹頓時激動起來。
“他還敢上訴???”
“我兒都......”
孫銘聽著耳旁潑婦一般的話,眉頭稍微蹙起。
但想到那一張張紙鈔,便將這份不耐忍了下來。
是的,一審判決確實有問題,但表面上也能含糊過去。
首先是給陳華的法律援助,挑選的律師沒被收買,可他卻讓律師協會指派了個能力和業績最差的!
美其名曰給個機會。
而朱虹那邊,卻是金牌律師,在對方的口中,陳東的‘故意殺人’邏輯十分自洽,指派律師壓根招架不住!
如此,表面完全有理由判罰陳東死刑。
“三天后陳東會移交中級人民法院?!?/p>
孫銘開口說道。
“你們自己有個心理準備,接下來這案子和我無關。”
聞言,電話那頭的朱虹沉默良久。
“好。”
言罷,孫銘便掛斷電話,將這電話卡抽出掰斷,又燒成灰燼。
他這才掏出筆,在文件上簽好字,隨后走出辦公室找到書記員。
“小趙,材料都在這,移交吧?!?/p>
與此同時。
洪福小區別墅區中。
接完電話,朱虹焦灼的來回踱步。
良久,別墅的大門被敲響。
“篤篤篤!”
朱虹連忙推開門。
一個打扮西裝革履,帶著金絲眼鏡,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面前。
“朱女士您好?!?/p>
律師張成溫和的笑道。
朱虹沒時間客套,陰沉的開口道:“張律師,陳華上訴了!”
“嗯,朱女士您先別急?!睆埑砂矒嵋痪?。
“我不是急上訴,我是擔心二審會不會改判......”朱虹眼神中閃過一絲惡毒。
她想陳東死!
無關對錯,只想讓陳東死!
“您放心,二審改判一審死刑,會影響到一審主審,所以基本上二審不會改判,即便改也是死緩或無期?!?/p>
張成解釋一句。
聞言,朱虹心中安定不少,又道:
“要不要找陳建商量一下......”
“陳先生目前環境不易接觸......”
張成皺起眉,思索著要做什么,良久開口道:
“上訴書沒有律師指導寫不出來?!?/p>
“什么意思?”朱虹一愣。
“昨天指派律師閉庭后便離開,上訴書不是他指導的,被告方可能...有個新律師?!?/p>
張成開口迅速說出。
“目前二審不確定因素就在這個律師!”
律師?
聞言,朱虹反倒是安穩了不少。
論律師...整個瀚海有誰比得過張成!?
比得過的陳華請得起嗎!?
哪怕是賣掉一切頂天湊個幾千一萬,這些錢能請個什么樣的律師來?
怕不是和指派律師沒區別!
“我先去調查一下對方律師?!?/p>
張成笑道,他推了推眼鏡。
“放心,整個瀚海能勝過我的......”
“屈指可數!”
......
......
與此同時。
“我們現在就要找劉明博?”
“還是說等他回家?回家之后呢?”
一處村落,鎖著門的大門前停著輛紅色轎車,周圍村民路過時偷去新奇的眼神。
車內,徐良坐在副駕駛,楊若兮興致勃勃的看著徐良詢問。
后排則坐著陳華,對方小心翼翼的捏著衣角,生怕將車座蹭臟
楊若兮現在很興奮。
雖然她干倒閉了一家事務所,但...其實一起大案要案重案都未參與過。
眼下親自參與...嗯,雖然只是充當一個司機,卻也讓她期待的一晚未睡!
徐良被吵的頭有些疼,他腦子里想整好的思緒再次凌亂,無奈道:
“你...沒簽協議合同?!?/p>
他委婉的說道。
言語間意思是...蛞噪!
“你這人怎么這樣,除了開車,我也能給點參考好吧!”
楊若兮很是不滿,“我都推遲你交租子了......”
“我也給你車費吧,而且白天有公交,你非拉著我上車......”
聞言,徐良無奈了。
他是真沒想到,對方這么個不缺錢,長相還極漂亮的女孩,竟然對案子這么感興趣。
想到自己還坐在人家的車上。
他只得耐著心解釋道:
“案子分為兩份,一份為主一份為輔。”
“二審陳東減刑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
“找劉明博,只是避免陳建報復,且追回拆遷款有錢結單!”
也就是說,目前為主的...依舊是尋找對陳東有益的線索!
找完劉明博自然要瞄準這方向。
聞言,楊若兮點點頭,認真道:
“我也是這樣想的。”
言罷她扭頭看向車后座的陳華,開口道:
“陳先生,七年前在校期間陳偉有對陳東進行語言以及行為上的霸凌嗎?”
“如果有目擊證人,或許......”
他話還沒說完,陳華便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沒有,七年前小東還在小學,不是一個學校,我閨女和陳偉一個班,受過欺負,但她四年前......”
說著,陳華眼神一黯。
不是一個學校......
聞言,楊若兮嘆了口氣,這就沒辦法了。
她剛想問些什么。
忽然間,一旁副駕駛的徐良意識到什么,他猛的轉頭,一雙眼睛緊盯陳華。
“七年前,陳東在上小學!?”
陳華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徐良追問,“幾年級?”
“四年級?!?/p>
“四年級!?”徐良瞳孔忽的緊縮。
“這怎么了?”
楊若兮秀眉蹙起,有些不明所以。
徐良心中思緒堪稱波濤洶涌,就連胸口都不免多了些許起伏。
他盯著楊若兮雙眸,看了許久,直到看的對方有些不好意思。
“檔案上顯示,陳東今年19,明天生日才20,按19歲來算,七年前也就是12,12歲...四年級?”
楊若兮還是有些沒懂,她狐疑的看著徐良。
直到對方提醒。
“你幾歲上的小學四年級?”徐良忽的詢問。
“十歲...嗯?”楊若兮剛想回答,那張小臉忽的遲疑住。
正常來說,6歲一年級,稍晚一些7歲,10歲4年級才對。
而陳東......
“他留級了?還是很晚才上學?”徐良扭頭,盯著陳華詢問。
陳華搖搖頭。
“沒有。”
言罷,他連忙開口回道:
“小東戶口本年齡是錯的,登記戶口本的時候那人寫錯,多添了兩歲?!?/p>
“等到發現的時候去找登記人,那人怕自己出事,又說這不改也有好處,可以提前兩年去部隊當兵,孩他媽就......”
他話沒說完,徐良忽的開口打斷。
“多添了兩歲!?”
“你確定多添了兩歲!?你有沒有陳東的醫學出生證明???”
他的聲音很大,大到甚至堪稱情緒激動。
楊若兮眉頭緊皺。
她剛想問些什么,但忽的自己腦袋愣住。
戶口本多添了兩歲,那實際年齡就會小兩歲。
檔案上陳東年齡顯示十九,那去掉兩歲,實際年齡是......
17。
“出生證明呢?”
徐良極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陳東的醫學出生證明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