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酸澀極了,澀到發苦,讓他眼眶發紅,想要落淚。
指尖的濕潤在反復告訴他,她很傷心,很難過,以及,她真的很喜歡他。
理智告訴他,他的未婚妻是宋佳音,他們今天已經訂婚了,他們以后會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他不能生出別的心思。
可是,司吟的心臟像是有個叫葉辛隗的小人一直在敲打著,讓他忍不住一直想著她,想著她剛剛說的話。
為什么,為什么什么都不做,反而是說了這樣一頓似是而非的話,讓他的心亂極了。
如果她想要下藥,從而和他發生關系,他一定會狠狠呵斥她,不留情面地將她趕出去。
可是,她什么都沒有做,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別一般,輕輕地吻了他一下,不痛不癢,卻讓他思緒瘋飛,各種控制不住的情緒接連涌上來。
她的那一滴熱淚,像是滴到了他的心尖,他感受到了她炙熱的愛意,以及掩藏在之下,無法言說的愛的絕望。
大腦在反復拉扯,像是陷入了極度的撕扯當中。
其實,這個問題很早就有了答案。
如果不喜歡,怎么會對她的眼淚有所觸動,如果真的厭惡,他只會無動于衷。
只是,他固執地認為她欺騙了她。
但是,司吟驟然意識到,如果她沒騙他呢?如果他當時聽到的話,并不是她的真話呢?
后悔如潮水般涌來,快要將他淹沒。
如果她一直沒有騙他,那么他的所作所為又是什么呢?
是一次又一次對她的傷害,是對她的不信任,是對她的辜負。
胸悶到快要喘不過氣,司吟無比難過,也無比后悔。
要是,當時仔細問出口,要是,當時相信她,她就不會難過,不會以這種方式,只為了再次靠近他。
可是佳音呢?佳音怎么辦?如果葉辛隗真的是騙子呢?心中有一個聲音在不斷質疑,試圖讓他清醒,讓他不要做一些不能收回的事。
司吟漸漸握緊雙手,這些疑問在他眼中,好像已經不是問題了。
他對不起宋佳音,司吟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可是他放不下葉辛隗,她的笑容,她的哭泣,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
過往的記憶像是幻燈片在腦海中播放,開心的,難過的,幸福的,平淡的。
司吟狠狠吐出了一口氣,直到現在,他終于承認,他一直在自欺欺人,騙著自己不喜歡葉辛隗。
不是的,他是喜歡的,喜歡的不得了,只是憤怒和倔強不愿意讓他承認。
“對不起,辛隗......”
司吟低聲哽咽,眼眶蓄滿了淚水,落到了被褥上,很快就泅濕了一大片。
他心中下定決心,一把抹去眼眶的淚。
他要先取消這場訂婚宴,然后再和辛隗好好道歉,無論她原諒與否,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葉辛隗離開房間之后,就遇到了蘇仁玉。
看到她的身影,蘇仁玉驚訝之下帶著些許欣喜,他連忙走上前:
“辛隗,你沒有......”
話未說完,他就發現了她魂不守舍,眼眶還殘留著未擦干的淚水。
本就苦澀的心情更多了心疼,他不由得伸手擦去她眼眶的淚水,也明白這么短的時間內,她并沒有時間對司吟做那等事。
“喜歡一個人就是讓她得到幸福嗎?”
蘇仁玉忍不住出聲問道。
她放過了這樣的機會,也就是放棄了糾纏司吟的可能性,因為她愛司吟。
“難道你不想我幸福嗎?”
葉辛隗反問的這句話,幾乎是默認了蘇仁玉和她有著同樣的感情。
“......想。”
沉默幾秒,蘇仁玉才回答。
“可是,我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你奔向別人。”
如果,你喜歡的人是我就好了,那樣我就能讓你幸福了,可蘇仁玉無比清楚,這樣的想法,只是幻想而已。
“沒有了,他已經是別人的了。”
葉辛隗苦澀一笑,隨即嘴角淡了下去。
蘇仁玉愣愣地看著葉辛隗,這一刻,腦海中驀然生出了一個瘋狂而又大膽的想法。
有什么辦法能讓辛隗開心,又能讓他永遠陪著她呢?
如果把司吟送到她的身邊,用各種手段威脅司吟妥協,這樣一來,辛隗就會開心了,而又因為是有他的存在,司吟才會妥協,所以辛隗也離不開他。
這樣......好像才是最好的辦法吧?
葉辛隗不知道蘇仁玉這個表面溫柔的家伙,實際上已經生出了非常壞的心眼子,她還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無法自拔。
她一直觀察著司吟,知道對方喝的酒不足以讓他完全醉,所以剛剛那番話他應該是有聽到的。
雖然并不知道司吟現在的想法,但他心中不可能沒有波瀾,再不濟,她可是留有后手的。
只是做出告白怎么足夠呢。
不過葉辛隗沒想到的是,只是告白,司吟就已經完全改變了想法,正視自己的心意。
“呼,我先走了。”
葉辛隗長呼出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蘇仁玉卻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你要回家嗎?我送你去。”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見蘇仁玉要跟上來,葉辛隗淡聲阻止了他。
“不要讓我再討厭你。”
蘇仁玉猛地停下腳步,不敢再跟上去,他站在原地,就這樣看著葉辛隗的背影,直至消失。
葉辛隗離開了訂婚宴,沒有回司家,甚至沒有換下禮服,只拿走了手機。
她打了一輛車,準備回到她真正的家。
是的,和外公外婆在一起住的那個家,才是屬于她的家,名為“葉辛隗”的歸宿。
破舊的高樓緊密疊在一起,墻皮大片大片脫落,已經發黑發黃,各種晾衣繩交纏在一起,只是站在這里,一股貧窮的感覺就迎面而來。
很難想象,在京市這種超一線城市,還會有這種地方存在,可這就是事實,有富,就有窮。
許多外來務工的人員,或者游手好閑的人都聚集在這里,魚龍混雜。
葉辛隗用零花錢買下了她和外公外婆曾經住的小屋,哪怕知道不值錢,她還是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