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宿山洞中,軍心漸浮動
第一節 洞壁寒聲
竹林的最后一縷陽光被山影吞沒時,朱天林正用變異野豬的獠牙削著木棍。火把的光在新找到的山洞里跳動,把眾人的影子投在巖壁上,像幅被揉皺的畫。這山洞比礦洞更狹小,潮濕的石壁滲著水珠,滴在地上的水洼里,發出單調的 “嗒嗒” 聲,像在給寂靜的夜敲著節拍。
“朱哥,這是最后一塊鹿肉了。” 弓箭手把串在樹枝上的肉塊遞過來,油脂在火上滋滋作響,卻沒多少肉香 —— 這是狩獵時剩下的邊角料,瘦得能看清肌理。這孩子的箭囊空了大半,鐵簇箭只剩下三支,是特意留著防備緊急情況的。
朱天林接過肉串,火苗舔著肉塊,烤出的油汁滴在火里,濺起的火星落在腳邊。他的靈力感知掃過洞外的竹林,能 “看” 到山民布置的警戒哨,像幾顆沉默的石子,嵌在夜色里。但更遠處的黑暗中,幾道微弱的紅光還在徘徊,是元軍的斥候,像不散的陰魂。
“分了吧。” 朱天林把肉串遞給文相,老大人正用炭筆在竹簡上寫著什么,筆尖在 “軍心” 兩個字上反復停頓,最終只留下道淺痕。“文相和孩子先吃,其他人喝點野菜湯 —— 山民說這附近的‘苦苣’能充饑,就是味道澀了點。”
石鍋里的野菜湯泛著泡沫,墨綠色的菜葉在沸水里翻滾,散發著清苦的氣息。那個抱著孩子的民婦把分到的小塊鹿肉撕成碎末,混在湯里喂給孩子,自己只喝了口清湯,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里格外清晰。
書生新兵突然咳嗽起來,這孩子的臉色在火光下泛著青白,顯然是受了風寒。他把懷里的殘旗往胸前緊了緊,旗桿的木刺扎進掌心,卻像是沒察覺,只是望著洞外的黑暗,嘴唇動了動:“朱什長,咱們…… 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山洞里的空氣瞬間凝固。山民們的動作頓了頓,有人低下頭,用樹枝撥弄著炭火,火星子飄起來,落在潮濕的地面上,很快就滅了。朱天林知道這孩子想問的不是時間,是希望 —— 連續三天的隱匿,元軍的搜查像塊石頭壓在每個人心上,連青狼幼崽都蔫了不少,趴在角落里打盹,不再像之前那樣活潑。
“山民說元軍的糧草快耗盡了。” 文相突然開口,老大人把最后一口野菜湯喝完,用布擦了擦嘴角,“他們在蓮山搜了半個月,沒找到咱們,也沒搶到補給,撐不了多久就會撤退。”
朱天林的靈力感知掃過文相,老大人的靈力波動比白天更弱,顯然也沒休息好。但他說話時的語氣很穩,像塊壓艙石,讓晃動的軍心稍微安定了些。
“我去外面看看。” 朱天林站起身,長柄刀在手里轉了個圈,鐵鏈的碰撞聲打破了沉默,“弓箭手跟我來,青狼留下 —— 別讓火滅了。”
走出山洞時,夜露已經打濕了竹葉。朱天林的靈力感知像張網,緩緩鋪開,能 “看” 到三里外的竹林里,元軍的斥候還在徘徊,火把的光像顆顆鬼火,在黑暗里移動。領頭的紅光依舊強悍,是那個親兵,他的氣息里帶著焦躁,顯然對無休止的搜查感到厭煩。
“朱哥,你看那邊!” 弓箭手指著東邊的山脊,那里有顆孤星格外亮,“山民說那顆星叫‘啟明星’,只要它出來,天就快亮了 —— 等天亮了,元軍說不定就走了。”
朱天林望著那顆星,突然想起海豐城的夜空。那時的星星比這里密,帶著煙火氣,不像現在這樣清冷。他的靈力感知順著山脊延伸,捕捉到片微弱的靈氣 —— 是山民的巡邏隊,他們正往山洞的方向移動,背簍里裝著新采的野菜,還有個陶罐,隱約能聞到米香。
“是山民送補給來了。” 朱天林的聲音柔和了些,“他們說找到片野生的谷子,能磨成粉煮粥 —— 明天就能喝上稠點的湯了。”
弓箭手的眼睛亮了,像被點燃的火把:“真的?那我得把陶罐洗干凈,留著盛粥!”
返回山洞時,文相已經靠著巖壁睡著了,手里還攥著那卷竹簡,油布包滑落在地,露出里面的布防圖。書生新兵正用體溫焐著老大人的手,這孩子的肩膀還在微微發抖,卻把殘旗蓋在文相身上,像條單薄的毯子。
朱天林把山民送來的谷子放在石臺上,輕輕撿起油布包,重新裹好竹簡。他的靈力感知掃過山洞里的每個人,山民們蜷縮在角落,互相依偎著取暖;那個民婦把孩子摟在懷里,哼著不成調的歌謠;弓箭手正用布擦拭著剩下的鐵簇箭,動作仔細得像在呵護珍寶。
洞外的水滴聲還在繼續,卻不再顯得單調。朱天林靠在洞口的石壁上,長柄刀斜放在身邊,鐵鏈在手腕上輕輕晃動。他知道,只要這山洞里的火還燃著,只要啟明星還在天上亮著,只要彼此的呼吸還能在黑暗里交匯,就總有熬到天亮的時刻。
第二節 低語生隙
天快亮時,山洞里的火漸漸弱了。青狼幼崽突然豎起耳朵,對著洞外低吼,喉嚨里的嗚咽帶著不安 —— 不是因為元軍,是山洞里的動靜。
朱天林睜開眼,靈力感知瞬間捕捉到幾縷紊亂的氣息。兩個年輕的山民正蹲在角落,聲音壓得極低,卻瞞不過靈力的捕捉:“再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 元軍不走,咱們的糧食先沒了……”
“聽說南邊有個鎮子,元軍管得松…… 要不咱們……” 另一個聲音更含糊,卻像根針,刺破了山洞里的平靜。
書生新兵猛地站起來,手里的木刀 “啪” 地掉在地上:“你們要當逃兵?文相和朱什長為了護著咱們,好幾次差點送命,你們……”
“小聲點!” 年輕山民的聲音帶著慌,卻也硬了起來,“我們不是逃兵!只是想活下去 —— 我娘還在山下等著我,總不能在這里耗死!”
山洞里的空氣瞬間繃緊。山民首領皺著眉站起來,手里的長矛往地上頓了頓:“胡說什么!文相說了,元軍很快就會撤,咱們再忍忍……”
“忍?怎么忍?” 年輕山民的聲音帶著哭腔,“昨天阿木去采野菜,被元軍的弩箭擦傷了腿,現在還在發燒!再等下去,不等元軍來,咱們就先病死餓死了!”
那個抱著孩子的民婦把孩子摟得更緊,孩子被驚醒,發出小聲的啼哭,像根軟刺,扎得每個人心里發酸。朱天林的靈力感知 “看” 到山民首領的肩膀垮了垮,他的靈力波動里帶著疲憊,顯然也在硬撐。
“都別吵了。” 朱天林的聲音在山洞里響起,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撿起地上的木刀,遞給書生新兵,“把火添旺點 —— 山民送來的谷子還沒磨,誰有力氣,跟我去石臼那邊。”
沒人動。年輕山民低著頭,山民首領望著巖壁,連弓箭手都攥著箭囊,沒說話。朱天林突然走到洞外,長柄刀對著塊凸起的巖石劈下去!劈山式的紅光在晨光里炸開,“轟隆” 一聲,巖石被劈成兩半,斷面平整得像被切割過。
【劈山式(熟練 10%)】
【效果:對堅硬目標傷害加成提升至 25%】
山洞里的人都被驚動了,連哭鬧的孩子都停了聲。朱天林指著碎石堆:“元軍是很兇,變異獸是可怕,餓肚子也難受。但咱們現在走,就是把文相和傷兵留給元軍 —— 你們愿意當那種人?”
他的目光掃過年輕山民:“阿木的傷,我去采草藥治;糧食不夠,我再去狩獵,就算是變異野豬,我也能殺回來;元軍要是敢進來,我這把刀第一個劈過去。” 朱天林頓了頓,聲音放軟了些,“但我一個人不行,得大家一起 —— 你們要是信我,就拿起手里的家伙,要么磨谷子,要么修陷阱,要么去放哨。要是不信……”
“我們信!” 山民首領突然喊道,他撿起地上的石杵,“我去磨谷子!誰跟我來?”
兩個年輕山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站了起來。書生新兵把殘旗重新掛在山洞的巖壁上,紅色的布條在晨光里展開,雖然破舊,卻像團跳動的火。弓箭手拿起剩下的鐵簇箭,對著洞外的靶子練習瞄準,木箭穿透靶心的 “噗” 聲,清脆得像在打碎疑慮。
朱天林看著重新忙碌起來的山洞,突然覺得肩膀輕了些。他走到文相身邊,老大人不知什么時候醒了,正望著巖壁上的殘旗,眼角的皺紋里閃著光。
“天林,” 文相的聲音帶著沙啞,“你比我想的更會帶隊伍。”
朱天林搖搖頭,撿起山民送來的草藥,放在石鍋里煮。苦澀的藥香彌漫開來,和谷子的清香混在一起,竟有種踏實的味道。他的靈力感知掃過洞外的竹林,元軍的斥候還在徘徊,但領頭的紅光已經開始往回撤,顯然是接到了新的命令。
“文相,你看。” 朱天林指著東邊的山脊,啟明星還沒落下,卻已經能看到淡淡的朝霞,像塊被染透的紅布,“天快亮透了。”
文相望著朝霞,突然笑了:“是該亮了。”
山洞里的低語變成了忙碌的聲響。石臼里的谷子被磨成粉,散發出淡淡的米香;山民們在洞外修補陷阱,竹枝的脆響像在哼歌;書生新兵用木炭在巖壁上畫著蓮山的地圖,旁邊還畫了面小小的旗幟,是他心里的 “宋” 字。
朱天林靠在洞口的石壁上,看著這一切,突然覺得軍心就像這山洞里的火 —— 有時候會弱下去,甚至差點熄滅,但只要有人添柴,有人擋風,就總能重新燃起來,照亮黑暗的角落。
青狼幼崽跑過來,用腦袋蹭他的手心,鼻尖上沾著泥土,顯然剛去外面探過路。朱天林摸了摸狼崽的耳朵,靈力感知順著竹林延伸,元軍的紅光已經退到了山外,像被朝霞驅散的霧氣。
他知道,暫時的安定不代表危險過去,元軍或許還會回來,糧食或許還會不夠,新的困難隨時可能出現。但只要山洞里的火還燃著,只要那面殘旗還在巖壁上飄著,只要彼此還能在晨光里相視一笑,這浮動的軍心,就總能找到扎根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