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國威驚怒交加,“她就算對家里再有怨氣,也不應該這樣破壞她母親的生日。”
送葬啊,這是詛咒誰?
周特助搖搖頭,“這話就不對了,路小姐在路家過去17年,每一年的生日都是當忌日過的,如今不過是場景重新,你們怎么就接受不了了呢?”
他狀似思考,“啊,還是你們覺得不夠?要每個人的生日都體會下跟忌日一起是什么感覺,最好是湊齊17次。嘖,你們真有這需求,想必我們陸總和路小姐都不會吝惜這點樂隊費。”
聽到這話,他身后的隊伍,哀樂奏得更加激動了。
一把二胡如泣如訴,嗩吶聲高亢悲嗆。
路國威敢怒不敢言。
他相信,但凡他應聲,那個不孝女和陸時野是真的做的出來。
現場八卦的賓客都鴉雀無聲了。
好家伙,誰家的生日宴現場變葬禮啊。
忒晦氣。
路祈扶住腿軟的溫裕和,沉眉看向周特助,“既然周特助提到忌日,那應該了解過我路家的過往,杳杳6歲后沒過過生日,是有原因的。”
“哦~苦衷嘛,我懂,我懂。”周特助伸手不甚恭敬地敲了敲旁邊的人抱著的照片。
“溫玉姿,路家的養女溫凌的母親,也是路小姐曾經的親姨母,據說是為了救路小姐去世的是吧?”
他笑著看向渾身僵硬,臉跟黑白照片里的親媽一樣蒼白的溫凌。
“溫凌小姐,你說,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溫凌從看到他們帶進來的照片起就有不好的預感,這會整個人都在發抖。
從在監獄前看到那些照片起,她就一直在想,路杳杳會在什么時候揭穿這件事。
但是她沒想過,她這么狠,居然直接在溫裕和的生日宴上曝光。
還是這么難堪的方式。
然而周宇并不打算給她一個痛快,見她不回答,又輕飄飄轉移了話題。
“我們路小姐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托我今天好好問一問,你們說,真的會有人因為別人救了你家的孩子,你就把她的孩子接回家當親的養,自己好不容易活下來的親女兒,反而過得像沒爹沒媽的孤兒嗎?”
聽到這話,賓客議論紛紛。
從前大家不知道路家偏心得那么厲害,路杳杳過得那么慘,知道路家收養大姨姐的女兒,還夸獎路家夫妻重情義,路國威當年更是借著這波好名聲拿下了好幾個大項目,奠定了路家向上攀升的基石。
后來路杳杳當眾斷親,知道了路家的恩怨,背后也不是沒有嘲諷他們夫妻糊涂狠心的。
如今仔細想一想,確實不太對。
路國威尚且可以說是利欲熏心,那溫裕和這個親媽又是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要么腦子有病,要么心中有鬼唄。”一道懶洋洋的男聲從旁邊響起。
秦家是少數今晚同時收到了兩家生日宴邀請的人,秦渺作為秦家主事人,自然是去陸家老爺子那賀壽。
秦震這個堂弟就被她扔來路國威這邊走個過場。
看到這個葬送了自己家唯二男丁,另一個倒霉鬼堂兄秦璋的地方,秦震就覺得晦氣。
無奈被自己這個笑面虎堂姐整頓過幾次后,他是真不敢反抗她的安排。
老老實實來送完禮,看了場傅家兄弟內斗的好戲 ,他就準備撤的。
沒想到在門口看到氣勢洶洶的送禮隊伍,他又繞回來了。
回來得巧,回來得妙啊,沒想到今晚的重頭戲居然在這。
秦震樂滋滋地拍著視頻,被獨自打發來破落戶路家的怨氣也消了,堂姐那邊今晚絕對沒這邊精彩。
跟在秦渺身邊混,他也認得周特助,還知道自家堂姐跟路杳杳私交不錯。
這會聽到周特助的問話,自發捧哏。
果然,周宇似乎也認出了他,對他笑了一下,“秦先生說的不錯,那么,究竟是什么,值得讓溫裕和女士這么對待自己的女兒呢?我們好像查到了一點有趣的事。”
溫裕和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陷入了自己內心最丑惡的想法被揭穿的驚恐之中,渾身發麻,想躲,又無處可藏。
路國威也想阻止,可跟周宇一起來的保鏢在旁邊虎視眈眈。
他們無力地發現,這場戲,只能等他自己唱完。
路杳杳今天派他們來,就是要徹底揭穿路家人的偽善,把他們的假面往地上踩的。
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果然,周宇繼續道:“很多人知道溫凌小姐的母親是溫玉姿,卻不知她的父親是誰。”
無視面色劇變的溫凌,他笑道:“周忠明,在溫凌,哦,不,那時候她還叫周凌,8歲那年和溫玉姿離婚,這個男人好酒,爛賭,嫖娼,家暴,爛得徹底。”
溫凌掌心握緊了拳頭,周宇掀出她不為人知的身世,就像在對她凌遲。
有這樣一個父親,是她畢生的恥辱。
從前路家人照顧她的情緒,從未對外提起過溫玉姿的丈夫,只當他早就死了。
聽到旁邊的人議論,說她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兩個都是犯罪分子,看她如同看什么臟東西的眼神,她就想發瘋。
爆出這樣的身世,今后誰還會把她當做上流社會精心培育的名媛。
若不是溫裕和,她會是路國威的女兒,她本來就應該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是溫裕和搶走了她母親的人生!
她眼中神色扭曲,可陷入焦慮恐懼的路家人并沒有察覺。
“大家肯定會問,溫玉姿的丈夫,又跟溫裕和有什么關系?”
周宇像說書一樣給大家答疑,“因為這個人,是溫玉姿和妹妹賭氣之下才嫁的,由此開啟了她悲劇的一生。”
“為什么賭氣呢?”
他又回答另外一個人 ,“當然是因為,路先生,溫裕和女士的現任丈夫,本該是和她的姐姐溫玉姿相親的,兩家早已談好了婚事,并且溫玉姿暗戀路先生多年。
可溫裕和,我們眾所周知溫柔善良,對乞丐都富有同情心的路夫人,在知道自己姐姐心意的情況下,故意橫刀奪愛。溫玉姿受不了刺激,才慌亂中另嫁他人。”
路國威緊抿著唇,“我那時候和溫玉姿并不認識,也不算是男女朋友,這件事只是陰差陽錯。”
周宇贊同地點了點頭,“這話沒錯,男未婚女未嫁,這件事最多也只涉及到一點道德問題。”
“唯一有問題的只有一點,”他轉向埋頭在大兒子懷里哭泣的溫裕和,“溫女士做了壞事卻不肯承認,傷害了人又想著補救,只是,你的愧疚、善良,為什么要一個6歲的小女孩來替你承擔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