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米八,裴霧暗自告訴自己。
不是他非需要幫忙,而是老式小區的裝修很不合理,櫥柜頂恨不能打到天花板上去。
“問你呢。”路席聞沒等到裴霧的回答,下意識翻找,結果瓶子沒抓住,抓住了裴霧的手。
觸電一般,裴霧猛地收回。
這個動作有點迅猛,帶著明顯的避讓意味,但凡路席聞有點眼力勁兒,就該退開保持距離。
但路席聞一動沒動,維持著將裴霧圈在懷中的姿勢,投下的陰影極具覆蓋性與壓迫感。
路席聞只是單純的不想逃避,他猶疑什么,就要去確定什么。
男人垂眸,散發著絲絲危險性。
“裴霧,不是這里嗎?”
裴霧慌不擇路,忙說:“在,瓶身有很明顯的花紋,能摸到的。”
路席聞第二次就摸到了。
他拿出來,遞給裴霧看:“是這個嗎?”
裴霧不動聲色深呼吸好幾下平復氣息,盡量顯得冷靜,“是這個,謝謝路總。”
“裴霧。”路席聞說:“都是男人,你臉怎么這么紅?”
清冽的氣息變得有點挑.逗意味,不知道為什么,好不容易壓下的燥熱開始反撲,愈加迅猛,這是裴霧從來沒遇見過的情況,他腦子跟斷電似的一陣接一陣白屏,平時的專業素養全部報廢。
最直觀的感受,空氣中有什么帶鉤的東西,從毛孔進入,在損壞一切有效思考。
沒辦法了,裴霧只能說:“太熱了。”
頓了頓,他又說:“路總,您那半瓶香水,還沒用完嗎?”
這氣味讓裴霧第一次產生了一定要買到手的貪婪。
“裴霧。”
“嗯?”青年仰頭,努力做出淡定的模樣,但耳根到脖頸一片,全是紅的。
路席聞看得好笑,沉聲道:“從來沒什么香水,你聞到的,是我的信息素啊。”
你聞到的,是我的信息素啊……
我的信息素啊……
信息素啊……
這段話幾乎是循環地在腦海中播放。
裴霧大腦徹底一白,過了不知道多久,身體的保護機能驟然啟動,他下意識推開路席聞,厲聲反駁:“不可能!我是Beta。”
“你存在分化問題忘記了嗎?”路席聞輕松站穩:“先是陶津后是冀斌,作為Beta的你卻對他們的信息素有反應,我提醒過你的。”
裴霧啞口無言。
路席聞繼續,聲音像在安撫,又像某種誘導:“這沒什么的,裴霧,我是頂級,你既然對信息素有反應,那么能聞到我的信息素也不足為奇。”
話雖如此,但這個消息對裴霧的沖擊性仍舊非常強,他不是遲鈍的人,也想好了下次去見周大夫,跟他說說這里面的問題,讓他震驚的是,他竟然對路席聞的信息素……
欲罷不能。
“只是病癥,有什么可怕的?”路席聞恢復到高傲矜嬌的模樣,指著櫥柜第二層的一個瓶子:“酒嗎?”
“對。”裴霧下意識回答。
路席聞:“介意我嘗嘗嗎?”
“不介意,我弄點涼菜。”裴霧大步去了廚房。
路席聞提著酒到沙發跟前,拿出一旁盤子里倒扣的玻璃杯,他先是自己倒了杯,喝完,又給裴霧倒了杯。
一份涼白肉跟涼拌黃瓜,裴霧坐下時神色如常。
不愧是裴助,路席聞心想,裝得跟真的一樣。
剛才的話題像是被一把揭過,兩人一邊喝酒一邊看節目,漸漸地,有那么點意思了,其中有個小品難得不錯,裴霧跟路席聞都笑了。
路席聞找裴霧碰杯,裴霧便聲音清脆地碰了下。
路席聞看裴霧那喝法,是根本沒注意這酒,味道不濃郁,但度數卻不低。
一瓶全喝完,裴霧還有點意猶未盡。
“樓下那個便利店我來的時候是開著的,現在不知道。”路席聞說。
裴霧站起身,然后搖晃了一下:“我去看看。”
路席聞眼疾手快扶住他,也跟著站起來,“一起。”
便利店確實開著,老板就是附近的人,反正也沒事,打算再過會兒就關門,他們來的也算巧,裴霧提了一袋子的冰啤。
路席聞站在裴霧身后,視線很沉地看了看他。
直到兩人離開,老板才松了口氣,然后匪夷所思地望向門口。
個子高的那個青年給人感覺很不好惹,其實細看長得非常精致,但氣勢太壓人了,尤其是看前面那人的目光,要吃人啊 ?絕對是Alpha。
回到房間,裴霧熱得脫掉外套。
飲酒上頭,顯然裴助被某些事情干擾了心魂,忘記了這點。
路席聞也脫掉了大衣,然后聽裴霧語速很慢地說:“我這里可能沒你尺碼的睡衣。”
“那你寬松的衣服借我一件就行。”
“唔,好的。”裴霧咽下口啤酒,冰涼滋味順著喉管一路到心肝脾肺腎,但是治標不治本,片刻后還是燥熱。
“路總跟我在這里看晚會會不會很無聊?”
“無聊我還待著?”
裴霧哼笑一聲,他一直堅定認為,一個人如果真的爛醉,就該躺地上一動不動,但凡能說能動,就是潛意識在借著酒勁發泄什么,或者沒了束縛,做平時不敢做的事情,說平時不敢說的話。
一陣哽意卡在喉嚨口,讓裴霧連吞咽都變得費勁。
連灌幾口冰啤,腸胃反抗性地劇烈抽.動兩下,裴霧皺了皺眉,然后偏頭看向路席聞。
又一次,路席聞也在注視著他。
“最近你總是偷看我。”裴霧說的有點含糊。
路席聞挑眉:“你怎么知道?”
裴霧收回視線,額頭抵住手背,回答不了,完全不是對手。
因為他也在偷看路席聞。
裴霧是帶著點逃避心理的,然后他終于如愿到了“爛醉如泥”的狀態。
耳邊雜亂紛呈,鳴音也斷斷續續,骨頭血肉全部成了漿糊,哪怕閉上眼,黑幕似乎也在不停旋轉,連呼出的氣都變得熾熱,突然炸響煙花,裴霧費力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確實漂亮,感覺就在樓下,他想細看,又站不起來,想叫一聲“路席聞”,又羞于啟齒。
裴霧是屈膝坐在地毯上,身后就是沙發,他往后仰,打算靠上去,卻進入了一個“人形靠墊”的包圍圈。
清冽的滋味驟然刺激腦海,裴霧幾乎是瞬間就半暈過去。
路席聞信息素放猛了。
他接住裴霧,青年仰頭,紅著臉,皺著眉,五官卻依舊令人移不開眼,空氣中的信息素像是進入了一種高度集中的等待狀態,最后隨著主人緩緩俯身,在某一刻轟然炸開。
路席聞映在墻上的影子發生了變化,由人形擴.張拉伸,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