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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恕罪。”
一個(gè)身穿淺黃繡海棠羅裙，打扮精致的婦人，面色蒼白地起身告罪。
她的旁邊，坐著另一位年齡相仿的婦人，面色紅潤(rùn)，不施粉黛，身材略壯實(shí)，眉眼之間有股英氣，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透著爽朗與豁達(dá)，也帶著些許——
幸災(zāi)樂禍。
孟映棠幾乎一下就分辨出兩個(gè)人的身份。
失手打碎茶盞的是蔡姨娘，略顯潦草的是楊氏。
“無礙，姨娘坐。”常王妃笑道。
自有丫鬟無聲上前打掃。
“映棠，快來坐。”常王妃對(duì)孟映棠招招手，目光落在她的高領(lǐng)上，笑容略顯曖昧。
孟映棠低頭行禮，然后落座。
常王妃道：“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李泉李大人的娘子楊夫人，這位是李參軍家里的蔡姨娘。”
孟映棠起身行禮，心說果然做人小老婆拿不出手。
可憐最初她還傻呵呵地想過，她給徐渡野做個(gè)妾都感恩戴德了。
還好沒有。
“這是孟姑姑，周先生的愛徒。她的男人現(xiàn)在跟著李大人，深受李大人倚重。”
楊氏非常熱情，“孟姑姑，久仰大名，沒想到竟然這么年輕，花容月貌……我沒讀過書，不知道怎么夸你好，真是和畫上走下來的仙女似的。蔡姨娘，你說呢？”
最后一句，怎么聽都有些陰陽(yáng)怪氣。
孟映棠心里暗暗叫苦。
她可不想?yún)⑴c這倆人之間的斗爭(zhēng)，沒想到剛來就被迫卷入。
楊夫人也別太離譜啊，怎么說這都是你相公上峰的女人。
蔡姨娘這會(huì)兒已經(jīng)面色如常，笑意盈盈地道：“是啊，孟姑姑生得這般美，別說男人，便是我都看呆了。”
她的身后，嬋娟低垂著眉眼站著，偷偷對(duì)孟映棠眨了眨眼。
“二位過譽(yù)。”孟映棠體面應(yīng)對(duì)。
“第一次見面，孟姑姑不要嫌棄。”楊氏從手腕上擼下來一個(gè)赤金鐲子，硬要給孟映棠戴上。
那鐲子又寬又重，戴在孟映棠手腕上，不住地往下滑，根本戴不住。
“楊夫人，您這禮物太貴重了。”
“不算什么，就是覺得和你投緣，收著吧。”楊氏硬要塞給她。
孟映棠惶恐。
常王妃也有些意外。
因?yàn)樗溃钊募揖常凰愫谩?/p>
他本身是家生子，沒什么背景，后來娶了同樣是家生子的楊氏，兩人生了三個(gè)兒子，只靠那點(diǎn)月銀養(yǎng)活全家。
后來脫籍之后，李泉兩口子，一直租房子住。
李泉跟著李隨上戰(zhàn)場(chǎng)的時(shí)候，倒是得了不少賞銀，奈何——
奈何長(zhǎng)子實(shí)在太出息，讀書花了很多錢。
京城房子又貴，所以一直沒買上。
常王妃之所以知道得這么清楚，是因?yàn)橹袄罴乙蛡€(gè)陪讀到蕭默身邊。
她調(diào)查過，李家的家學(xué)風(fēng)氣不好，里面的孩子不愛讀書，李泉寧肯讓兒子出去花錢學(xué)，都沒有去白蹭。
三個(gè)兒子，日后都要娶親，房子肯定要買大的……就這樣拖著拖著，李泉家在京城到現(xiàn)在都沒置辦上房屋。
可是楊氏對(duì)孟映棠，出手卻這般闊綽，所以常王妃有些驚訝。
不過她還是笑道：“楊夫人也算長(zhǎng)輩，既然給你，你就收著吧。”
孟映棠知道不好再推拒，這才收下，心里已經(jīng)盤算著回禮。
蔡姨娘把腰間荷包解下來送給孟映棠，“拿著玩吧。”
孟映棠也謝過她。
楊氏拉著孟映棠的手，像打開了話匣子。
幾歲了，家里都有什么人，這會(huì)兒讀書辛苦不辛苦，怎么還沒有孩子，是不是太瘦弱了，要多吃飯呀……
巴拉巴拉，孟映棠基本上沒什么插嘴的機(jī)會(huì)。
常王妃笑道：“映棠，楊夫人這是想女兒想魔怔了，又喜歡你。我看要是你沒嫁人的話，她說什么也要把你拐回家里做兒媳婦。”
“那是。”楊氏道，“還是王妃娘娘懂我。就恨我來晚了，要不怎么也得給我家老大定上，現(xiàn)在真是拍大腿遺憾。”
眾人都笑了，只有蔡姨娘，笑意十分勉強(qiáng)。
等從常王妃院里離開，楊氏還意猶未盡，拉著孟映棠的手不松。
“我要是有你這么個(gè)女兒就好了。”
孟映棠也不敢接話，只能笑笑。
兩人走到二門處，見到了等在這里的李泉，楊氏還不肯撒手呢！
李泉都哭笑不得，“你讓人家回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們夫妻見面還沒說上幾句話呢！
楊氏道：“哪個(gè)耐煩跟你說話？我和映棠投緣呢！”
“投緣你也不能耽誤人家讀書，都忙著呢！幼寧在到處找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這次跟著楊氏來的是十五歲的次子李躍然和八歲的三子李幼寧。
“又不是吃奶的孩子，找老娘做什么？天天讓這倆混世魔王就煩死了。映棠啊，你先去忙，晚點(diǎn)我去找你說話。”
孟映棠忙點(diǎn)頭。
對(duì)于楊氏的自來熟和超乎想象的熱情，她有些招架不住，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著她的背影，李泉嘆了口氣，看向妻子的目光寬容又無奈：“你看你，我都叮囑過你，千萬別太熱情，把人給嚇到，你怎么就不聽呢？”
楊氏瞪了他一眼，“我還要和你算賬呢！我早就要來，你非要讓我安頓好老大。好，安頓好之后，你又讓我等著那個(gè)賤人一起。這一路上，我看見她就想拿簪子戳她，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謝辛苦！”
李泉：“……是我的錯(cuò)。沒想到她也要來……”
“還不是怕她男人被搶走？好像真是她的男人一樣，賤人！”楊氏咬牙切齒地罵道。
“好了好了，”李泉道，“隔墻有耳，我們先回家。我給你熬了你最愛喝的鯽魚湯……”
夫妻兩人并排走在一處，意外的和諧。
楊氏的聲音隨風(fēng)飄來：“她那個(gè)相公呢？你讓人喊來我看看，要是不好，我可不愿意……不行就和離了嫁給咱們老大。”
李泉：“……老大不是有心儀的姑娘了嗎？而且人家兩口子感情很好，你別關(guān)心則亂，亂點(diǎn)鴛鴦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