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哥,”孟映棠道,“我們兩個當(dāng)初因為條件所限,成親都沒有拜堂。如今祖母和母親都在,我們兩個一起給她們磕頭,就當(dāng)重新拜高堂,好不好?”
徐渡野不會拒絕她的。
她知道。
但是他別扭。
“那有什么好拜的?”他嘟囔著。
但是撩袍子比誰都快,“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然后把袍子擺在身側(cè),讓孟映棠跪在上面。
兩人一起給明氏和銀姑磕了頭。
只是,他沒有說話。
嬋娟何等聰明,抓起桌上的茶盞,也不管是誰的,喝沒喝過,就往夫妻倆一人手里塞一盞。
“連敬茶一起!”她說。
這樣回頭她們肯定還得給姑姑補(bǔ)兩個大紅包。
她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兒。
孟映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茶奉給明氏,“祖母喝茶。”
明氏笑著接過來道:“渡野的茶,就給你娘。”
氣氛短暫沉默之后,徐渡野低頭,雙手舉起了茶盞,聲如蚊蚋,含糊不清:“娘,請喝茶。”
銀姑潸然淚下,伸手捂住了嘴。
她不配。
她不是一個好母親。
“傻子,不接茶,讓你兒子一直舉著嗎?”明氏替她擦淚。
“娘,我,我,我對不起……”
“你沒有對不起他,你生了他,又把他送回來,妥善安頓。要非說對不起,那你也是對不起我這個老家伙,讓我辛辛苦苦幫你養(yǎng)大了兒子。”
銀姑顫抖著手從徐渡野手中接過了茶盞。
但是她淺抿一口之后,就說身體不適,匆匆離開。
茉莉見狀連忙追了去。
“你娘就是這樣的人。她不愿意在別人面前哭,就愛端著。”明氏嘆氣,“好了好了,聽?wèi)虬伞W屗约夯厝ネ抵吲d去,也好好哭一場,以后母子倆,不要再有隔閡。”
徐渡野在身邊,孟映棠哪里還有心思聽?wèi)颍?/p>
她一直看著徐渡野笑。
徐渡野卻咬著她耳朵,“笑也沒有用,回去跟你算賬。”
孟映棠臉紅。
“最喜歡的男人是小白龍。”徐渡野酸呼呼地道。
孟映棠強(qiáng)忍著笑。
太久沒見,她喜歡徐渡野所有的樣子,包括現(xiàn)在吃飛醋的模樣。
“早知道,我就不把他帶到京城了。”
“徐大哥特意把他帶來給我唱戲的?”
“否則呢?難道他自己插上翅膀飛到了京城?”
嬋娟捂嘴偷笑,一會兒看戲臺,一會兒看這倆人,忙得不行。
吃過午飯,徐渡野就把人拎回了房間。
孟映棠見他脫衣裳,看到那一身腱子肉就開始腿軟起來。
她試圖找些話來說。
“晚上行不行?”
“不行!”
“我們說會兒話吧,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訴你……”
“你說,不耽誤我,我又沒堵住你的嘴,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
“徐大哥——唔唔唔唔——”
孟映棠是被餓醒的。
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就看到徐渡野正側(cè)躺在身旁,用手支撐著腦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嘴角帶著笑,不知道看了多久。
孟映棠乖乖巧巧地喊了一聲“徐大哥”,主動湊到他懷中,臉貼在他胸肌上蹭了蹭,像一只討好主人的小貓。
好喜歡他怎么辦?
沉溺于男色,無法自拔,哪怕她這會兒腰已經(jīng)快斷了。
“最喜歡誰?”徐渡野還記仇。
“徐大哥。”
徐渡野傲嬌地冷哼一聲,告訴孟映棠:“你喜歡小白龍也沒用,他喜歡的是男人。你要喜歡他,不如我把他收了?”
孟映棠目瞪口呆。
男人喜歡男人?
這怎么行?
看著她呆呆的樣子,徐渡野被取悅,忍不住大笑起來,胸肌也跟著顫動。
孟映棠覺得好玩,伸手戳了戳。
徐渡野:“……沒吃飽?”
“嗯,餓了……啊,不,不餓……”
他們說的不是一件事情啊。
救命!
下半夜,孟映棠昏昏沉沉間被徐渡野喂了一碗粥,又沉沉睡去。
徐渡野心情愉悅,自己吃得倒很多。
他再次確定,這世上,就沒有什么,比和小哭包在一起,更讓他愉悅的事情。
第二天,徐渡野再要鬧,孟映棠無論如何都不答應(yīng)了。
祖母和婆婆都在,而且,她身體也承受不住。
徐渡野逼她答應(yīng)了不少不能為外人道的條件,才勉強(qiáng)放過她。
他今日,也有事。
“徐大哥,你去哪里?”孟映棠總覺得還有許多話沒和他說。
“去找你爹。”
孟映棠:“你要找參軍去?”
“嗯,他讓我一到京城就去找他。”
現(xiàn)在已經(jīng)耽誤了一日,估計李隨又得罵他。
不過沒關(guān)系,他臉皮厚,還是給孟映棠過生日更重要。
“那估計你們要長談。咱們倆,先去給祖母和母親請個安?”
徐渡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們又不是大戶人家,沒什么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
祖母更是會嫌他們吵她睡覺。
所以去請安的對象,是銀姑。
“你再躺會兒,我自己去就是。”徐渡野裝得若無其事。
孟映棠擔(dān)心他和銀姑吵架。
但是徐渡野卻道:“她怎么都懷胎十月把我生了出來,我不會和她吵,我怕天打雷劈,不能再……”
他目光掃過孟映棠的臉。
孟映棠:“徐大哥,你不能,不能總惦記著這事……”
那不好。
徐渡野大笑,又調(diào)戲了她幾句才出門。
孟映棠忙喊茉莉跟著去,自己也起身穿衣。
徐渡野見了銀姑,也不知道說什么,便問:“住得還習(xí)慣?”
銀姑點點頭,更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那就行。”徐渡野從袖子里掏出一張銀票放桌上,“你想買什么就買什么,以后沒錢了再跟我要。”
不知如何噓寒問暖,那就打筆巨款代表他的心吧。
“不用。”
“怎么不用?你有什么進(jìn)項?你又不能張口跟祖母要,你面皮薄。我是你生的,你花我的錢,天經(jīng)地義。”
說完這些,徐渡野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便站起身來道:“我要出門辦事,有事你就找映棠。映棠要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擔(dān)待些,她年輕,考慮事情不能面面俱到,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說她。”
銀姑何其聰明,立刻聽懂了他的話外音。
——他的人,他說可以,別人不行。
“映棠很周到,你去忙吧。”銀姑道。
“嗯,走了。”
銀姑坐在那里,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等他背影消失在照壁后,銀姑眼圈紅了。
她忽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她要去找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