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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映棠聽到婆婆的話，心中第一反應(yīng)是，明氏又開始抑郁了。
難道，祖母又因為思念祖父，所以想著去找他了？
但是這次，她猜錯了。
銀姑臉色微紅，“這事我都有些不好意思說。你祖母她，她好像在外面有人了。”
孟映棠震驚地睜大眼睛。
祖母？
外面有人？
是她所理解的那樣嗎？
不，肯定不是。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不是，娘，這中間怕是有什么誤會吧。”
其實仔細想想，如果明氏真的能放下心中思念，去尋找新的感情寄托，那她們應(yīng)該高興才是。
但是孟映棠覺得，那種可能，微乎其微。
明氏堅守了幾十年的感情，怎么會忽然放下呢？
她到現(xiàn)在，都還擔(dān)心明氏想要追隨祖父而去。
“我原本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這件事我還不敢聲張，所以只能自己親自去查。我跟著你祖母，有一段時間了。怕是——”
“是真的？”
銀姑點點頭。
孟映棠想了想后安慰她道：“娘，我們應(yīng)該為祖母高興才是。祖母這么多年，自己一個人走來，其中辛苦，我們只能理解，無法體察。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兒孫滿堂的年齡，但是祖母又能活多少年？讓她高興就好。”
“我其實也是這么想的。就像你祖母，總是跟我說，倘若遇到喜歡的，就改嫁。我對她的心，也是一樣的。可是，可是她不能找那么小的，比渡野還小，這說出去，情何以堪？”
銀姑一口氣說完，如釋重負(fù)。
現(xiàn)在總算有個人，能聽她說出這個秘密了。
若是她再憋著，怕是會把自己憋瘋了。
孟映棠再一次瞳孔地震。
“比徐大哥還小？”
“嗯，今年才十八歲。”銀姑道，“而且，而且還是做皮肉生意的。”
她實在說不下去。
只覺得婆婆英明神武了一輩子，老了怎么這么糊涂。
找個老伴不是不行，找個比自己孫子還小的男人，這……
這讓家里人，情何以堪？
“娘，這件事怕是有誤會。”孟映棠沉聲道，“您有沒有問過祖母？”
“我也希望是誤會。這種事情，我哪里敢開口問？而且我是跟蹤她，原本就不應(yīng)該，我……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信中也不好寫這種事情，所以一直盼著你回來，有個人商量。”
主要是，孟映棠和明氏更親近。
“我倒不是想推卸責(zé)任。就是覺得，你和祖母之間，是不是可以當(dāng)成悄悄話，試探試探她口風(fēng)？然后有機會的話，勸勸他。要是實在不行——”
銀姑咬咬牙，“實在不行，把人買回來放在家里也行。”
壞事就別出門了。
就當(dāng)給老太太買個解悶的玩意兒。
雖然這很讓人無法接受，但是好在，家里就這么幾個人，徐渡野也從來都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人，孟映棠又聽他的，那就剩下自己……
忍一忍吧。
就像孟映棠說的，明氏這么大年紀(jì)了，又能過幾年好日子？
怎么開心怎么來吧。
孟映棠聽完哭笑不得。
原來，婆婆是想讓自己說服祖母，甚至還出面去買人。
替祖母買男人——
這事情荒誕到，讓人想笑。
“我也勸自己了。”銀姑道，“之前周府老太爺六十大壽的時候，他有個孫子，還送了個歌姬給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換了個性別，不算什么！”
孟映棠心說，不算什么，您咬牙切齒做什么？
“哎，映棠，你能不能去和祖母說？我是不行了。而且這事，你先別告訴渡野。我不知道他那種性子，知道這個消息后會怎么辦。千萬別讓他忤逆祖母，我——”
孟映棠安撫銀姑道，“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而且徐大哥就算知道，也會以祖母意愿為重的。”
徐渡野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最大的可能是——親自把人買回來，送到祖母屋里，并且問祖母，一個夠不夠，要不要多買幾個。
徐渡野就是這般孝順。
“就是我確實也得好好斟酌斟酌，怎么和祖母說。”
“嗯嗯，都靠你了。”銀姑道，“無論結(jié)果如何，你記得跟我通個氣。”
“好，娘，您放心。”
“千萬別和祖母置氣，”銀姑不放心地又叮囑一遍，“她不容易。人老了，可能都會糊涂。”
她把明氏現(xiàn)在的舉動，歸結(jié)為老糊涂了。
但是難得的是，即使這突破了她的認(rèn)知，她也愿意支持明氏。
第二天，孟映棠就單獨去找了明氏。
明氏正在整理舊衣裳，床上榻上都是她曾經(jīng)穿過的衣裳。
“祖母，要曬一曬衣裳嗎？”孟映棠笑著上前去幫忙。
“不用，你不用動手，我自己來。”明氏道，“我的衣裳實在太多，之前給了你一些，給你婆婆一些，現(xiàn)在還有好多好多。”
明氏的說法真的不夸張。
因為她在置辦新衣的這件事上，真是從不吝嗇，毫不節(jié)制。
她是個愛美的人，而且從來不掩飾自己對美好事物的喜歡。
金銀珠寶，華服美衣，美味珍饈……她都要。
“行，那您說，需要我做什么我再動手。”孟映棠笑道，“您應(yīng)該找?guī)讉€人來幫您。”
“不用，我自己來。”明氏道，“我打算這幾日，把這三個屋子的衣裳都整理出來，分了。”
“分了？”孟映棠驚訝。
“嗯，不要了。”明氏道，“不能等我走了之后，都燒了，那多浪費。不如趁著我還在的時候，把這些分一分，以后給你們留個念想也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十分平靜，臉上也沒有多余的神情，好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不是她的生死大事。
孟映棠心里卻忽然慌了。
“祖母，您現(xiàn)在身體康健，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你老定然長命百歲……”
“到了我這個年紀(jì)，說走就走了。”明氏看她，笑笑，“映棠，沒什么的。”
孟映棠卻一下紅了眼圈，袖子里的手握緊。
“祖母，您要做什么，能不能和我說一聲？您這般不聲不響的，我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