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菀,孟映棠面色冷淡。
她沒想到,林菀竟然還會來找她。
“你來做什么?”徐渡野目光輕蔑,“怎么,朱三死了之后,缺人抽你了?”
孟映棠嘴角忍不住上翹。
還得這張嘴。
林菀氣得臉紅,卻知道徐渡野什么都做得出來,不敢招惹他,只能惡狠狠地把手中的布料朝孟映棠扔過來。
徐渡野飛出一腳,把布匹踹飛。
“你……”林菀氣結,“這是我嫂子送給她的浮光錦。”
她不明白,為什么方知意要把這么貴的布料送給孟映棠。
她問了,但是被方知意一個眼神嚇得低頭。
方知意慢條斯理地道:“你的話太多了。”
林菀心里恨得不行,卻不敢忤逆,抱上布匹灰溜溜地出了門。
她不敢得罪方知意,因為方知意真的什么都做的出來——不要臉皮,天下無敵。
方知意根本不在乎別人怎么看她,是不是議論她不孝。
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什么規矩能約束得了她。
林菀每次只能在心里恨恨地想,等侯府起復,定要這個毒婦好看。
她憋了一肚子火,準備來孟映棠這里發泄,卻意外見到她和徐渡野那般旁若無人地親密,不由嫉妒——二手貨,憑什么過這么好!
于是忍不住就口出惡言。
“不稀罕。”徐渡野道,“把你們林家的臟東西拿回去。”
他的媳婦他養不起嗎?
林菀還想說什么,但是懾于徐渡野的氣勢,只能咬牙把話咽了下去,撿起布料,狠狠瞪了孟映棠一眼后才離開。
“看什么?舍不得她走?”徐渡野看孟映棠目光一直盯著林菀的背影,沒好氣地道。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也不敢吭聲,真是個慫包。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好好待她,她惡語相向;方知意待她涼薄,她卻心甘情愿為她驅使。”
“這有什么不理解的?對畜生,只能皮鞭驅使,你待她好,她反而蹬鼻子上臉,以后別傻呵呵的,一味對別人好……”
徐渡野一邊教育,一邊把人帶回家。
回家之后,孟映棠才想起來,說好的出門買窗花,結果把正事忘得一干二凈。
好在明氏也沒問,只笑瞇瞇地問她出去玩的好不好。
孟映棠連連點頭:“小白龍這出戲是極好的……”
徐渡野:“……”
合著你就記住小白龍了。
很快到了除夕這日。
外面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周賀也來徐家湊熱鬧過年,周溪正則不肯,自己一個人在屋里待著不出來。
寫春聯,剪窗花,貼門神,包餃子……十分熱鬧。
吃過午飯,孟映棠帶著周賀去院子里堆雪人。
“好了,好了。”周賀看著面前和他差不多高的雪人,高興地直拍手掌,露出屬于這個年紀的純真。
“手套呢?”孟映棠這才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兔毛手套摘了,這會兒一雙小手得像蘿卜似的。
這可是會凍壞的。
她把自己手套摘下來,用手把周賀的一雙冰涼小手握在中間揉搓著。
“剛摘下來,不冷……”周賀心虛地道,心里有暖流流淌而過。
之前因為少了手指的緣故,他之前總是把右手藏起來。
孟映棠大概發現了,但是她不勸,只默默地給他做了好多手套。
可是現在,周賀不在乎了。
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手拿出來。
但是孟映棠對他的憐惜關愛,他一直記著。
“凍壞了,生了凍瘡,是年年要犯的。”孟映棠心疼地道。
徐渡野清了清嗓子。
風太大,孟映棠沒聽到。
徐渡野氣結,抓了一把雪,團了個雪球扔過來。
周賀被打中了胳膊,還以為徐渡野和他打雪仗,頓時興奮起來,團了個雪球回擊。
雪球擦著徐渡野的耳朵飛過去,砸在門上,碎落一地。
“好小子。”徐渡野站起來,“來!”
讓他來教他做人,教他離別人娘子遠點。
大小男人開始在雪地里你來我往,崽崽這條傻狗,也歡快地在雪地里跳來跳去,留下一串串梅花腳印,好像在加油助威。
孟映棠見周賀年紀小,團雪球太慢,就給他幫忙,變成了二對一。
徐渡野:“……”
好好好,分不清里外是不是?
火力全開!
結果就是玩了小半個時辰,歡聲笑語不斷,引得隔壁的狗都跟著汪汪叫。
“不玩了,衣裳都濕了。”孟映棠笑道。
話音剛落,徐渡野的雪球砸來,灌了她一領口的雪,冰得孟映棠一哆嗦。
在一旁看熱鬧的明氏“嘖嘖”一聲,“臭小子。”
徐渡野面不改色,喉結微動:“打偏了。”
雪替他看看小衣里的風光。
剛才孟映棠跑動的時候,他一直心猿意馬,忍了又忍。
——希望這是無人區,希望沒有道德的約束,白茫茫的雪,一身大紅新衣的她,剝開和天地同色……他用汗水驅趕嚴寒……
明氏冷哼一聲,她信他的鬼話才怪。
孟映棠全然沒有察覺徐渡野的“險惡用心”,要先帶著周賀去換衣裳。
“他都多大的人了,自己換就行。你回去換你的!”徐渡野道。
“我不著急,我……好……”孟映棠對上他,總是沒出息。
過了一會兒,她換了一身舊衣出來。
“怎么不換新的?就做了一套新衣裳過年?”徐渡野不滿地道。
他喜歡她穿得明艷。
她肌膚勝雪,什么顏色都能駕馭,但是秾麗的顏色,更適合她。
“做了兩身,”孟映棠忙道,“祖母還把她沒穿過的衣裳給了我好多……只是該做飯了,別沾染油煙。”
徐渡野看著她漸紅的臉,忍不住想,這有什么好臉紅的?
他是開水她是蝦嗎?
見了他總臉紅。
他不知道,孟映棠其實是……做賊心虛。
明氏愛美,而且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裳。
廂房里有十六個大衣箱,都是裝的她從年輕到現在的衣裳。
就這樣,明氏還說,自從徐渡野祖父去世之后,她無心打扮,每年只置辦十身八身的。
她都打開了,讓孟映棠自己隨便挑。
孟映棠眼花繚亂。
當她看到一件領口開得極低的白色暗花紗繡花鳥襦裙時,簡直不敢直視。
——這衣裳,怎么能穿得出去?
可是明氏偏偏把那襦裙往她身上比量,“這件倒是極好的,當年花了大價錢,只可惜衣裳太多……沒來得及穿。”
孟映棠的態度,大概就像過年收壓歲錢的孩子,一邊說著不要一邊拉開口袋。
半推半就就收了。
然后陷入了長久的內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