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輕辰來的時候,阮柒正在院子里踢毽子,前踢后踢后空踢,玩的那叫一個花哨。
四個小廝還有兩個粗使都在旁邊笑著看主子玩鬧,還是安清發現王爺來了,給人行禮阮柒這才停下。
接過安喜遞過來的帕子擦擦額頭的細汗,又把毽子扔給安陽才開口詢問:“今天怎么有時間來我這?可是有事。”
率先往主房小廳里去,安清很有眼色的下去沏茶,凌風也留在了房門口候著。
在羅漢床上落座,示意對方也坐下:“臉色還不錯,看樣最近身體不錯。”
接過安清端上來的涼茶,咕咚咕咚就飲下去半杯,熱死她了。
“托妻主的福。最近寒癥沒有再發作。”最近吃的好睡的好,精神頭也足了。
喜的凌云凌風都要來給阮柒磕幾個了,前幾天還收到皇兄的傳信,說辰王府已經整修一新,盼他早日回京。
還把妻主詳細的資料一并傳了過來,懷疑阮柒可能是十八年前,因為尚書府嫡幼女嫁人而傷心出走的,阮國公府嫡長子阮長安在外面生的女兒。
要是阮柒的身份真的如皇兄所猜測的那般,便也算是堰都貴女,不再是貧民身份。
這也是墨君澈心情大好的原因,皇弟既得了好姻緣,生命還有望續上幾年,也不是嫁了個粗鄙農婦,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要是皇弟身體爭氣,努力一把,再生個孩子,可是解了他的后顧之憂。
這才有了這封信的到來,意在催促墨輕辰身體大好,便早早回宮。
見墨輕辰發呆,阮柒好心提醒:“你也別高興太早,你那寒毒只是被壓制,并不是完全治愈,還是要多加小心。”
“我知...”“還有你那腿,沒事多鍛煉鍛煉,別總坐那看書,慢慢腿會越來越虛弱,寒氣更容易入侵。”
知道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她可是聽說了,這人沒事就坐在書房看書,真不知道一天有什么意思。
墨輕辰清冷的眸子里泛起點點暖意,認真點頭:“妻主教訓的是,輕辰一定謹記于心,謹記醫囑。”
起身進了書房,又拿了一瓶30顆的藥丸遞給對方:“接著吃,別停,雖然不能治愈,但只要藥丸不停你就能正常生活。”
這句話里的另一層意思就是:只要她不死,他就能健康活著,要是皇帝敢對她動手,她就敢拉著墨輕辰給她陪葬。
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接過阮柒遞給他的瓷瓶,細細摩挲:“就算我死了,也會讓你好好活著,不用有太多顧慮,健康活著的每一天,我都感謝你。”
轉身重新坐在羅漢床上:“幫我燒制一批炭筆。”說著從懷里掏出自己寫的制作方法,拍在桌子上:“這是制作方法,那軟趴趴的毛筆我用不來,多燒點。”
拿起桌子上厚厚一沓的宣紙查看,看著看著男人就蹙起了好看的眉頭,這字不能說寫的不好,只能說是慘不忍睹。
清冷的眼睛不解的看著阮柒,好像在奇怪怎么會把字寫成這樣,看的某人惱羞成怒:
“看什么看,毛筆我要是會用,我還用得著讓你給我燒炭筆嘛?”強詞奪理,理直氣壯,毫不心虛。
收回目光,墨輕辰開始一頁頁往后翻看,越看眉頭蹙的越緊,不說阮柒用了將近20張紙,寫的一張紙就能解決的炭筆燒制方子,就說這宣紙上狗爬的大字,他好像認識,又好像不認識。
阮柒看對方越皺越深的眉毛,心虛的咳嗽一下:“那個,咳咳,你要不在這,謄抄一遍,咳咳有不認識的我也能解說一下......”
男人靜靜看了她一會,這才一整衣袖往阮柒院里的書房走去。
阮柒則小媳婦一樣在后面跟著,心里還在嘀咕:靠的,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紀數學系高材生,到了這里居然被一個古人小瞧了,要不是看你姿色不錯,小爺分分鐘翻臉。
隨即肩膀一塌,在這個世界她還真是不折不扣的文盲,繁體字不止不會寫大部分她還不認識,看個書都是連蒙帶猜。
在書案后坐好,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小妻主,耷拉著腦袋往屋里挪著步子,整個人垂頭喪氣。
說是小妻主還真是小妻主,自己今年22歲,對方才17,比自己小了五歲,還是要多多寵著一些。
“進來研墨。”看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墨輕辰只好開口叫人。
“哦!”沒一會墨輕辰就為他的決定后悔不已,阮柒不止不會寫字,她還不會研墨。
看那飽受摧殘的硯臺,墨輕辰終于看不下去,讓人一邊歇著去,自己接手慢慢研磨。
磨好墨汁,鋪上宣紙,壓上鎮紙,提筆開始照著阮柒的成果開始謄抄。
進度非常緩慢,墨輕辰每寫上幾個字就要停下來猜一會,有的能猜出來而有的。
“妻主‘吊’這個字是什么?”
“念‘弔’弔起來的弔。”墨輕辰......
“妻主‘后’這個怎么讀?”
“這是‘後’后來的后。”墨輕辰......
“妻主,唉!‘才’這個字呢?”
“這個字念‘纔’人纔的纔。”墨輕辰......
就這么三百字不到的炭筆方子,兩人硬是在書房磨了一下午才算完成,問的最后墨輕辰都沒有情緒了。
這和當初讓楚云洲抄話本的時候可不一樣,因為那兩本小說原著就是繁體字,所以阮柒抄的也是繁體字,只不過后期潦草點,經常把太難寫的字不寫全,但連蒙帶猜也能猜到。
而這個方子的書就是純純的簡體字書寫,阮柒就按照簡體字抄的,這可難為死雖然學富五車但身為正宗的純古人墨輕辰了。
墨輕辰從來沒覺得抄一篇小小的文章會這么熬人,他這種毫無情緒波動的人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才’和‘纔’這是一個字嗎?怎么想出來的?累死他也猜不出來才等于纔。
謄抄完工,墨輕辰是一秒都不想在這個書房再呆,直接和阮柒說自己這就出安排,便出了紫竹苑,往自己院子走。
到了書房先喝杯茶平靜一下,這才把自己謄抄的炭筆燒制法遞給凌云:“你找人,把這個做出來,王妃要的。”
凌云一聽是王妃吩咐的,馬上小心對待,一刻不敢停留,直接出門忙活去了。
墨輕辰早就發現了,無論是自己身邊的凌風凌云,還是瑾荇旁邊的向左向右對于阮柒的任何事情那是上一百二十個心,比對他們主子的吩咐還上心。
雖然說也沒有什么不對,這世上女子本就金貴,但他們皇室還真從來不講究這個。
女子再金貴也貴不過皇室去,當朝皇帝可以娶一正兩側三妃。
也就是一位皇后,兩位貴妃,三位平妃,可見再金貴的女子,在皇室面前也是可以為側為妾的。
凌風凌云對阮柒尊敬是因為她救了他們主子的命,而向左向右則是因為冷心冷肺不懼生死的主子終于不再孤孤單單一個人了,慢慢也就有了牽掛,也就不再雙眼空空,看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