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三秋回到家,已經(jīng)過了吃晚飯的點。
跟往常一樣,屬于她的那一份晚飯,在鍋里溫著。
葉老大家的大孫女葉大妞看到葉三秋進門,很有眼色的幫葉三秋端來了溫在鍋里的飯。
沒看到葉老太太的身影,葉三秋問,“你太奶奶呢?”
葉大妞看了眼老太太的房間,一臉的欲說不說。
太奶奶今晚親自下廚烙了只有過年才舍得吃的白面餅子,烙熟后她用籃子裝著拿到了自己房間。
家里人一口都沒給。
她太太和二奶奶因為這事兒跟爺爺和二爺爺大吵了一架,不過沒吵多久,估摸著三秋姑姑快回家的時候,奶奶跟二奶奶很有默契的結束了爭吵。
葉三秋皺了皺眉,飯也不吃了,站起來就往老太太的房間走。
剛走到老太太房間門口,門從里面打開了。
看到葉三秋,葉老太太嗔了她一眼,“你個皮猴,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你是個女孩子,成天往外跑算怎么回事兒?小心以后真沒人要了。”
看到葉老太太沒事兒,葉三秋松了口氣,對于老太太的日常念叨,葉三秋向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你把自己關在屋里干嘛呢?”
老太太探頭探腦的往大房和二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沒發(fā)現(xiàn)異常,一把拉著葉三秋進了房間,隨后關上了門。
看著老太太跟地下黨接頭似的,葉三秋忍不住揶揄道,“咋地?你有重要情報要給我?”
老太太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
葉三秋挑了挑眉,配合的問,“什么情報?”
葉老太太指著一旁的凳子,“坐下說。”
葉三秋聽話的坐到了凳子上。
葉老太太坐到了另一邊的凳子上。
兩人坐下后,老太太從兜里掏出兩張折起來的紙,一張紅紙一張白紙,她遞到了葉三秋面前。
葉三秋眼睛掃了一眼遞到眼前的兩張紙,挑眉道,“真有情報給我啊。”
葉老太太笑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葉三秋在葉老太太殷勤的目光中先打開了白色的那張紙。
看完紙上的內容,葉三秋一頭霧水,抬頭看著老太太,“你給我介紹信干嘛?我沒說要出遠門啊?”
葉老太太笑而不答,“你再看看另一張。”
看著老太太嘴角的笑,葉三秋有種不祥的預感,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她帶著疑問打開那張看著頗有些年成的紅紙。
紅紙黑字,紅紙雖然有些舊了,但上面的字保存的很完整,看完紅紙上的內容、葉三秋還算鎮(zhèn)定。
她將紅紙遞到老太太面前,笑著問,“這是怎么回事兒?好端端的我怎么突然多了個未婚夫?”關鍵這未婚夫在她兩歲的時候就存在了,而她長到二十歲才知情。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她二十歲的時候說,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義不成?
再者,她一個鄉(xiāng)下妞,怎么就有一個遠在帝都的未婚夫了?
她也沒聽老太太說他們葉家有帝都的親戚啊!
老太太嘆了口氣,“這門婚事是你親媽親自給你定下的,可惜你親媽命不好,沒等到你長大,她就先走了。”
葉三秋對親媽的印象不是很深。
葉三秋的親媽和親爹去世的時候,原主三秋才五歲。
關于這兩口子的記憶,葉三秋穿過來的時候接受的記憶很模糊。
不過,原主好像對這對父母很在意。
她剛穿來的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做的還是同一個夢。
夢里原主一直在哭著喊爸爸媽媽,讓爸爸媽媽早點兒回家來看她。
葉三秋以前聽人說起過,只有心里有執(zhí)念的人死后才會托夢。
葉三秋被原主的執(zhí)念折磨的苦不堪言,生平第一次做了個荒唐事。
她在夢里向原主保證,讓她安心離去,她會替她照顧好爸爸媽媽的。
神奇的是,自她說了謊后,她第二天晚上當真沒再做夢,一直到現(xiàn)在,原主也沒在她夢里出現(xiàn)過。
真是離了個大譜!
說了謊的葉三秋心里很不安,私下里找人打聽過原主父母的事。
知道原主父母是在去縣城看病的途中,遇上了山體滑坡,兩人被泥石流埋了。
最后連尸首都沒找回來。
當時葉三秋就覺得奇怪。
尸首都沒找到,怎么就確定人一定死了?
她私下找人調查過,可惜什么都沒查到。
原以為是她多想了。
現(xiàn)在看來,她那對命不好早逝的父母身上也許真藏著大秘密呢。
葉三秋來了興趣。
“我親媽不是一個鄉(xiāng)下姑娘嗎?她怎么會認識帝都的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太太也不打算瞞著了。
她將自己知道的全說給了葉三秋。
“你媽其實不是鄉(xiāng)下姑娘,她是帝都人。
不過當年你外家被人舉報,為了保全你媽,你外公外婆跟你媽登報斷絕了關系,又擔心你媽在帝都待著不安全,托人將你媽送到了鄉(xiāng)下,給你媽找了個新身份。
你媽她其實不姓黃,也不叫黃慧娟,她姓裴,叫裴音。
你媽在帝都有一個關系很好的姐妹,叫阮雪。
你媽來鄉(xiāng)下生活后,跟阮雪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
后來有一段時間,兩人失聯(lián)了一段時間。
在你兩歲的時候,你媽又收到了阮雪的信。
兩人又重新聯(lián)系上了。
許是你媽在給阮雪的信里面提到了你,阮雪第二次給你媽寄信的時候,多了一份你手里的婚書。
聽你媽說,她跟阮雪年輕的時候許過承諾,兩人以后若是結婚生子了,生一兒一女就結為親家、若兩個都是男孩或者女孩,就讓他們當兄弟或姐妹。
阮雪正好生了一個兒子。
你的婚事就是這么來的。”
老太太只說了婚事的由來,其余的事一句也沒多說。
葉三秋也沒有問,現(xiàn)在看來,這個阮雪也許是一個突破口。
葉三秋的反應有些超乎老太太的預料。
她以為聽了她親媽的真實身份,孫女會有很多疑問要問她。
她都做好了要怎么解答的準備。
誰知,她只笑著問了她一句,“所以,你想讓我去帝都找我那二十年沒見過面,也沒聯(lián)系過的未婚夫兌現(xiàn)承諾?”
葉三秋心里確實有些多疑問,但她不是非要現(xiàn)在就知道。
老太太若是愿意說,她自然會主動說出來,若她不愿意說,她問再多也是徒勞。
比起親媽的身份,她現(xiàn)在更關心的是手里的婚書和介紹信。
老太太小心觀察了一下葉三秋的臉色,確定她對親媽的事確實不感興趣后,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還有些酸酸的。
小兒子,小兒媳婦兒去世的時候,孫女還小,過了這么多年,對父母的記憶也淡了。
孫女對父母的事不感興趣她能理解,她就是心疼孫女。
老太太收拾好心思,又恢復到了往日的狀態(tài)。
她一臉嫌棄道,“這幾年村里已經(jīng)被你嚯嚯了個遍,村里人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大隊長也被你鬧的苦不堪言,家里人就更不用說了。
還有你奶奶我,我?guī)湍悴亮硕嗌俅纹ü闪耍?/p>
為了大隊社員們多活幾年,為了老婆子我少長幾根白發(fā),你還是去帝都嚯嚯你婆家人吧。”
葉三秋知道老太太在口是心非。
但她沒揭穿她。
她故意做出沉思的模樣,在老太太忐忑的目光中,終于開口了。
“未婚夫和婆家人我倒是不怎么感興趣,我就是想去大城市見見世面。”
她將手里的介紹信和婚書折起來塞進了兜里。
她本來沒打算這個時候離開村里,她想等后年高考恢復的時候再考慮去外地。
可老太太連婚書和她親媽都搬出來了,看來這趟帝都之行不去也得去了。
罷了,提前一年多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老太太有句話說沒錯,村里確實已經(jīng)被她嚯嚯了個遍,她也膩了,是時候換一個地方嚯嚯其他人了。
老太太聞言松了口氣,但又覺得今天的孫女格外的好說話,眼神疑惑的在孫女身上掃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異樣、看著葉三秋的眼神多了幾分不舍。
在葉三秋看過來的時候,又趕緊又換上了大麻煩終于要擺脫了的慶幸樣。
“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屋去收拾你的東西吧,今晚早點兒睡,明天早點兒走,可不能錯過了明天的火車。”
葉三秋嘴角抽了抽,故意逗老太太,“你就這么希望我走?要不我還是不去了吧!誰知道我那未婚夫是好人還是壞人,我想了下,覺得還是在村里待著比較好。”
老太太聞言急了,這咋忽然就改變主意了?
她怒其不爭的罵道,“你這丫頭咋不長心眼子呢?帝都是什么地方?是領導首長們待的地方,普通人一輩子都去不了的地方,平日里看著你挺聰明的,關鍵時刻咋就不開竅了。
你不想著去帝都享福過好日子,居然想待在鄉(xiāng)下吃苦。
以后出門別說是我馬大花的孫女。”老太太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葉三秋看老太太急了,不再逗她。
她不耐煩的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早上就走。”
老太太想讓她明天去帝都,她就去唄。
正好去帝都查一些事情,順便趁著這兩年在帝都攢點兒家業(yè),等過兩年就可以把老太太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