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青從包里抓了一把炒黃豆給了一個大娘,就詢問那一家的情況。
大娘“噼里啪啦”就說了:
穆大業是個鏢師,經常在外頭跑鏢,一年到頭回不了家幾次,不過從開春帶回這個傻媳婦后,就不怎么跑遠門了。
一般出去三五天就回來。
出門的時候家里就自己老娘和傻媳婦在家。
傻媳婦一般不出門,他老娘出門也是把她鎖家里。
只有穆大業回來的時候會帶她出門溜一圈,也是挑傍晚天黑不怎么有人的時候。
若是旁人,或許看傻女寡母的獨自在家,說不得欺負欺負。
但是穆大業可沒人敢惹。
以前他出鏢時,有人趁著他出門欺負他老娘,把他老娘的一只胳膊折了。
穆大業回來,趁著夜黑風高,把那人套了麻袋從家里拖出來好一頓打。
打斷了兩根胳膊一條腿。
報了官也沒有證據,穆大業全程一句話都沒說,那人也沒看到人臉。
就算大家都知道是穆大業干的,也沒用!
這幾年,他出鏢掙了不少錢,也拼了不少命,身上多了不少疤,臉上還有一條,看起來更不好惹了。
大娘跟陸青青說了一堆,才想起來問:
“哎,你打聽他家干啥呀?昨兒個我看到穆大業剛出鏢了,不在家。”
“哦,他家不是生了個閨女嗎?我聽穩婆說生下來就有點小毛病,那家男人不想要,我有個姐妹正好想收養個孩子,所以過來問問。”
大娘神色有點呆滯:“收養個丫頭?還是個有病的?”
那表情就差說:你姐妹是有毛病嗎?
陸青青干笑兩聲:“呵呵,主要是那丫頭生的時辰好,我姐妹家就是給自家孩子找個伴。”
大娘接著一臉了然。
明白了,是借運吧!這種事兒她懂!
“哎呀,那可能不成了,那孩子沒養活,穆大業喊了個大夫來,我喊住問過,人家大夫說不用浪費錢了,那孩子是在娘胎里就帶了毒……”
陸青青又聽大娘說了一會兒。
聽著那家人也不是隨便就扔的孩子,也是給請過大夫的。
但是吧,又很奇怪。
穆大業也不是缺錢的,怎么沒等孩子徹底死了,稍微收拾一下埋了,而是就隨意的扔到了亂葬崗。
他真的對自己的傻媳婦好嗎?
他不缺錢,為什么要娶一個傻媳婦?
他為什么要在傍晚人少的時候才帶媳婦兒出門?
陸青青謝過了大娘,又問了別人穆大業家里的位置,和巧秀找了過去。
穆大業家門口的菜園子,一個老太太拿著鋤頭躬著身子在收拾泡爛了的莧菜。
這應該是穆大業的老娘了。
普普通通的一個鄉下老婦人。
房子是青磚瓦房,比別人家都高,都好,和大娘說的一樣。
“巧秀,你在這等著,我過去問問。”
巧秀乖乖站在了墻根下。
陸青青就去了老太太身邊。
“大娘,我趕車路過這,天快黑了,能不能在你家歇一晚?”
“你去別家吧,我家不方便。”老太太干脆的拒絕。
“好的,大娘,那去你家吃點東西行嗎?我給銀子。”
老太太還是拒絕:“我家不方便。”
如果是個男人,確實不方便,可她就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老太太的眼神里卻透著防備。
村里的老太太,哪會這樣,大部分都會收留,或者問多少銀錢。
難道她家里那個傻媳婦真的有問題?
會不會是穆大業拐來的?
是不是人家并不傻,而是母子倆為了把人拴在家里,才對村民這樣說的?
或者,把人給逼傻的!
陸青青腦子里忽然就全是拐賣倆字。
“那我去別家問問吧。”
陸青青看了院門一眼,透過木門縫隙,看到里面有一只大黑狗。
嘿,還養只這么大的狗!
“巧秀,你給我看著那個老太太,要是她進屋,你就過去找她說話,攔著她,直到我出來。”
“姐,你要干啥?”巧秀睜大眼。
“我要偷溜進去!”
陸青青躲在墻根底下,掏出一塊綠豆糕,抹上迷藥就扔了進去。
巧秀嚇的臉發白。
“別怕,要是有人對你不利,你就大喊,要么拿著石頭砸,記住,你厲害了別人就慫了。”
陸青青塞給巧秀一塊石頭,趁著老太太低頭彎腰時,一閃身就鉆進了門內。
大黑狗已經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陸青青不敢耽擱,直接去找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個鎖住的屋門。
屋內有“叮咚叮咚”的響聲。
窗戶是開著的,透過窗戶,陸青青看到一個清瘦美麗的女子側影。
衣著干凈,全身自由,不像是被囚禁的。
她筆直的坐在凳子上,手里拿著一個撥浪鼓,“叮咚叮咚”搖晃。
如果不是她狀態不對,簡直就是一幅美麗的古典仕女圖。
那種恬靜,優雅的氣質,不是村里的女人能有的。
聽到動靜,女子轉過頭來。
雙目無神,瞳孔無焦,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不過,確實漂亮。
很年輕。
皮膚很白,細膩,瘦的下巴尖尖,卻也更多了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感。
再看她身后的大炕頭,被子疊了好幾床,都很新。
這也沒有那種被拐賣,被虐待的場景。
是她誤會了?
“你……有人打你嗎?”陸青青問。
女人呆滯開口:“有。”
“你男人打你?你怎么不跑?”
這窗戶也不高,完全能爬出來。
“跑……跑不出去……”
陸青青觀察她眼神后確認,她是真的傻!
但是無意識出口的話應該是真的!
可她雙手白嫩,身上露出的部位也沒有任何傷痕,難道是……
*虐待?
陸青青還想再問,就聽到外面巧秀的大哭聲!
外頭還有男人的聲音!
“我會再來找你的!”陸青青對著女人說了一句。
然后跑到狗窩邊,往狗頭撒了一把藥粉,踩著院角的柴火垛就爬上了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