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杳與靳擎嶼僵持半天,到最后理所當然地沒有談妥。
靳擎嶼把姜星杳口中的離婚,當做耍小性子,他甚至直接警告:“姜星杳,鬧脾氣也該有個限度,我沒那么多時間陪你過家家,你想要什么不如直說吧?!?/p>
姜星杳就一個要求,她就是一門心思的想離婚,她也說了,可靳擎嶼偏不信。
僵持不下的情況下,姜星杳直接把向姜燦燦放過的狠話沖著靳擎嶼放了一遍。
結果第二天,她就被林媽告知,先生最近不許她出門。
姜星杳簡直要被氣笑了,好一個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姜星杳給靳擎嶼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男人走得早,姜星杳醒來的時候就沒再看見他了,只是床頭柜上還擺著一杯牛奶,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下的,已經涼透了。
姜星杳照例直接把牛奶倒進了馬桶。
下午的時候,靳擎嶼身邊的許特助來了一趟,帶著人送來了一批當季的衣服,還夾雜著一部分新款的禮服,將被姜星杳清空了大半的衣櫥重新塞滿了。
把商城里的人打發了出去之后,許特助遞給姜星杳一張黑卡:“太太,這是靳總讓我帶給您的,靳總說,你如果在家實在無聊,可以去網上買點喜歡的東西?!?/p>
“什么意思,他是真不打算讓我出門了?”姜星杳問。
之前不過是帶著姜燦燦在她面前惡心她,摧毀她的自尊,現在是打算直接禁錮她的自由了?
許特助說:“這個靳總沒說,但靳總說,他不想看到您借著靳太太的名頭欺負姜秘書。
靳總還說,你們之間的事與姜秘書無關,讓您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許特助聲音平靜,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轉述著別人的話。
姜星杳則是聽得心里發悶。
“所以說到底,還是因為姜燦燦?”
“您如果非要這樣理解的話,也沒錯?!痹S特助說,“姜秘書工作負責,一心都是為了公司,您不該拿靳太太的身份來刁難她?!?/p>
“你們維護姜燦燦,真的只是因為她工作認真嗎?”姜星杳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許特助。
姜燦燦是什么樣的人,沒有誰比姜星杳更清楚了。
什么職場精英,拼命三娘,那都是假象而已。
姜星杳見過靳擎嶼徹夜不眠,去處理被姜燦燦搞砸了的活動。
那是去年的中秋節,靳家的家宴,闔家團圓的日子,靳擎嶼不得不留在老宅。
那天他們房間的燈亮了一夜,靳擎嶼的電話打了一夜。
所有人都說,姜秘書能力不凡,工作負責,其實背后不過是有一個給她處理爛攤子的靳擎嶼。
許特助因為姜星杳的話皺起了眉頭,他問:“太太,您又何必事事與姜秘書過不去呢?姜秘書的優秀,我們靳氏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且姜秘書從未說過您半句不是?!?/p>
姜星杳不愿意接話。
她承認,在籠絡人心這件事上,她確實比不過姜燦燦。
許特助不喜歡姜星杳,又或者說靳擎嶼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她這位靳太太。
短暫的沉默后,許特助聲音生硬地道:“靳總的話,我已經帶到了,太太好自為之吧?!?/p>
“我什么時候能出去?”姜星杳問。
許特助的腳步頓了頓:“靳總說,等您不再無理取鬧的時候。”
即便早就知道,她與靳擎嶼之前都情誼淺淡得不行,姜星杳的心還是被許特助這句話扎了一下。
原來她的決心,在他心里,依舊是無理取鬧。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壓著心里的酸澀,姜星杳問。
她一點也不想在這個家里耗下去,更不想聽靳擎嶼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來指摘她這個靳太太的不是。
她還是想趕緊解決問題。
這回許特助什么也沒說,直接抬腳離開了。
聽著咣當一聲門被關上的聲音,姜星杳有點晃神。
林媽走過來道:“太太,您還是不要和先生耍脾氣了,先生說到底還是在意您的,您看他昨天才發現衣柜空了,今天就讓人送來了衣裳,您又何必…”
“林媽,你也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嗎?”姜星杳問。
林媽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先生從來不讓太太為生計憂愁,每次出門都會給太太帶珠寶首飾,每季換季都會讓人送數不清的衣裳,就連平時他在家里,也會親自給太太熱牛奶,這樣的生活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太太又何必想不開呢?”
姜星杳也想知道,她怎么就想不開。
靳擎嶼在所有人眼里,都不亞于是一個完美丈夫,好像全世界都覺得是她在胡鬧。
姜星杳捂著胸口,嘴角不自覺地牽出了一個自嘲的弧度。
明明出軌的是靳擎嶼,可她卻好像成了這個婚姻里的背叛者。
看著林媽那張不贊同的臉,姜星杳覺得,就算她現在說了靳擎嶼和姜燦燦有一腿,林媽也只會覺得她有病。
姜星杳不想說了。
她起身想回臥室,林媽又說:“太太,我是過來人了,兩口子之間有個磕磕碰碰是正常的,先生那么好,沒必要走到離婚那一步?!?/p>
姜星杳上樓的腳步停住了,她手扶著欄桿,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媽:“靳擎嶼真的對我很好嗎?”
林媽點了點頭:“我干這行很多年了,來靳家之前也在別人家做過,我就沒見過哪家的先生像靳先生這樣體貼的,什么活都不舍得讓太太干一點,這樣體貼難道還不算好嗎?太太您該知足的?!?/p>
姜星杳這會兒,連心里都開始泛苦了。
原來,她與靳擎嶼的這段婚姻,在別人眼里是他一個人不夠知足。
看著林媽還想再勸下去的模樣,姜星杳說:“按照你這么說,或許他對我很好,可他對別人更好。
林媽,他不是單獨對我這個靳太太體貼,他是對所有人都體貼?!?/p>
目光望向沙發,姜星杳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喝醉了的姜燦燦躺在那里,她的丈夫彎腰給姜燦燦蓋毯子的模樣。
“您畢竟是靳太太,別人和您自然是不一樣的,您又何必和別人較勁?”林媽還是不理解,“先生從未動搖過您的地位,您…”
“他沒有提離婚,我就應該感恩戴德地做這個靳太太嗎?哪怕外面的人住進家里來了,也得小心迎合著?
林媽,這一年我何嘗不是這么過來的,可現在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我只是想換個活法而已,這有錯嗎?”姜星杳自嘲道。
靳擎嶼的表面功夫做得真的很好。
好多連家里的保姆都覺得他就算出軌了,只要不提離婚,她就得感恩戴德地伺候著。
如果不是動了離婚的念頭,姜星杳自己都沒有發覺,她原來一直生活在這樣畸形的一個環境里。
這兒所有人都是圍著靳擎嶼轉的。
不管靳擎嶼做了什么樣的決定,都是對的,都會有無數人擁護。
甚至包括曾經的她,也是擁護靳擎嶼的一員。
姜星杳從林媽身上收回了視線,她語調冰冷:“從現在起,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句責怪我的話,如果林媽做不到,就可以領工資走人了。
我現在還是靳太太,想要開除一個保姆還是很容易的?!?/p>
林媽低下了頭,嘴角微微牽動,明顯是對姜星杳有點不滿。
但姜星杳已經懶得在意她是什么反應了。
她嫁到靳家來,所有人都覺得是她占盡了便宜。
靳擎嶼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她。
之前她會費盡心思地去討好,可現在不需要了。
她不在意靳擎嶼了,也不在意和靳擎嶼有關的人了。
姜星杳是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的。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是靳擎嶼平常會回家的時間。
屋里太安靜了。
安靜的姜星杳能清楚的聽到,外面林媽的告狀聲。
吱呀一聲,臥室的門被推開,緊接著就是屋里的燈被人打開,晃眼的燈光照得姜星杳抬手遮了遮眼睛。
靳擎嶼就站在門口,他身邊還跟著林媽。
和姜星杳的視線對上,林媽的神色有點古怪,瞧著像是心虛。
是姜星杳先移開了目光。
她也沒有理會靳擎嶼的意思,拉了拉身上的薄毯,直接遮住了大半張臉。
靳擎嶼眉心都皺成了川字,還是走到了姜星杳身邊,他道:“今天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要是不喜歡林媽,我把她調走就是,你沒必要因為這點事慪氣?!?/p>
姜星杳好像才發現,靳擎嶼很會避重就輕。
如果她直言自己不喜歡姜燦燦,靳擎嶼只當不知道。
可她不喜歡林媽,他就如一個體貼的丈夫一般,給她出氣。
姜星杳覺得,很沒意思。
她不接這個話,直接問:“靳總打算關我到什么時候?”
這回輪到靳擎嶼不說話了。
姜星杳說:“為了保護小情人,軟禁自己的太太,靳總也是天底下獨一份了。
既然這么怕我找她的麻煩,把離婚協議簽了,一勞永逸,豈不是更好嗎?”
姜星杳黑黝黝的瞳孔,正盯著靳擎嶼的眼睛,視線帶著說不出來的倔強。
靳擎嶼嘴唇煽動,好像想說什么,又被他壓了下去,片刻后,他道:“靳漫川生日要到了,這件事過去后,咱們再好好談談?!?/p>
靳擎嶼口中的靳漫川不是別人,正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親爹。
姜星杳看著他冷硬的臉,好像知道了他死咬著不離婚的原因。
原來還需要她這個靳太太去應付靳家的人。
畢竟靳擎嶼這個總裁的位置,就是因為和姜家聯姻才坐穩的。
看來靳漫川生日之后,她與靳擎嶼離婚的事,就能敲定了,姜星杳心里重重的松了口氣,她終于不再針鋒相對,只是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