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大年三十頭一晚,周暖必須得回家了,無法再拖!
待在江城的這幾天,周繼海幾乎每天都要給她打一個電話;特別是最近這兩天,來電數達到三次以上,無一例外,都是催她回去。
時燕其實并沒有提前回家,時安瀾這樣說,無非是為周暖的留下找一個借口。
周暖白天陪時序之,晚上還是回自己家。時安瀾有時候會過來,如果忙到太晚,他就回自己家睡。
時序之很開心,白天幾乎是和周暖寸步不離。他特別喜歡吃周暖做的菜,短短幾天,小臉上居然長了一圈肉,連時燕和時安瀾都感覺到了。
長胖了的時序之更可愛了,性格也更開朗了,嘴也更甜了。
果然是有什么樣的父母就有什么樣的孩子!
一開始,周暖還以為時序之靦腆、害羞、膽小,接觸久了才發現,小家伙調起皮來和粘起人來的時候,別說,和時安瀾還有那么幾分相似。
晚上姚迪開車,周暖和時安瀾坐在后座,中間的擋板降下。
周暖本意是讓姚迪送就可以了,時安瀾完全沒必要跑這一趟。
可人家說只有親眼看到女朋友安全到家,他才能放心。
還有,眼看要好幾天見不到人,他想盡量多和她待會。
臨下車前,時安瀾說,“暖暖,這次回去后我就會跟我爸媽說我們的事,然后我們再約個時間,我帶你見見他們?!?/p>
“好,我聽你的?!敝芘郧傻攸c點頭。
本來她并不想這么快就見他父母,可鑒于周繼海的態度,以及時安瀾的分析,她也知道,這一步非走不可!
“真舍不得你走。”男人把她圈在懷里,遲遲不讓她下車。
“不就過個年嘛,怎么搞得生離死別一樣?”周暖笑著捶了捶他的胸。
“大過年的,別動不動就生啊、死的,不吉利?!蹦腥搜杆傥孀∷淖臁?/p>
周暖嗔了他一眼,“時大書記居然還信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啊,不吉利的話咱不說哈?!?/p>
“好吧。”
“馬上就要分別了,總得給個分別吻吧?”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小樣?!敝芘p笑著,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輕輕點了點。
“這么沒誠意?”時安瀾非常不滿意,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
坐在前排的姚迪:時書記啊,你也體諒體諒我這個單身狗吧,你這狗糧撒的,我都快撐不住了!
“好了,我得上去了?!币娛謾C又在響了,周暖推開時安瀾。她抹了抹唇角的水漬,又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這才拿上包推開車門下車。
“等一下?!睍r安瀾跟著下了車,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拿了幾個禮盒出來,塞到周暖手里。
“這個你拿著,過年走親戚什么的,用得上?!?/p>
周暖一看,我的媽呀,都是高級補品。她這走親戚,哪用得上這么高級的東西?
“不用不用,你這東西太貴重了,我送不出去的。”
“那就留著給你爸媽吃。你爸剛動了手術,正好可以用來補補身體?!?/p>
“好是好,就怕我爸又...。”周暖有些為難。
“沒事,你就說你幫我看了幾天孩子,這是我給你的回禮?!?/p>
“好吧。”周暖這才接過,轉身上了樓。
直到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時安瀾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鉆進車內,對姚迪說,“走吧?!?/p>
“你還知道回來?”剛進家門,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周繼海,對著周暖劈頭就來了這么一句。
周暖一愣,手里的東西差點掉到地上。
“老公,你這說的什么話呀?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了?!眲⑿∪闩闪怂谎?,急忙迎上來,接過周暖手中的禮盒,“暖暖回來了,吃飯沒有?要是沒吃,媽這就給你做去?!?/p>
“不用了,媽。我吃過了?!敝芘瘣瀽灥卮?。
“對了,”她指著禮盒,“這是時書記對我這幾天幫他照看孩子的回禮,你收著吧。自己吃,送人都行?!?/p>
劉小茹見都是上好的補品,不由感慨了一句,“時書記還真是客氣!”
“什么客氣?他那是別有用心!”周繼海沒好氣道。
劉小茹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老公,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一提起時書記,你就像吃了火藥似的?你別忘了,你能做這個手術,還多虧了人家幫忙!”
一句話,噎的周繼海沒了聲響。囁嚅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一碼歸一碼。他幫我是一回事,他惦記我女兒,又是另一回事!”
“爸,媽,你們能少說兩句嗎?”周暖郁悶地看了他們一眼,“我這剛回來,你們就...?!?/p>
“好好好,暖暖,我們不說了?!眲⑿∪阍俅魏莺莸氐闪酥芾^海一眼,警告他不許再提時安瀾的事。
事情就此揭過。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周繼海主動提出他睡沙發,要周暖和劉小茹睡。
“不用了,爸,我還是睡沙發吧,已經習慣了。”周暖連連擺手。雖說她和劉小茹關系不錯,可一想都這么大了,還和媽媽睡一起,總覺得有那么一絲別扭。
“唉,暖暖,你就別爭了。爸以前因為工傷殘疾的事對你關心不夠,以后,就讓爸好好補償你?!敝芾^海難得的語氣溫和。
其實回到家的這幾天,他一直在反思。暖暖之所以會喜歡像時書記這么大年紀的男人,是不是因為她缺少父愛?潛意識里有戀父情結?
所以他的想法是,趁周暖在家的這段時間,好好彌補一下她缺失的父愛。
“爸!”周暖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突然聽到這么溫情的話,她還有些不太適應。
“暖暖,你要明白,不管爸怎么說,怎么做,爸的內心是希望你好的。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她走過去,從背后輕輕抱了抱他。
突然發現,和時安瀾偉岸魁梧的身材比起來,眼前的父親顯得有些佝僂。曾經寬闊偉岸的肩膀,竟變得十分瘦削。
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想:這七八年來,他過的,其實,比他們任何人都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