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蔥郁的梧桐樹下。
男人神情冰冷淡漠,緋色薄唇微微下壓,灰色清透如琉璃的眼珠,正直直望著這邊。
他生的俊美高大,哪怕穿著最普通的手工定制白襯衣,也挺括有型,黑色西裝褲垂墜感十足,襯得一雙大長腿筆直有力。
溫爾雅雖然愛罵人,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狗逼,長得還怪好看。”
聽晚心一顫,沒回頭,白毛汗卻迅速漫上了脊背。
完蛋!
她抬腳就要跑,卻被溫爾雅攔住了去路,“干嘛?”
那雙涂了紫色指甲油的手,用力抓住了聽晚的手腕。
“跑什么?我話還沒說完!”
“下次再說。”聽晚急了,使勁掙扎,“你先放手,我還有事。”
再不跑,她就死定了。
“給我攔住她。”
溫爾雅柳眉倒豎,指揮跟班攔住聽晚。
自己則昂首挺胸走到了沈韞面前。
“我告訴你,我姐還沒有原諒你,你要是想道歉……”
“滾。”
男人嗓音冰冷,毫不留情。
溫爾雅噎了一下,色厲內(nèi)荏地指著沈韞,“沈韞,你就不怕……”
沈韞對不關(guān)心的人,向來沒有多少耐心。
他面無表情掏出手機,直接撥打溫市長的電話。
溫爾雅看著屏幕上的備注,心瞬間涼了半截,“別打別打,我走,我這就走還不行嗎?”
上一次,沈韞給她爸打電話,還是三年前。
那次,她爸把她關(guān)家里一個月,都快把她關(guān)瘋了。
溫爾雅后知后覺到了沈韞的可怕,都忘了叫上跟班,扭頭就跑。
攔著聽晚的幾個女生,面面相覷,然后,也不知道誰先松了手。
“快跑!”
“老大,你等等我們啊!”
一群人跟被鬼追一樣,頭都不敢回地逃走了。
聽晚一聲不吭,拔腿就跟了上去。
甚至,因為經(jīng)常被沈韞拉著做運動,她身體素質(zhì)還不錯,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超過了溫爾雅。
溫爾雅沖她怒目而視。
聽晚假裝看不見,悶頭就是跑。
但——
背后那道冰冷凝視的視線,卻讓人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直到跑進宿舍樓里面,關(guān)上門,聽晚才感覺稍微好了些。
她喘著粗氣,閉上眼睛,手忙腳亂的關(guān)機。
心中還默念著:我看不見,我聽不見,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沒有,我看不見……
一通亂念之后,聽晚心安理得的當起了縮頭烏龜。
反正……沈韞又不能進來抓她。
*
邁巴赫后座。
沈韞單手扯開領(lǐng)帶,再次撥打電話。
卻依舊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后,他冷著臉,摔了手機。
前座,何恩大氣都不敢喘,等了半天,都沒聽到吩咐。
眼看都快晚上十一點了,只好出聲詢問,“沈總,今晚去哪?”
沈韞原本已經(jīng)闔上眼,聞言又睜開,“你怎么還沒滾?”
何恩:“……”
他也沒說啊!
何恩松開安全帶,剛打開車門。
沈韞:“我讓你滾了嗎?”
何恩:“……”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沈韞俯身撿起手機,“去觀瀾。”
*
聽晚關(guān)機后,耳根都清凈了不少。
她不上網(wǎng),不知道網(wǎng)友們是怎么罵的她,也就不會受那些污言穢語的影響。
她不回應(yīng),網(wǎng)友們再怎么編排,造謠,也不會像溫爾雅那般沒腦子,直沖到她面前堵她。
雖然上課,吃飯的路上,總會聽到些流言蜚語。
可聽晚不在乎。
她又不是神,做不到讓人人都喜歡。
那又何必,用別人的辱罵,來懲罰自己。
而聽晚越不在意,表現(xiàn)的越自然坦蕩,那些原本信誓旦旦傳謠言的人,反而越狐疑了。
沈韞要是真和宋聽晚有什么,會讓她遭受那么多不堪入目的辱罵嗎?
論壇上的眾人,陷入了沉思。
爆料貼的熱度,便又下了幾名。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周五。
Q大的周末,離家近的學生,周五到周日,是可以回家住的。
聽晚也不例外。
只是……
“聽晚?”
許馥趴在床上,揉著眼睛,好奇道,“馬上都快七點了,你今天怎么還沒走?這周不回家了嗎?”
全宿舍,只有許馥家在外省,只能長假和寒暑假回家。
每次都是她目送舍友們回家。
而聽晚,經(jīng)常是第一個走的。
這次怎么回事?
聽晚遲疑道,“嗯……我還沒想好。”
回家,說不定會遇見沈韞。
但不回家的話,她也要跟母親打聲招呼。
“奧,那你……”許馥調(diào)整了下耳機。
她最近迷上了一個大男主劇,在廣告期間,才舍得把眼睛從屏幕上拔出來。
聽見廣告結(jié)束,后面的話也忘了,又沉迷進了男主的盛世美顏中。
宿舍里靜悄悄的。
聽晚咬著唇,坐在桌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了機。
不出意外,她收到了幾條沈韞的未接電話提示。
短訊和微信里,也有他發(fā)的消息。
【去請假。】
【出來。】
【宋聽晚,我在沈家等你。】
這三條,前面兩條,是周三傍晚五點前后發(fā)出的。
最后一條,時間顯示是周四凌晨三點多。
那時候,她睡的正香。
聽晚盯著那個時間節(jié)點,只覺得身上某處又在隱隱作痛。
她揉著眉心,剛想關(guān)閉界面,宋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聽聽,你到門口了嗎?老李已經(jīng)去接你了,說沒看到你出來。”
聽晚:“……”
她抿了抿唇,“媽,我……還沒出去。”
“奧。”宋母頓了頓,才道,“早點回來,我有點事,想告訴你。”
聽筒中,宋母的聲音有些嚴肅,還有些虛。
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感。
聽晚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難道,母親的病,又復發(fā)了?
來不及多想下去,聽晚拎起書包就跑。
只是,剛坐上車,后排車門突然被人打開。
熟悉的清冷淡香,裹挾著醇香的尼古丁氣息,一同撲了進來。
男人的黑色皮鞋,劃過流暢鋒利的弧度,落定在了少女的白色球鞋旁邊。
“走吧。”
沈韞嗓音淡淡,辨不清喜怒。
聽晚垂下眼睫,表情很是安靜。
抱著書包的手指,卻偷偷蜷縮了起來。